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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苦儿送公文来书房给范遥批阅，范遥看了一阵，忽然问道：“苦儿，你跟黛绮丝很熟吗？”

苦儿就将她们如何相识，如何一起练剑的事告诉了范遥。

范遥心想，他每次想约黛绮丝出来，黛绮丝都借辞推脱，倒是这个苦儿，竟然能天天和她见面，实在让他羡慕不已。他打量着苦儿，灵机一动，心想：何不让苦儿当个中间人，帮他牵线搭桥？

他抬起眼，看向苦儿，唇角勾起笑意：“苦儿，你要帮我一个忙。”

苦儿眼睛一弯，问道：“是什么事？”

范遥浅笑道：“春色醉人，我想约黛绮丝泛舟游湖。”

苦儿嘀咕道：“你想我帮你约黛绮丝出来？”

“聪明。”

“要我撮合你跟黛绮丝，那我不就成了红娘了吗？”

范遥瞧着她笑：“你说呢？”

苦儿没好气道：“可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范遥笑道：“但我喜欢她。”

苦儿叹了口气，道：“好吧。”

她从来不会拒绝范遥要她办的事情，心里登时生出一股要为爱人牺牲、成全爱人爱别人的悲壮之情，无奈地努努嘴，道：“那我尽量试试，帮你约小姐出来吧……”

这日春雨过后，太阳出来了，一片晴朗。整个光明顶像刚洗过似的，特别清爽，空气十分新鲜，呼吸一口，甜丝丝的，像喝了蜜一样。

在苦儿的帮忙下，范遥终于成功约了黛绮丝出来，一起泛舟湖上。但见四周水波荡漾，宛如一幅浪漫的画卷。微风拂面，湖水溅开的水花洒在脸上，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难得黛绮丝肯赏面游湖，范遥的心情十分激动，但他性情内敛，此刻和日思夜想的意中人共坐船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范遥虽与杨逍是好兄弟，但性格不及杨逍风流不羁，在姑娘面前能说会道。一旦与喜欢的姑娘正式约会，就会变得讷口少言，不善表达。他担心和黛绮丝独处尴尬，便让苦儿同行。

范遥和黛绮丝坐在船头喝茶，苦儿侍奉在侧。范遥绞尽脑汁，不知如何开启话题，苦儿却已经与黛绮丝聊得热火朝天。

他瞪了苦儿一眼，苦儿识趣地将话题交给了范遥。

范遥鼓起了勇气，结结巴巴地问黛绮丝：“你从波斯远道而来，这里的气候还习惯吗？”

苦儿不禁失笑，心想黛绮丝都来了光明顶多久啦，怎么还会不习惯。

黛绮丝道：“多谢范右使关心，一切都习惯了。”

范遥又问：“呃……中原的饮食与波斯不同，你现在适应了吗？”

黛绮丝道：“起居饮食，教主夫人都为我安排得十分周到，我早就适应了。”

范遥问：“光明顶山风大，虽然现在已是春天了，但入夜寒冷，你睡得好吗？”

黛绮丝微微有点不耐烦，道：“我在这里，住得好，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很适应，一切都很习惯，你不必担心。”

范遥见她脸有不悦，慌忙转个话题。又见湖边桃花盛开，鲜红似锦，两岸柳树成荫，燕子在飞舞，黄莺在鸣叫，便附庸风雅地说：“啊，宋代诗人徐俯有一首《春湖游》，正合眼前的光景。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春雨断桥人不度，小舟撑出柳阴来。”

他自顾自地吟诵起来，但黛绮丝并不回应，苦儿忙拍手圆场道：“好诗，好诗呀！”

范遥尴尬一笑，接着聊起了自己近来所读的诗词歌赋，黛绮丝却丝毫不感兴趣。他又讲起了一些最近发生在武林中的趣事，黛绮丝仍是爱理不理的。见黛绮丝对中原的诗词歌赋、景色人物都没有兴趣，范遥也不知如何继续话题。

苦儿见状，为免冷场，便问起了黛绮丝波斯那边的风土人情：“是了，听说波斯的景色风光，跟咱们这里很不一样，那里有很多大火山小火山，会发出蓝色的火焰呢！”

说起波斯的奇特景色，黛绮丝登时十分怀念，她饶有兴味地开始讲起了一些波斯的风光景色。

苦儿越听越觉得有趣，不断追问：“那波斯的风俗又如何？我听说，波斯人最看重自己的生辰，过生日的时候要烧烤一整头牛来吃呢！”

