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申时,曹师傅准点来到了意澜院,如意也已经将绣房布置好了。三人坐在了绣架前,曹师傅拿过一束纯棉细绣线交给如意和红豆:“你们先将这束绣线劈开,能劈多细就劈多细。”
如意和红豆俱都点点头,开始埋头劈线。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如意也只劈了七八条,此时这棉线已经被她劈的杂乱不堪。再看红豆,两人相视一笑,不过彼此彼此。曹师傅接过如意手中的棉线,手中动作飞快,又准又稳,三下五除二便又劈出了十多条来。那些棉线此刻细如蚕丝,连如意方才弄的那些毛边也消失不见。两人大为佩服,曹师傅将那棉线放置一边,又指着旁边挂许多颜色绣线的线架道:“这些都是纯棉的细绣线,由单根的纱合股捻成。这里有四十个色系,且每个色系从浅到深约有六至九个色阶。咱们不需要绣那些个繁杂精细的物件,是以只用得到每个色系中的两三个色阶。”
如意看着令人眼花撩乱的棉线,只觉得头晕,便问道:“师傅,没有别的绣线了吗?”
曹师傅笑了笑:“当然有,只不过这棉线比较实用。且你初学,棉线好掌控。”
说罢又从后头盒子里拿出了几束真丝线:“这是真丝线,色泽光亮,且*顺滑。适合在软缎、丝绸等*的底布上刺绣,也可以在玻璃丝纱上做双面绣。用真丝线绣动物,动物的皮毛光泽效果极佳。如若结合特别的针法,就能绣出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闪动、人物细腻的雪肌、眼睛炯炯的灵气以及水墨氤氲的气氛等等。还可以利用真丝线的特质,将千万个线头、线结藏匿的无影无踪,这同时也是做双面绣的绝佳选择。”
如意摸了摸光滑的真丝线,估计这曹师傅是怕自己这拙劣的技艺浪费好东西,才让自己用棉线练手的吧······红豆眼里带着浓浓的求知欲:“那师傅,咱们平时是不是最常用这两种线啊?”
曹师傅点点头:“是的,咱们刚开始就先用棉线练练手,等入了门,再用真丝线绣些精细的东西。”
曹师傅在两人的绣架上都绷上了纯白的绸布:“你们自己配色,想绣什么绣什么。给你们一个时辰,将自己心里所想绣出来,不必复杂,只用心便好。”
两人点了点头,便各自在绣架上忙活起来。曹师傅也不指点,只时不时的纠正一下她们的坐姿仪态。转眼间就入了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段日子温夫人每日都让人在如意的绣房里搁两盆大冰块,是以也不觉得热。而放冰块的后遗症就是如意从晌午起就离不开冰盆,一直到晚上入睡后都不出屋子。这古代的夏天没有现代炎热,可它终究是夏天,在现代也有个风扇空调什么的。在古代就只能靠不断融化的冰块和人工打扇了。再加上古代衣裳繁杂,又不能露胳膊露腿。如意非常想念自己的薄纱小吊带,牛仔小短裤······这日,如意寻了一个小型的冰盆放在软榻旁,让绿倚和绿珠站在冰盆后给她打扇,这扇过来的风带着一丝丝凉意,如意终于在这让人烦闷的天气里寻到了一丝惬意。晚柚捧来了一盘用冰湃过的杨梅,如意刚捏了一颗正要往嘴里塞,香薇就从门口进来了,如意让绿倚给她倒了一杯晾凉的花茶,笑道:“这大热天的,什么事走这样急?”
香薇接过茶道:“将军府使人来送信,说大姑娘有喜了!”
如意忙坐着了身子:“此话当真?大姐姐怀孕了?”
香薇笑道:“真的!真的!夫人得知后高兴地合不拢嘴,让奴婢来告诉姑娘一声,说明日带您去将军府瞧大姑娘呢!”
如意也很是高兴,忙道:“你快回去告诉娘,我明日一早就去梧桐苑寻她!”
香薇点点头,便告辞出去了。绿倚将她送到了门口才折回来,笑道:“这下好了,咱们大少奶奶快要生了,大姑娘也有了身孕。真是双喜临门啊!”
如意吩咐道:“快将我前日绣的带两只蝈蝈的荷包拿过来。哦,对了,还有我绣的那些手帕,一并装起来,明日给大姐姐送过去。”
绿珠应了,转身就去忙活了。绿倚继续给如意打扇:“姑娘何不将曹师傅送您的那条帕子送给大姑娘?又是双面绣,大姑娘一定很高兴。”
如意摇摇头:“那条帕子我预备赏给红豆的,她在刺绣上头有天赋,最近还正在琢磨双面绣。那个帕子给她也好让她仔细瞧瞧。至于大姐姐那······”如意笑了笑:“待我手艺再精进些,我亲手给她绣个小孩子的肚兜岂不更好?”
绿倚笑了笑:“姑娘的绣活已经进步许多了,听香薇说夫人还经常夸你呢!”
如意默然:成绩差的进步空间当然大了······第二日,如意早早就起来了,让绿珠给她拿了条浅蓝色的软银轻罗千水裙。这裙子既大方又又好看,最主要的是它薄啊。好在是早上,去将军府的路上也还算凉爽。母女二人坐了半柱香的马车,才到了将军府。薛夫人已带人在府门口迎着了,见两人过来,忙上前携了温夫人的手。“你可来了,昨日一听说你要来我便早早的让人将山上猎下来的狍子肉炖上了,待会儿你与如意定要吃了午饭再走,不然我却是不依的。”
薛夫人眉眼都是笑意,这话一点都不作假,诚意都在脸上写着了。转头又对如意道:“两月未见,这孩子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身量也长了不少。”
如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福身行礼道:“伯母谬赞了,给伯母请安。”
薛夫人忙将她扶起:“你看看,还越发知礼了!”
说完又对着温夫人玩笑道:“可惜我就明帆一个儿子,不然啊,我定是要将你这小女儿也讨来做媳妇的!”
温夫人嗔道:“好的都给了你一家不成?你也太贪心了些!”
薛夫人拉着她往府中走:“如锦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前日里才诊出喜脉来,我高兴的不得了,不让她每日来陪我吃饭了她偏不听,说什么左右明帆早上去上朝,她一个人吃饭也是无趣,索性每日里就来我这陪着我们老两口说话解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