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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自她爷爷赵建安去世后,桃花岛在江湖中已没什么名气,是以平日鲜有人来作客。 杨逍等人一路进来,入目尽是美景,杳无人烟。来到大厅,厅中侍奉的弟子只有伶仃几人,大厅上高悬匾额,写着“桃花小楼”四个大字。中堂挂着许多挂画,画的都是同一个少女,这少女身穿淡绿缎子皮袄,颈挂明珠,腰悬短剑。从左首边数起第一幅,画的是她与一个断臂男子一起捕捉一只九尾灵狐;第二幅画的是江湖群豪为她大举置办生日寿宴的情景;第三幅画的是她被一个蒙古打扮的老和尚捆绑在燃烧的高塔之上;第四幅画的是她送别一个断臂男子和一名白衣少女;第五幅画的是她在少室山与一个和尚打斗…… 这大厅中少说也有二十幅关于这个少女的画像。初时大家都以为这个少女就是赵嫣如,但仔细看了看,她们除了服饰打扮相似之外,容貌全然不同。苦儿觉得画中少女似曾相识,而晓芙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她们峨眉派的创派祖师郭襄郭女侠么? 赵嫣如招呼众人坐下,早有家丁献上茶来。众人喝过茶,她又带大家穿廊过院,来到了一座大花园中。 园中山石嶙峋,溪池围绕,花卉繁多,风雅秀丽。苦儿和晓芙少见园林,不能领略园子的胜妙之处,但杨逍和范遥已经暗暗点头,心想设计这园子的人实是高雅之辈,胸怀丘壑。 水阁中已经安排了佳肴美酒,赵嫣如请众人入座。 众人表明了身份和来意,赵嫣如听罢,开心道:“原来你们真的是明教和峨眉派的人!”爽快地说:“既然《道法神书》中的附卷对你们有帮助,那你们便拿去用吧。”
大家没想到她这么轻松地一口答应,觉得十分意外! 袁管家去将一本小册子取过来,递给众人,道:“这些书页,本是张贴在蔽派师祖曲女侠的房间中,后来小姐的曾祖父将它撕了下来,整理成册。但当中有一些缺页,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他口中所说的“曲女侠”正是指傻姑。杨逍接过小册子,急忙翻了几页,果然看到了白玉牛吊坠的简介。 传说中,这个吊坠的真身是一只灵牛,能够降伏群狼,它原本是斗姆元君的坐骑。有日,斗姆元君下凡布施,将灵牛变成吊坠,随身携带。有一回,她看到汉江有水患,便化身凡人,率领百姓劈山冈、疏水道,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治理了汉江的水患,却不慎遗失了吊坠。后来吊坠随着江水的水流,被一个叫做阿老瓦丁的少年拾得,并向当地先知获取了召唤灵牛之法。少年借此灵牛之助,夺得了伊尔汗国国王的宝座。从此,白玉牛吊坠成为了伊尔汗国的镇国神器。再后来,伊尔汗国与元朝宗室联婚,这个白玉牛吊坠就随法蒂玛公主回到了中土。 简介的后面,还附有白玉牛吊坠的召唤咒语,杨逍看了登时大喜,感激道:“太好了,这本册子果然记载着召唤灵牛的方法!明教有救了!”
范遥、晓芙和苦儿,无比惊喜,这样一来,就不用再惧怕天狼的妖阵了!众人一同跪下,叩首谢道:“承蒙赵岛主相助,明教此战有了胜利的希望。你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赵嫣如忙道:“快快请起。”
盈盈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的恩惠,不过是借本书嘛。再说了,我刚刚把你们几位整得那么惨,这本书就当是我对你们的补偿啦。”
众人见她天真烂漫,又如此豪爽,不禁对这个刁蛮小姐刮目相看。 只见赵嫣如谈吐甚健,滔滔不绝,一边招呼大家吃菜,一边娓娓畅谈。她好奇地问起四川和西域的风土人事。 这些年来,她少出家门,对外间一切事物都十分好奇。杨逍说起中原各派的武林轶事,晓芙介绍四川那边的风光景色,范遥谈起西域诸派的武功,苦儿则天南地北无所不言,大家说得漫不经意,但赵嫣如目中却时时流露出不胜羡慕之色。 酒过数巡,众人相谈甚欢,越说越投契。晓芙想起刚刚在大厅中看到的画像,忍不住问道:“赵岛主,承蒙厚待,我们都十分感激。我有一句话想问,但又不好意思说……” 赵嫣如畅笑道:“纪姑娘,你何必见外?咱们不打不相识,现在我已经当你们是朋友啦。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晓芙好奇道:“外面大厅的那些画像……画的是何人?”
