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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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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霖兄弟被杀害了,这件事说不说都一样了。”

皇甫涉犹犹豫豫地,再没有平日里杀伐决断的性子,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他揉搓着手指,微微皱着眉,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北辰渠可真是要被急死了,想要催促他,可看他这个样子又不好开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既然都一样,那就不必多言。”

北辰渠的妻子,薛珊从后堂走了出来,她掀开白帘子,淡淡地看一眼皇甫涉,略微行过礼便坐到北辰渠身旁。

一听说他来了就知道准没好事,她急忙赶来,看来是来得及时了。

“哈哈哈,弟妹也在啊。”

皇甫涉讪讪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和狠厉,但他接着和善地说道,“不过是霖弟和齐儿的一点小事,想来你们也是不想听的,那我就不说了。”

“皇甫大哥不如先点支香。”

她说着递上香,想着要如何把皇甫涉打发回去,只见他不动声色地说道,“说起来,既然皇甫先生来我北辰府了,我北辰也该去给皇甫府吊唁一番,以尽哀思。”

还未等皇甫涉开口,她又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那泪珠如珍珠般颗颗滴落,哭的梨花带雨叫人好生怜爱,她有些哽咽地说道,“我家小旻向来和小棠关系较好,他这几日一想到小棠就惋惜悲叹。皇甫大哥,还请你带他去看看小棠吧。”

说着她又开始抽泣起来。

一旁的北辰渠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谁不知道北辰旻和皇甫胤棠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每次一见面吵架都算轻了,都是直接动手,赶得上是仇人见面了。薛珊整这么一出,到叫他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愣在原地,他不解地问道,“可是小旻和小棠不是……”

话还没说完,她就朝着后堂叫了一声,“小旻,快出来,你皇甫叔叔来了。”

若真是等北辰旻出来,那他今天要说的就真说不了了,于是他连忙装作极度悲痛的样子,扼腕叹息道,“说起小旻我就想到小齐啊,他死得确实是冤,霖弟就更冤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一提起北辰霖和北辰齐,北辰渠就更加着急,刚刚已经被吊足胃口,此刻更是心急如焚了。

“本来不想说的,怕你心难安。只是若是不说,我怕死者冤魂难安啊。”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俨然一幅‘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悲痛模样。

“不是,皇甫兄你说……”他话还没说完,北辰旻就走了出来,他前些日子在比试中受伤了,这几日还是有些脸色苍白,倒是应了薛珊说的那样,听到皇甫涉来了他自然也明白了现在会是什么情形。这几日,他被看得很严,不好去客栈那边找,以免暴露行踪。不过他们几个这几日给他送来不少秘信,前前后后都说清楚了,他也了解了个大概,现在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皇甫叔叔,我想去看看胤棠兄。”

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加上这幅略微伤心的语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和皇甫胤棠有多深的交情,“我们现在就去吧。”

“去什么去?!你去个鬼!”

北辰渠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拦回自己儿子有些不耐烦,转头看看皇甫涉又像是想起什么接着说道,“啊啊啊,皇甫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今日没准备好,明日再去不迟,我们一定备好厚礼再去。”

说罢,拉着皇甫涉就要去内堂。

薛珊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北辰渠叱骂回去了,“男人讲话,有你们女人什么事情!”

说着急忙拉着皇甫涉回内堂了。

薛珊愣在原地,她无奈地看着北辰渠的背影转头对北辰旻低声说道,“蠢货,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气得咬牙切齿,北辰旻见状只好把薛珊拉住,他娘这些年不知为何有些精神错乱,时常阴晴不定地,一发火可是很恐怖的,他赶忙说道,“爹一定是太着急了,娘你口渴了吧,您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叫来薛珊的贴身婢女红玉,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下去。本来还想去内堂看看,怕北辰渠被忽悠住了,可刚刚要敲门,里面的皇甫涉就出来了,眼中满是得逞的神色,但还是要装作悲痛惋惜的样子拍了拍北辰旻的肩膀,“你进去看看你父亲吧,他怕是心情不太好。”

北辰旻知道自己来晚了,还是要故作不解的样子,担忧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父亲……唉。”

