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策依旧去了朝里，如意刚用过早膳，就见外头周管家带着一个丫头匆匆过来了。待走近，如意才看到那丫头正是娘亲身边的香薇。香薇紧着小脸，如意心里“咯噔”一下。周管家面色显然也不好，他走到如意面前，“扑通”就跪了下去：“娘娘，姜老太爷去了！”

“轰”的一声，如意脑中一片空白，若不是蒋妈妈在后头扶着，她就瘫了下去。香薇也跪了下去：“二姑娘，夫人知道消息晕了过去，还请您去劝着些！”

如意头脑发懵，有些站不住，蒋妈妈和绿倚连忙将她扶坐在了椅子上。蒋妈妈一边命人去准备衣裳，一边给如意按着虎口使她放松。“娘娘，您可万万不能伤了身子。现下小世子还在您肚子里呢，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世子着想啊！”

绿珠也倒了半杯温水递到如意嘴边：“姑娘，夫人那边还正乱着，您若是再倒下去，大姑娘一个人也劝不住啊！”

如意一手扶住额头，消息来的太突然，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自己初来京时就住在姜家，外祖父待自己跟亲孙女一般无二，现在想想，仿佛他抱着自己举高高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意摆了摆手，让周管家和香薇起来。“香薇，你先回去照看母亲，我随后就到。”

香薇抬起头，朝如意深深的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如意又看向周管家：“你去备马车。”

周管家应声而去。蒋妈妈忧心的看向如意：“娘娘，要不要派人去宫里叫王爷回来陪您一起？”

如意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先去温家，宫里表姐那也会得到消息，到时让王爷直接去姜家便是了。”

如意虽是姜老太爷的外孙女，可现在终究是皇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便穿孝服。绿倚给她挑了件素色的羽缎锦边千水裙，发上只留了一根碧色玉钗，耳环项链也去掉了，只左手上套了个不起眼的镯子。若是仔细看，那镯子水头成色都是一等一的。这样打扮既对姜老太爷表示了十足的尊重，又保留了皇家威严。如意也不耽搁，吩咐绿珠：“去把晚月和红豆叫来，让她们俩陪着我去。”

晚月和红豆俱是姜家的人，是原先姜夫人特意拨给她使唤的。这回带着她俩一同去，也好让她们对姜老太爷尽尽主仆情分。如意无心耽搁，见收拾好后便往外头走去。到了王府门口时，恰碰上秦策策马而归。他将手中的缰绳扔给后头的侍卫，大步走到了如意面前。“可是要去姜家？”

秦策低声问道。一看到他，如意绷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流下来：“外祖父去了···”秦策紧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我知道。”

如意小声的啜泣着：“我想去看他···”“我陪你。”

秦策在她耳后落下一吻，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咱们现在就去。”

如意点点头，任秦策牵着上了周管家准备好的马车。夫妻二人先去了温家，家里只有温如锦陪着温夫人，其余都已经过去姜府了。温沐晟作为姜老太爷的女婿，尽管心里挂念着温夫人，还是无奈带着温梓逸和薛明帆先走一步。如意到时，温夫人正在温如锦和尤妈妈的搀扶下往外头走。温夫人面色苍白，全身的重量大半都压在了尤妈妈身上，温如锦也红肿着眼睛，不住的拿帕子沾着泪水。“娘！”

如意走上前去，看到温夫人的样子又要忍不住哭出来。秦策上前，沉声道：“岳母状态不佳，不如先在府中休息片刻，我去姜府代您瞧瞧老太爷。”

温夫人摆了摆手，嘴角硬是牵扯出一丝笑来：“好孩子，我与你们一起，不用担心我。”

秦策见温夫人还算挺得住，于是便吩咐管家备车，让尤妈妈备好清心丸，以防温夫人再次昏厥。待将几个女眷送上马车后，自己骑着马在前头护送。温家与姜家不过隔着一个胡同，行了不大会儿便到了。姜家门外下人们正忙活着挂白绸，里头是哭声一片，因着老太爷刚去，消息还没递出去，是以只有亲近的几家过来哭丧。如意瞧着下人们手上拿的白绸，心里一刺，不肯再往那看去。姜弘与宁远温沐晟三人在前院与管家商量如何准备后事，他们身上俱已经换了孝衣。姜弘眼眶猩红，瞧着苍老了几分，明显是哭过一场了。见几人来了，忙迎了上来，走到秦策面前躬了躬身子：“王爷。”

如意听他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心有不忍，眼泪又下来了。秦策伸手扶他起身：“老太爷是北齐的老臣，一生为北齐鞠躬尽瘁。圣上在宫中听到消息后也是痛心疾首，惋惜异常。姜大人应当节哀才是。”

姜弘闻言面朝皇宫的方向又是一跪，大声道：“臣姜氏一族谢圣上关怀！”

说罢起身又看向秦策：“王爷能来吊唁，臣实在是感激！”

“姜大人不必如此。”

秦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沉重：“老太爷乃王妃的外祖父，于公于私，本王都应该过来的。”

他看了一眼身后，道：“姜大人自去忙吧，本王一行去送送老太爷。”

温夫人早就被温沐晟扶着去了前厅，余下的只剩如意和几个丫头了。姜弘侧了侧身：“臣在前面引路。”

姜煊带着薛明帆帮忙布置灵堂，姜老太爷刚被人换上了寿衣，躺在宁寿堂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