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看不如圣上直接将赏赐送到镇南王府吧，咱们甘拜下风！”

秦晗摆了摆手：“这比赛都还没开始，哪有认输的道理？李大人可不要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啊！”

秦策低笑了一声，道：“本王善剑，却不善弓。在场诸位的弓法恐不见得在本王之下，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了。”

“瞧瞧，他自己都将老底撂出来了，大家就更不必顾忌了。你们只管将自己的本事使出来，朕的赏赐自不会让你们失望！”

秦晗大手一挥：“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爱卿们若是吃好了就回去准备准备。趁着日头正亮，咱们也好看看林子里头都有什么宝贝！”

散席后，秦策回帐换了身紫色的束袖胡服，外头披了件黑色的暗纹披风，腰间还别了一把精致的弩箭。如意抱着比她胳膊还长的箭筒，箭尾的羽毛扫过她的鼻尖，惹的她不住的打喷嚏。秦策看到后“噗”的笑了出来，走过去将箭筒从她怀里抽出来：“你抱着它做什么？”

如意揉了揉鼻子，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低声道：“你小心些，我听说那林子可深了，什么怪东西都有。紫苏丹带了吗？这时节里面蛇虫很多的，万一被咬了······”“你还信不过我？”

秦策打断了她的话，笑着将她揽在了怀里。宽大的披风瞬间将如意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如意眼珠一转，抬头笑道：“不如你将我也带去吧？我就藏到你披风里头，不会有人瞧见的！”

秦策揶揄道：“你这样大一团，别人想看不到都难。”

如意撇了撇嘴，一个转身离开了他的臂弯。“你可帮我瞧好梓逸，他头一回打猎正是兴头上，可别让人家的箭伤了他。”

秦策早就习惯了这丫头变脸的本事，无奈的笑了笑：“放心，若他少了一根毫毛，你尽管来问我的罪。”

如意不放心，又往他箭筒里扔了两个瓷瓶，道：“白色那瓶是止血的，绿色那瓶是止痛的，你可记住了。”

秦策笑着点头，眼底蕴满了温柔：“是是是，知道了。”

春风拂面，旗帜高仰。秦晗虽不参与比赛，但他还是要进林子猎一猎的。众人都换上了胡服，骑在早已养足精神的马上，整装待发。女眷们都站上了高台，望着下面雄姿英发的男人们，暗地里为各自的丈夫亲人打气。秦晗高举着手里的长弓，声如洪钟：“猎场如战场！今日，就让朕看看咱们北齐男儿的英姿！都把你们的看家本领拿出来，若有藏拙，概不轻饶！”

“是！”

在沉重的号角声下，数十匹马同时往前面冲去，声势浩大，衣袂翻飞。如意眼看着那袭黑色的披风随风扬起，一直扬到她看不见的地方。高台上设了座，每两张椅子中间俱放有一张矮几，矮几上搁着三两盘小食并一壶暖茶。姜静姝坐在了最前头的一张椅子上，示意如意坐她旁边。正准备往姜静姝旁边位置上去的杨念雪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扶着宫女的手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其余的女眷们都自己寻位置做了，却没有人与杨念雪同坐。没办法，人家地位太高了，攀不起啊······杨念雪反倒乐得自在，她身子往后倾斜，半靠在椅背上，才觉得身上轻松些。因着座位排的没什么顺序，但凡坐在一起的都是平日里就交好的。她们见皇后娘娘没有管制，是以也都放松了不少，渐渐地，厅里响起了热闹的攀谈声。“我方才好像瞧见逸哥儿了，他也来了？”

姜静姝看向如意。如意点点头：“就是他，我也是到了这才知道他也过来了。”

说罢叹了口气：“他现在大了，我也管不住了。”

姜静姝笑了起来：“你怎么老想着管他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是万万没想到姨丈和姨母会同意他投军的。咱们这些亲戚里，也只有我父亲管着军政，算半个武人。其余的，哪个不是彻头彻尾的文人？”

如意无奈的看向她：“你猜，这事是谁说和的？”

姜静姝挑了挑眉：“想也知道，肯定是你家那位了。薛明帆估计也是使了力的。”

“我爹同意之前，他将梓逸狠狠的打了一顿。也不知那孩子现在怎么生的这样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姜静姝喝了口茶，笑道：“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逸哥儿的时候吗？还是在苏州，他当时不过四五岁，我骗他说我是姨母给他找来的媳妇儿，都把他吓哭了呢！”