皇甫涉没再多说,只是叹气转身走了,虽然这么说着脚步可是轻盈不少,看上去心情不错。

北辰旻转过身去,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本想进去,谁知北辰渠一看到他就没好气地说道,“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

“是。”

他自知留在这里也无用了,现在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所以便恭敬行礼而后转身回去了。

自武林大会已经过去三日了,对于北辰齐和邪药的事情虽然还是有不少人暗地里议论,可没有谁做出头鸟,人家好歹也还是三大家族之一,因此没有几个人真的敢到北辰府作乱。北辰府的人这几天似乎也准备收拾收拾便回南都,这里不是他们的主场,回南都那边比较安心些,至于丧事,他们草草办了一下就打算走了,打算直接带着尸首回去。

听说北辰渠还因为这件事情和薛珊大吵一架,北辰渠坚持要厚葬,安抚北辰霖的在天之灵。但薛珊出于家族考虑,觉得不宜大操大办,会引得江湖怨怼,更是怕久留于此会发生意外。二人为此推杯摔盏,把外头的下人都给吓着了,北辰渠还狠狠地甩了薛珊一巴掌,摔门而去,动静闹得很大,但下人们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

最后还是北辰家族的其他族老出面劝说,最终才改成先草草帮一下丧事,回到南都在风光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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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收拾着,整个府里面人来人往,东搬西扛,一时间大家都忙活起来了。这次北辰家下了好大的面子,急急忙忙走颇有些夹着尾巴逃跑的意思,所以他们的动静不闹得很大,怕叫人笑话,运货的马车都停到后门那边去了。正收拾一半呢,只听前门那边似乎吵吵嚷嚷地,颇为吵闹。

手上还搬着东西的下人们都愣在原地,有几个离得近的放下手中的行李探出头看着门外的情况,只见一群人乌泱泱地聚集在门口,手中大多拿着武器,一个个怒目圆瞪,气势汹汹,看架势是来者不善。一个下人赶忙跑到薛珊面前汇报门口的情况。

薛珊正和管家在清点要搬走的东西,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惊,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大事,她还以为事情可以就这样过去,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好在她早有准备,只见她派下人去请北辰渊和云柔郡主过来。

就算是江湖中人,在权势面前也得掂量掂量。云柔郡主虽然无权无势,但他爹可是王爷,先帝遗子之一,当朝圣上的亲兄弟。没谁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动北辰府。

薛珊转身对后面的下人说道,“不必惊慌,接着搬,我出去即可。”

她面色镇定自若,语气也是不容人质疑地坚定,那些下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此刻更是有夫人出面。她向来雷厉风行,在府中很有威信,下人们心中安定了五六分,收到命令便恭敬地回了一句而后接着忙活起手上的事情。

薛珊站在门口扫视一圈,来人都是一些江湖游侠,要么就是不知名的门派里面出来的人,并没有什么叫得上名号的人。见状她便厉声道,“北辰府不是菜市场,容不得你们在此造次!”

她的声音中自带一股老成和威压,叫人下意识地顺从。“各位想来是来吊唁的,但我北辰府丧事已经办完了,各位可以回去了。”

原本叫嚣的那群人逐渐安静,虽然还是有不少人私底下嘟囔,但局面也没刚刚那么失控了。

“怕什么!本就是北辰家族不占理!”

一个高个子站了出来,他拔出剑举起指着薛珊嚷道。看着应该就是他挑唆众人来找事的。

“哼。”

薛珊嘲讽似的冷哼,而后身边的侍卫运功打出一掌,那内里瞬间就将那柄剑震碎,碎片划过高个子的脸和脖子,血流了下来。他又是一掌,将那高个子一掌击飞,那人撞到身后的墙上,嘴里吐出大口鲜血。那群人愣在原地,纷纷窃窃私语,那高个子也是江湖里面叫得上名字的,也算是有些威望。

他们本也不想挑事儿,但架不住他撺掇,说是自己背后有皇甫家撑腰,他甚至亮出皇甫涉的贴身令牌。这才有了众人聚集闹事,谁知道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打趴下了。下一秒,那个高个子颤颤巍巍地举起一个令牌,他朗声说道,“在下沈铮,皇甫先生命我来此控诉北辰府私用邪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笑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北辰用了邪药,如若没有证据,那你就是诬告,我可以去衙门里面治你的罪。”