赵嫣如笑嘻嘻地站起身来,提着裙子转了一个圈,笑问:“你看我这身衣着打扮,像不像那画中之人?”
苦儿想了想,说道:“她穿短袄长裙,你也穿;她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你也是一样;还有你们发型,你们的佩剑……哎呀,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呢!莫非那画中之人,就是岛主你吗?”
赵嫣如歪着脑袋低笑几声,道:“不,那是峨眉派的祖师,郭襄郭女侠!”
晓芙早已猜出,但又十分不解:“赵岛主,那你……为什么要打扮得跟郭师祖一样啊?”
赵嫣如哈哈一笑,道:“因为,贵派的郭襄郭女侠,是我的偶像!”
原来,小时候,赵嫣如常听爷爷讲故事,说起本派先祖黄药师,有个孙女叫做郭襄。她容颜秀美,性格豪迈,亦正亦邪,隐隐有黄药师的性子,所以被称为‘小东邪’。 郭襄的人生经历十分丰富,一生中遇过不少江湖大事,也认识了许多江湖豪杰。十六岁时遇到神雕大侠杨过,与他在万兽山庄、百花谷和黑龙潭共患难,得到了神雕大侠送给她的三枚承诺金针,又为她在襄阳城英雄大会中大办生日宴。十八岁那年离家出门游历,独闯少林,结识到昆仑三圣何足道、高僧无色禅师等人。她自北而南,又从东至西,几乎踏遍了大半个中原。她一生行侠仗义,名满天下,其后更广收门徒,自创了峨嵋一派,成为了一代宗师。 在赵嫣如的心中,郭襄就是巾帼英雄的典范。每次提起郭襄,赵嫣如总是一脸崇拜。 “我从小立志,要像郭襄女侠一样,成为一名武功高强、行侠仗义的女侠。只可惜……”说到这里,赵嫣如叹了口气,挠了挠头,有些失落:“只可惜我武功平平,根本就当不了她那样的人物!唉,其实以前,我也学过她那样去闯荡江湖,希望经历奇遇,认识豪杰,行侠仗义,惩凶除恶,做出一些让百姓称颂敬仰,而一般人不敢做或做不到的义举。可是,每回在外面跟人动手,我总是打不过人家,帮不了人,还被打的像猪头。如果没有袁管家的保护,我早就死在江湖上了。”
袁管家也说:“是啊,小姐一直很想当女侠,无奈我们桃花岛的武功实在是太水了,去到江湖中,遇上高手,总受欺负。”
赵嫣如嘴角扬起一丝苦笑,道:“所以,我也只能在附近的小镇上自导自演,自娱自乐……唉,说起来真丢人,让你们见笑了!”
她灰心丧气地说:“我只是想当个女侠,想获得大家的尊重,怎么就这么难呢?”
众人听罢,觉得这位小姐又有趣又可笑,又乖谬又可叹。 范遥微微一笑,道:“其实你系出名门,又是一岛之主,江湖中人人都会尊重你,何必刻意强求呢?”
“范右使,这话你去哄哄小孩子也就罢了,桃花岛眼下的光景,我并非不知……”赵嫣如沮丧地说:“自打我太爷那一辈开始,武功失传,桃花岛就没落了,哪里还会有江湖中人记得我们?不瞒你说,我太爷就是武功不高,但又想出名,所以想尽了方法博取大家的眼球。他常常打扮得邋里邋遢的,江湖中的人都笑话他,说桃花岛出了个傻岛主。还有我爷爷,他饲养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物,搞什么试食大会,也是为了提高桃花岛的知名度,想引起江湖人士的注意,好让大家不要忘记我们这个门派。虽然他们这么做,是哗众取宠的行为,但好歹江湖中人还知道他们的名字……而我,唉!我敢保证,现在江湖中还能叫得出桃花岛,知道岛主叫什么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众人闻言,不禁叹息。方知那个赵全和赵建安,做出这样出格的行为是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这也真是太“用心良苦”了,虽觉可笑,又忍不住有几分同情。 杨逍心想,桃花岛自从传到了傻姑手上,因其智力所限,别说要把黄药师的武学发扬光大,便是传几招叫得出名堂的武功给后人,也是天方夜谭。日子一长,黄药师的绝技免不了陷入失传的困境。而武功是一个门派的赖以生存的根基,武功失传,门派自是式微得不堪了。 说罢,赵嫣如也颇为苦恼,斟了一大杯酒,一口干了,不愿再多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