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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和奥鲁赤从平南王府中逃了出来，奥鲁赤怒气冲冲，还想再回去，杨逍阻止道：“且慢！那个女人的手下很厉害，你回去与他们硬碰的话，可能会吃亏呀。”

奥鲁赤愤恨道：“没想到我堂堂平南王世子，竟斗不过一个妇人！”

好在杨逍救了他，这才想起要道谢：“刚才情况危险，幸有你出手相救，在此谢过！”

杨逍道：“实不相瞒，我偷偷潜入王府，没想到会碰到这种状况。我擅入贵府，实在难以为情，该向你赔罪才是。”

当下，杨逍如实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有略述了潜入王府的目的。

“原来如此。”

奥鲁赤低头沉思，道：“虽然朝廷一向不喜欢江湖帮派，但西域明教的大名，那是如雷贯耳。既然你不对我隐瞒身份，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叫做奥鲁赤，是平南王的长子。不过，我的恩师是汉人，他是平江桂华剑派的掌门秦通宝。我自幼跟随他学武，十分欣赏你们汉人的文化，所以也取了汉名。我用了师父的姓，取‘云轩’二字为名，你要是觉得我的蒙古名字拗口，可以叫我的汉名‘秦云轩’。我平时行走江湖，不喜欢显摆身份，所以用汉名较多。”

杨逍笑道：“令师是唐代名将秦叔宝的后人，一生行侠仗义，磊落光明，受武林同道所敬重。后来他年纪大了，淡出江湖，在平江的西坡买了一块田地，辛勤耕作，植果木、种庄稼，还为自己修建了居所，并亲自为其题名曰‘义云轩”，取义薄云天之意，希望自己一生都能当个有情有义的人。你的汉名，一定与之有关。”

秦云轩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出自己汉名的渊源，心中十分惊讶，又道：“我初时取汉名，本想叫‘秦义云’，但又想，世情常变，人心反复，谁能保证自己一生坚守情义？我怕担不起这个‘义’字，所以就拿掉了。”

杨逍道：“锦上添花是哥们，雪中送炭是朋友，为朋友甘愿两肋插刀的便是有情有义的兄弟，只是这样的兄弟，确实难求啊。”

“正是如此！”

秦云轩哈哈一笑，道：“不过，咱俩今晚是一起打过架的，也算得上有几分情义吧？”

杨逍笑道：“如果小王爷不嫌弃，杨某很想结交你这位兄弟。”

秦云轩高兴道：“好，我亦早有此意！既然是兄弟，现在我请你去喝一杯如何？”

他生性豪爽，喜欢结交江湖人士，他和杨逍越谈越投契，对他颇有好感，以至于杨逍私闯王府一事，他也不介怀。

杨逍见他如此爽朗，也哈哈笑道：“好，走！”

云轩带着杨逍信步西行，往酒楼而去。

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路人，雪花在轻轻飘落。路上铺满一层厚厚的积雪，路人行走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杨逍和云轩边走边聊，步履轻盈，地上竟无丝毫痕迹。

来到一座偏僻的大酒楼，还没进门，就已经闻到浓浓的酒香。

云轩介绍道：“这个醉仙楼所卖的酒，都是来自百年古窖，品味绵柔纯正，是大都最好的酒楼。”

低低一笑，道：“这里陪酒的歌姬们，才貌俱佳，也是大都一流的美人。”

杨逍笑道：“浪酒闲话，卧柳眠花，岂不快哉！”

上得楼来，歌姬们过来招呼。秦云轩要了两壶酒，配了九式精巧小菜，和杨逍对饮。

云轩见杨逍面如美玉，顾盼生辉，笑道：“光明左右使在江湖上并称‘逍遥二仙’，皆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逍回以一笑，道：“大丈夫处世，应勤武学，立远志，昌功业，什么姿容美貌，那都是小女子才在意的。所谓的逍遥二仙，也不过是江湖中人的顽话，秦兄弟也不必当真。”