薛珊看着那个令牌,确实是皇甫家的信物,心中不由得一惊。她没想到皇甫家居然已经到这地步了,竟然明目张胆地要和他们撕破脸。但她还是要强装镇定,在这种狗仗人势的人面前不能输了气势。

“证据自然是有的,只要你们把北辰齐的尸首交出来,我们一验便知。”

沈铮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把嘴角的血擦干净,整理一下身上的衣冠,见薛珊迟迟不说话,他便挺直腰板接着说道,“若是交不出尸首,那便是做贼心虚了吧。”

“我北辰府向来行得正坐得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需要向你证明。”

薛珊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他身上的穿着,粗布衣裳,不过是一介寻常人家子弟,居然也敢和北辰家叫板,当真是可笑。

“不是向我证明,而是要北辰家向整个江湖的人证明!”

沈铮说得大义凛然地,叫人信服。但薛珊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她冷哼道,“北辰家族证明?你自己拿不出证据来到要我们来证明,你有证据吗?”

“薛夫人,”沈铮有些怨恨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叛徒,“你也是从这江湖打杀出来的,一介女儿身,原也是没有背景,只有被打压的份儿。我还以为你会有所不同,没想到啊,如今坐上北辰夫人的身份就开始与他们沆瀣一气。”

他说着说着像是自嘲地笑了笑,“当真是近墨者黑了。”

这番气质,这话语,薛珊一瞬间微微愣住,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

“这位少侠,请不要扯开话题,今日分明是各位先来挑事儿的。”

北辰旻一收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他身后带着几个府兵。北辰渠这几日不知为何日日消沉,他不准任何人打扰,大家也就没有去禀告。反正每次都是夫人出面解决这些事情,北辰渠到与不到都差不多。

聚集的那帮人摇摆不定,若说是有皇甫家族撑腰,可在场没有一个是皇甫家族的人,皇甫那边也迟迟没有动静,因此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沈铮还想说些什么鼓动大家,只听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各位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回去。”

师昭昭款款而来,她神色有些憔悴,这几日有不少的江湖人士来求医,她连日操劳,眼底乌青的黑眼圈十分明显。她躬身向众人行李接着说道,“北辰齐的尸首我已经验过了,并无邪药的痕迹。”

说到这里,她掏出一卷小册子,上面记录了验尸细节,那群江湖人士传阅着,师昭昭接着说道,“不过,北辰齐公子服用了阳升丹,从验尸结果来看至少五颗。”

“阳升丹?”

众人暗暗嘟囔着,阳升丹是江湖里面比较常见的丹药,一颗下去便能有十年功力,但这是以燃烧寿命为代价的,一颗便能要人半条命,更何况是五颗?!

虽然算不上是邪药,但除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没几个人真的敢用。由于用的人太少了,它就没有被列入禁药,但说起来谁若是用了阳升丹也会叫人不齿。

“若是这样,那事情的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一个拿着斧头的侠士说道,用阳升丹顶多算是比武作弊,可这些年北辰府的人没少作弊,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小女子愿以我的医术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师昭昭肃然道,在比武大会之日救治过不少人,此刻在场的大多接受过她的医治,对她始终感恩所以她说的话大家纷纷信服。

“还真让你说对了!”

远处周文君和梁简正在茶摊坐着,一边看戏一边吃糕点,看来大半天戏了。

“嗯,”梁简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她低声问道,“皇甫家的人什么时候到?”

