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锦给温夫人续了茶:“如意还小,您就不想再看看?她现在可是县主了,我倒觉得,若是配给钰哥儿了······”温夫人连忙打断她:“配给钰哥儿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你妹妹嫁个王爷世子不成?”
温如锦缓缓道:“娘,如意的性子,你若让她嫁给她一直当做表哥的宁钰,那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到时候给姨母不好交代不说,还反让你和如意有嫌隙,你说,这划的来吗?”
温夫人被她说动了三分,犹豫道:“那···你姨母跟我已经口头约好了,我也不好反悔啊,你说怎么办?”
温如锦问道:“姨母是怎么跟你约好的?”
温夫人思索道:“她说···她说如意是被她内定了的了,若是有旁人来提亲,通通都排到她后头去···”温如锦一拍手:“那就对了嘛!姨母这话没说死,旁人还是有机会的。你们一没下定,二没过帖,哪里就算约定!”
温夫人想了半晌不吭声,温如锦又道:“左右如意还小,况她又生的标志伶俐,咱们也不急着给她找人家。若以后有再好的选择了,那岂不是更好?您与姨母感情颇深,姨母也不会为了这档子事与您生分,再者说了,钰哥儿也不愁娶啊!”
温夫人点点头:“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唉···你们姐俩儿的婚事,没一个让我少操心的!”
温如锦抱着温夫人的胳膊撒娇:“那不是娘疼我们嘛!不舍得让我们随随便便就找个人嫁了!”
温夫人绷不住笑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我在这撒娇,也不怕你妹妹瞧见了笑话你!”
“我为什么要笑话大姐姐?”
如意冷不丁的出现在温夫人身后,把个温夫人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
如意坐在温夫人右边抱着她的胳膊:“女儿跟娘撒娇是天经地义的,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温夫人看着两个女儿心里高兴:“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啊,也乐得清闲!”
如意猛然坐起玩笑道:“娘,再过两个月您就要做祖母了,哪里还能清闲!”
温夫人笑得不亦乐乎:“是啊是啊,到时候你大姐姐的孩子再一生出来,我就哪也不去,整日里逗着两个小娃娃玩儿。”
母女三人笑闹一番,灵沁进来道:“少奶奶,少爷回来了。”
温夫人听了忙坐好了,如意也赶紧起身。灵沁扶着温如锦站门口迎接,薛明帆还未换下朝服,见温如锦站门口,忙上前扶了她:“外头热,怎么不在屋里躺着?我听说岳母来了?”
温如锦笑道:“来了,跟如意在屋里头呢。”
薛明帆扶着温如锦进了屋,见温夫人在上头坐着,忙走上前去拱手道:“给岳母请安。”
温夫人笑着让他免礼:“一家人,客气什么?快坐吧。”
如意给薛明帆福了福:“姐夫好。”
薛明帆朝她笑了笑:“如意又长高了。”
然后转身先将温如锦安置在椅子上,自己这才在下头坐了。温夫人很满意他的动作,问道:“可去给亲家请过安了?”
薛明帆笑道:“还未曾,昨日听如锦说今日岳母大人要来,是以下了朝就赶紧回来了。”
说罢又道:“不过在门口碰见了母亲身边的妈妈,说前边已经摆好饭了,让我服侍着您去前院用饭。”
如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见已经是晌午了,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几分燥热。温夫人点点头:“也好,我们母女一说话就忘了时间了。”
薛明帆接道:“如锦也常跟我提起您,没有带如锦回去看岳母是我的不是。您和如锦也有段日子没见了,多说些时候是应该的。”
如意惊叹:这薛明帆没和大姐姐在一起时可就是个闷头小子,半天都不说一句话,这一跟大姐姐成婚,性子也活络起来了,不仅话多了也爱笑了。如意叹了口气: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温夫人笑道:“你一回来就给我请安,还是赶紧去将朝服换下来,洗漱一番。我有如锦陪着先过去就行了!”