云轩笑道：“杨兄弟说的对，男人大丈夫，应该立远志，昌功业，只可惜……”说到这里，他不禁轻叹一句：“可惜我虽有远志，但无奈为妇人所掣肘，纡郁不能伸。”

端起酒杯，颇为烦恼地喝了下去。

杨逍问到：“你是平南王的长子，身份尊贵无比，有谁人能掣肘你？”

云轩苦闷道：“刚才那个女人，你也见识过她的厉害吧？此人心肠歹毒，手段狠辣，有她在平南王府，我就永无出头之日。”

杨逍道：“这妇人是谁？为何如此歹毒？”

云轩又喝了一杯，道：“她叫做陶姬，是我父亲的宠妾，原是伊尔汗国法蒂玛公主的陪嫁丫头。法蒂玛公主嫁给我父亲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父亲看上了陶姬，就纳了她当小妾。陶姬天性狐媚，很讨父亲的欢心，承宠多年，骄横跋扈。不过，父亲一直想要个儿子，她却一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儿，慢慢就失宠了。后来，父亲又纳了一个叫做乃蛮的姑娘当小妾，还说她俩谁先生了儿子，谁就可以立为正妃，生不出儿子的就赶出王府。过了没多久，她们同时怀孕了。”

杨逍静静地听着，想必当中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云轩道：“陶姬之前连生了三个女儿，心里很担忧，悄悄请来浙江余姚的神医滑寿来帮她把脉。滑寿医术高明，通过把脉就能分辨怀孕妇女腹中是男是女。他帮陶姬把脉后，说滑脉中带有细脉，腹中婴儿多半为女婴，陶姬闻言大失所望。接着，陶姬又命滑寿去帮乃蛮把脉，滑寿说她滑脉中带有弦、涩脉象，腹中的胎儿肯定是男婴。”

杨逍道：“脉象中有阴阳变化，男属阳，女为阴，滑寿这样的神医，能通过脉象阴阳辨别胎儿性别，自是言必有据。那看来，陶姬后来所生的，也还是个女儿？”

“你猜对了。”

云轩道：“但她为了当正妃，竟连自己的女儿也要加害！”

“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杨逍奇道。

云轩道：“陶姬久怀嫉妒之心，唯恐乃蛮生了儿子被立为正妃，于是想出了一条毒计。分娩当日，接生婆郑氏受陶姬的指使，在助产的参汤中加入了破血的天花粉和桃仁，最后男婴虽然生了出来，乃蛮却因失血过多而亡。接着，陶姬将那男婴据为己有，又将自己所生的女儿扔到了江水中。”

杨逍闻言一惊：“这也太狠心了吧？”

云轩道：“她的女儿相貌奇丑，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陶姬亏心事做得多，以为是什么妖物前来报复，所以就将她扔掉了。”

杨逍摇头叹气：“如此毒妇，枉为人母，天打雷劈。”

又问：“平南王治家甚严，在他眼皮底下，怎会容得陶姬如此胡作非为？”

云轩道：“当时我父亲正在河东平息叛乱，不在家中，那毒妇才得以只手遮天，为非作恶。”

又说：“父亲回来后，陶姬就撒谎说乃蛮难产，母女俱亡。又说自己生的是儿子，向父亲邀功。父亲得了个儿子，十分高兴，其他的事也懒得多问。我父亲这人寡情薄幸，只看重子女，视妻妾如草芥，他对乃蛮之死毫不在意，对那夭折的女儿倒是悲痛不已。他为那女婴取名婉柔，建了一座忆柔殿，用来纪念她。”

杨逍恍然道：“怪不得刚才那女人说，那座大殿是禁地。”

又见云轩说到乃蛮之死的时候，脸上大有黯然之色，已猜到几分，问道：“秦兄弟，那个男婴，是不是你？”

云轩含泪点头：“没错，一直以来，我都被蒙在鼓里，认贼作母……直到我十岁那年，郑氏良心发现，才将真相说了出来。原来，我竟是乃蛮的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