“放心吧,他们离这里两条街的时候会有人过来打信号。”

周文君应声道。夹起一块桃酥吃了几口,觉得有些腻又灌了几口茶水,看了眼小摊主低声对梁简说道,“我靠,这家桃酥做得太油了,你不要吃。”

“嗯,”她还在回算自己有没有错漏的地方。皇甫涉设计北辰两兄弟反目成仇,在办丧事的时候还要过去杀人诛心,想弄得北辰渠意志消沉,自己还要假惺惺地安慰。而后再挑唆江湖侠客围攻北辰府,北辰府的人不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除非有第三方的人来说出真相。

等到众人围困,北辰难堪的时候他再出面,只要说自己的令牌被假造了即可再道出阳升丹的秘密即可。此时不仅能进一步败坏北辰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威望,又能制造皇甫‘雪中送炭’的情谊好让北辰渠对他感恩戴德。

“诶诶,别发呆了。”

周文君推了推梁简说道,她打包起一块桃酥丢给梁简说道,“信号来了,这个帮我收着,我拿回去整一整老宋。现在该我出场了。”

她拍拍手上的饼渣,用手帕擦擦手塞回衣兜内,而后奔着那群人去了。

“今日之事若是皇甫兄嘱意,那他为何没有来?你沈铮又是哪号人物?皇甫家里似乎没有你这个人啊?”

薛珊见他脸色有些尴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便接着乘胜追击,质问他道,“你这皇甫令牌是皇甫涉给你的?谁能证明!还是说,这是你偷来的?”

“我,我……”沈铮愣住了,皇甫涉秘密把令牌给他,当时只有皇甫家族的人在场,确实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他作证。

身后众人见到这幅场景瞬间了然,感情是被这孙子给诓骗了,若是他偷了皇甫家族的令牌,那他们不久被当枪使了?若是北辰家族和皇甫家族的人追究起来,那他们得不了好。

沈铮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否则他今后再难立足于江湖,他还想要争辩几句,结果被人从后面一棍打晕过去了,那人拎着棍子有些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哈,自家弟弟出来献丑了,既然是一场误会,我现在就把他带回去,改日定要来北辰府谢罪。”

有师昭昭出面作保,那些人有些犹豫。毕竟受人救命之恩,免不了给几分薄面。再者,他们这群人本就是因为有皇甫家族的人撑腰才来的,若是真如薛珊所说的那样,那他们现在保命要紧了。

剩下的人本来就没几个打算接着留下来的,看沈铮被人打晕带回去就更是像无头苍蝇似的。

现在纷纷都做鸟兽散了,薛珊也终于要松一口气,拉着师昭昭正要进府,这时候北辰渊拉着云柔郡主姗姗来迟,一旁那个去请人的下人脸色极差。

薛珊冷笑一声,他们俩都在厢房那一边,离这边不过几十米,过来也不过几刻时间。她心里清楚,北辰渊不过是在观望,自从他明白北辰府的靠山已经倒了,而北辰府现在又是风雨飘摇之际,他便有了离开北辰府的念头。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良禽择木而栖,北辰府前十几年确实薄待他了。

“阿渊啊,北辰府接下来怕是不安全,你还是和云柔郡主回去吧。”

薛珊向郡主行礼,轻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北辰渊心不在这儿,那便自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们不沾郡主的光,北辰渊也不必靠北辰府了。

“那也好,毕竟这北辰府邸我也住不惯。”

云柔郡主自然听出她的话外音,她贵为郡主自然不必在这里客气。北辰渊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北辰府的什么恩惠,现在这样也好,两不相干,“我们走吧。”

说着,唤来轿撵就要走了,看北辰渊还犹犹豫豫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但毕竟是自己喜欢的还能怎么样,她娇嗔道,“渊哥哥,我站的腿有些酸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

北辰渊的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师昭昭,眼中还有些不舍。说是偷瞄,其实动作幅度打得就差敲锣打鼓告诉别人他在看她。云柔用眼神狠狠地挖了师昭昭一眼,像是在警告。而师昭昭只觉得好笑,她无缘无故被这种人偷瞄,她还嫌晦气呢。

“走!”

云柔郡主撇下北辰渊的手直接上了轿撵,一旁的北辰渊这才收回目光,怏怏地坐上后面略有点小的那个他觉得有些怪难为情的,一方面他的轿撵比一个女子小,另一方面。叫别人看见了,又要说他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但看着云柔郡主的轿子已经走远了,他只得吩咐轿夫快些好赶上去。

“总算是送走了这两尊大佛。”

北辰旻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满地嘟囔道,这些天他们俩东嫌弃西嫌弃地,左挑右捡,搞得府里鸡犬不宁地,这下走了总算是能过几天舒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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