黛绮丝没想到苦儿竟然听过她家乡的事物，很是意外，兴致勃勃地说：“是呀，不过那是比较富有的波斯人！他们过生日的时候会烧烤牛、马、骆驼还有驴来吃。至于穷苦人家，则用小的牲畜来替代。总之，生日这天大家都会吃得会比平常丰富。”

苦儿又说：“我还知道波斯人非常喜欢饮酒，酒量也很大，但一般不会喝醉。若是喝醉了，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呕吐，不然就会被笑话呢。”

“这你也知道？”

黛绮丝笑道：“没错，是这样的。尤其是男子，如果当着别人的面呕吐，就会被认为没有男子气概。”

苦儿又问：“我还听说，波斯人在街上相遇的话，他们打招呼的方式是互相吻对方的唇，又或者是吻脸颊，是不是呀？”

黛绮丝连连点头：“对对对，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如果发生在你们中土，那肯定会被认为是伤风败俗，坏了纲常礼仪，哈哈，哈哈。”

又惊奇道：“苦儿，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苦儿骄傲地说：“我是在书上看到的呢。”

范遥被她抢了话题，好不高兴，咳嗽了两声，轻喝道：“苦儿，你懂的可真多啊。”

苦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

范遥和黛绮丝拘束地聊了几句，很快又冷场了。苦儿一张嘴巴最是闲不住，见两人不说话，又开始叨叨叨地自个儿说个不停。一会儿扯东，一忽儿扯西，天南地北无所不谈。黛绮丝一听她讲话就觉得很有趣，常常被她逗得开怀大笑，反倒是范遥，每回他一插嘴，黛绮丝就冷下脸来。这一天下来，范遥总被她们晾在一边。

三人在湖中游了半天，黛绮丝见天色不早，便说要回住处了。范遥想送黛绮丝，黛绮丝连说不用，自个儿走了。

范遥望着黛绮丝远去的背影，心中埋怨：“今天就不该带苦儿出来，这丫头唠叨个不停，害得我都没能跟黛绮丝说上几句话。”

苦儿看见范遥投来责备的目光，马上知道他的意思，辩解道：“呐，你可别赖我，若不是我使劲找话题，黛绮丝跟你这个闷葫芦在一起，肯定不到半个时辰就跑了。”

范遥瞄了她一眼，酸溜溜地说：“怎么她跟你就有那么多话讲呢？我实在不理解，哼！”

※※※※※

自从晓芙答应跟杨逍回明教，二人就一路往昆仑山而去。杨逍雇了一匹马给晓芙坐，自己则骑着黄牛，二人白天赶路，晚上一起投店歇宿。

杨逍为了省点盘川，自称和晓芙是夫妇，每次住宿都只要一间客房。晓芙心中惴惴不安，心中打定了主意：“我和他同睡一房，若他敢对我无礼，我就一剑自杀。”

但每次投宿，杨逍都只是将稻草铺在地上，自己睡地，让晓芙睡床，一副至诚君子的模样，久而久之，晓芙的防范之心才慢慢消减。

这日清晨，晓芙在客栈吃完早饭后，正要和杨逍出发，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疼痛，一开始还以为吃错了什么东西，结果发现下身一片血红，才知月事骤至。

前几日她着了凉，信期突然提前，腹部不禁剧痛难忍。杨逍问她是怎么回事，晓芙脸上一红，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杨逍见她如此神情，已知大概，于是走出房间，不知要去哪里。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拿了一个包裹和一碗药汤，还有一盆热水进来，对晓芙说：“包裹里有一些衣服，是杨公子刚才出去置办的，请姑娘换了上吧。还有，这是红糖姜茶，也是杨公子亲手煮的。”

说罢放下包裹、姜茶和热水，走出房去。

晓芙打开包裹一看，不觉呆了，只见是一套全新的衣裙，连内衣、汗巾、发带等物品也全都齐备，还有一块丝绸所制的月事带。

晓芙心道：“难为他一个少年男子，怎么想得如此周到？”

她用热水擦了擦身子，换上内衣和月事带的时候，想到这些都是杨逍亲手买的，不由得满脸红晕。

她喝了姜茶后，只觉全身都有一股暖流，腹痛缓解了不少。里外污脏衣物一换，精神也为之一振。待得杨逍回房，晓芙脸都烫了，低头说道：“杨逍，谢谢你。”

杨逍微笑道：“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吧，咱就不急着赶路了。”

晓芙见他语气温柔至极，体贴入微，不像先前那般轻浮不羁，不禁慢慢对他生出了好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