薛明帆犹豫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这身衣服有点不合时宜。便转身吩咐了丫头好生服侍着,又对着温夫人道:“那我就先去换身衣裳,岳母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温夫人点点头,温如锦便带着两人去了前院。一进了院子,就看见薛老将军也在,温夫人问了他的身体,他都笑呵呵的答了,转头看见了如意,抚着胡子道:“这小丫头我见过,胆子大的很,当真有勇有谋啊!”
如意回想起在紫宸殿的那个晚上,有些尴尬,这薛将军一定是知道了她“舍身忘死”的事情。怕他一不小心说出来,忙岔开话题,上前行礼道:“薛伯父好,听闻您爱逗鸟,我弟弟养了只鹦鹉,想让它学说话,却不知要多久才能训好?”
温夫人瞪了她一眼:“这孩子,别瞎问,你薛伯父哪里有空跟你讨论这些!”
薛夫人招呼着她们坐下:“你还别说,他啊,就在这上头最是在行,整天溜些奇奇怪怪的鸟,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薛将军白了薛夫人一眼:“你懂什么?我那些宝贝可是无价的。”
说完又转头跟如意讲道:“想让鹦鹉说话,你得先跟它建立感情,多喂喂它,没事带它出去溜溜。等它没有恐惧感后再开始教它。其次,鸟笼要时常保持干净,笼子里头的沙要经常换······”薛将军一讲起鸟来就刹不住,如意也不好打断他,还是薛夫人摆好饭见他还在喋喋不休,便道:“你好歹也要吃完饭再说,如意可还饿着呢!”
薛将军这才住了嘴,对这如意道:“丫头,回头你让那小子带着鸟来我府里,我亲自教他!”
温夫人哭笑不得,如意也笑道:“是,等他学堂放休我便让他来叨扰您!”
如意脑海中已经幻想到温梓逸每日里提个鸟笼在府里闲逛的场景了,可怜了温梓逸,这还没进入少年期呢就要被薛将军带进老年生活了······在将军府吃完饭,薛明帆就亲自将母女俩送回了温府。温夫人心情甚好,不住的跟温沐晟夸耀薛明帆待温如锦的好。都说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话放在温夫人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又过了几日,温府接道姜芷缦来的帖子,说宁钰考中了举人,还是乡试头三名,要在府中设宴。这下可把姜芷缦高兴坏了,就连温夫人刚歇下的心思也又燃起了火苗······温夫人特特给如意做了身新衣裳,猫眼绿的束腰罗裙将少女衬得越发娇艳起来,如意嫌这衣服略厚重,却还是抵不过温夫人的态度强硬。如意不明白温夫人为何如此坚持,便耸拉着脸让晚月从小库房里寻了个紫金砚台来用锦盒装了,准备给宁钰当贺礼。除了身子重不方便出门的季洛娴,温家一家都去了宁府。宁钰和宁远在宁府门前站着,宁钰身穿一袭鸦青色长袍,长长的玉佩系在腰上,头上带着白玉冠,少年公子,温润有礼。温夫人瞧着高兴,上前道:“走,带我去寻你母亲。”
宁钰施了一礼,又对着后头的如意笑了笑:“姨母表妹,跟我来。”
说着将两人带到了后头的院子,姜芷缦正在那与几位夫人闲聊。宁钰站定:“姨母,母亲就在那边,那里女眷众多,我也不便过去,让丫头带您和表妹去吧。”
温夫人点点头,心里暗赞宁钰知礼,便道:“行了,我瞧见你母亲了。你不必管我们了,自去忙吧。”
宁钰便拱手要退下,如意忽然叫住了他:“表哥且等等。”
然后从绿珠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给他,笑道:“表哥考中了举人,我也不知道表哥都喜欢什么,便捡了个砚台给你做贺礼,还望表哥不要嫌弃!”
宁钰眼里闪过一丝狂喜:“表妹怎知我正想要一方砚台?”
说罢就将锦盒打开来瞧了瞧:“这砚台成色极好,份量又重,一看便知非寻常之物,表妹有心了。”
如意暗道:我不过是让晚月随手去库房里捡的,这丫头,净捡贵的拿,回去定要好好说说她!心里虽这样想,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笑道:“呵呵···表哥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温夫人笑了笑,对着如意道:“你及笄时,你表哥还送了你一张古琴呢!”
如意懵然:有吗?她怎么没注意?那些及笄贺礼她看都没看直接让绿倚放到库房了啊······宁钰面上发红:“姨母···前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罢也不待温夫人回话便一溜烟儿跑没影了。温夫人摇了摇头:“这孩子,害羞个什么劲儿。”
今日来的大都是宁远那边的亲人,是以如意也俱都不认得,姜芷缦见了如意很是高兴,拉着她跟人家介绍:“这是我外甥女,长得好看不说,就连诗书也是极通的!”
如意尴尬的厉害,姨母这样说,万一哪个夫人起了兴致让她现场作一首可咋办?旁边站着的正是宁钰的婶娘,她将如意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果然是个好孩子,我们家香溢要是有她这样知礼我就整天阿弥陀佛了!”
温夫人在一边笑道:“这也是个闲不住的,只这两年年纪渐渐大了才有些懂事的样子!以前也是个闯祸精,成天闹的我头疼!”
姜芷缦却接道:“如意哪里闯祸了?我瞧着已经是好的了,你的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贴心,我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了,只钰儿一个儿子,儿子哪里比得上女儿晓事!”
那夫人凑趣道:“儿子不贴心,可媳妇贴心啊!”
姜芷缦徉怒:“去去去,别胡说。”
今日来的人不算少,要是让有心人胡乱猜度,即使如意最后嫁给了宁钰,那她的名声也别想要了。温夫人岔开了话题:“钰儿懂事,又知道上进,我看啊,你就是有个女儿也未必及得上他!”
那夫人也道:“就是,钰哥儿如今这样出息,改明儿殿试上再一举夺魁,那你可就享一辈子福咯!”
众人的应和说的姜芷缦心里很是熨帖,不住的捂着帕子笑。如意却寻了个空儿,趁众人不在意偷偷的跑到了一边。坐到了花亭的石凳上,那些夫人的话总有些让她不舒服,再仔细想想温夫人和姜芷缦的言行,如意不得不往那方面想。难道娘真的有意让她和宁钰成亲?那怎么能行?先不说宁钰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就说她和宁钰,可是表兄妹啊!就算贾宝玉和林黛玉也是以爱情为基础的吧?她是绝对的排斥近亲结婚!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她都迈不过去那个砍儿。如意越发的慌乱起来,这里讲究父母之命,若温夫人和温沐晟非要她嫁给宁钰不可呢?她又能怎么办?逃婚?不成,温家一家都待她这样好,自己也早已将他们当作亲人了。自杀?那就更不成了,自己好不容易能重活一次,就这样死了也太对不起人了。如意越想越烦躁,突然,一团紫色的身影朝她奔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二姐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与我玩?”
如意伸手捏了捏温梓逸的脸颊:“逸哥儿,如果你有两个玩具,一个是你喜欢的,一个是你不喜欢的。可娘亲非要你玩你不喜欢的那个,你会怎么做?”
温梓逸想也没想就道:“娘亲这么疼我,为什么会逼我玩我不喜欢的啊?”
如意听了先是叹了口气:果然是小孩子,问了也是白问。然后突然又灵光一闪,对啊,既然自己不喜欢,娘也不会逼迫自己吧?大姐姐和大姐夫不就是大姐姐自己做的决定么?娘这么疼我,肯定也不会看到我不开心吧?思及此,如意便猛的捧过温梓逸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我们逸哥儿越发聪明了,这个是姐姐奖励你的!”
温梓逸捂着被如意亲过的地方一脸的不可置信:“二姐姐···你····你轻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