如意想起也忍不住笑出来：“你那时候可没现在稳重，我娘老说你跟个猴子似的，闲不住！我到了京里后你还带着我往外头跑，可把我吓坏了！”

姜静姝叹了口气：“是啊，转眼间都过去四五年了。还是祖父把咱们带回来的。”

如意想起那个对着她总是满脸笑意的老人，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外祖父他在天上，肯定过的很好。”

姜静姝失神了一阵，然后笑了出来：“你瞧，咱们两个倒在这伤感起来了。欸？你怎么没将怀瑾带来？我可还没瞧过他呢！”

如意咧开了嘴角：“我这不是刚出了月子嘛！瑾哥儿太小了，没敢将他带出来，现在在我娘那呢。”

“回去后你可要把他带进宫给我瞧瞧，不然我这个姨母做的也忒不称职了！”

说罢又好奇起来：“他长的像谁？”

话一出口自己就笑了：“你跟秦策都是美人，瑾哥儿总不会长差了的！”

如意长叹一声：“刚出生那会儿我真想将他塞回去回炉重造！眼皮肿的高高的，鼻子也往下塌，整张小脸皱巴巴的，没一处好看的地方！”

姜静姝笑的直拿帕子捂住嘴，肩膀抖的不行：“回炉重造哈哈，亏你说的出来！哪有你这样形容的！”

如意抽了抽嘴角：“不过现在好多了，倒有几分秦策的影子。”

姜静姝好容易笑的缓过劲儿来：“怀宸刚出生那会儿也是，脸上红通通的，眼睛都睁不开。小孩子都是越长越漂亮的！你放心好了，只要孩子是你亲生的，必定不会长差了！”

两人闹过一阵儿，如意往旁边凑了凑，低声道：“你给杨念雪喂什么东西了？她怎的长这样···丰满？”

如意觉得胖字不好听，好半天才憋出“丰满”两个字。姜静姝眼神闪了闪，嗤笑道：“我能给她喂什么东西？她那玉清宫把的密不透风，鸟都飞不进去。我不过是尽着皇后的本分，将好吃的、大补的都往里头送，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我呢。”

如意才不相信姜静姝会有这么好心，这里头一定有猫腻。姜静姝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秦策和杨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意眨了眨眼：“不知道啊。”

“秦策提剑去丞相府，你也不知道？”

“哈？”

如意一脸懵，随即神色紧张起来：“他去丞相府做什么？”

秦策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难道是杨丞相触怒了他？姜静姝看如意当真不知道，叹了口气，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她：“秦策对你，当真是用心了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如意的整颗心都吊了起来：“秦策有事瞒我？”

姜静姝幽幽道：“你临盆那日，秦策不知为何怒气冲冲的闯进了丞相府，将杨丞相新纳的姨娘···就是那个表妹，刺伤了。”

如意努力的消化着这句话。她生怀瑾那日···有个丫头跑来说温夫人得了瘟疫，可后来温夫人并无大碍···自己是因为受了那丫头的刺激才早产的。如意皱了皱眉头，仔细想想，那丫头她从未见过，根本就不是温府的！是白婉仪？如意咬了咬唇，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有了解释······怪不得这段日子没有白婉仪的消息，也不见杨家与他们往来。“伤的重吗？”

如意问道。姜静姝点了点头：“秦策是下了杀意的，你说重不重？亏了后来瑞王叔过去了。否则那白婉仪是必死无疑！”

如意轻呼了一口气，幸亏没死，她可不想秦策为了她落人口实。“不过没死也差不多了。”

姜静姝抚着桌角的纹路：“秦策说了，不让任何人去丞相府给她医治，否则就是与镇南王府作对！此话一出，谁还敢去？”

“那她现在如何了？”

“剩一口气吊着，不过说起来她也艰难。”

姜静姝笑了笑：“杨夫人可巴不得她死呢！”

如意看向远处高耸的山头，轻声道：“自作孽吧。”

姜静姝只知道这个白婉仪曾经有心嫁给秦策，所以觉得如意才这样不喜欢她。她若是知道了如意早产是白婉仪从中作梗，早就一壶鸠酒将她赐死了。“报——”一个小太监喜气洋洋的从下面小跑着上来，对着姜静姝道：“圣上猎得黄羊一只！镇南王猎得大雁一只！顾大人猎得鹌鹑两只！薛总兵猎得红宝鸡一只！”

“圣上当真厉害，这黄羊体型硕大，非一般人所能猎得！”

“没想到这林子里的东西当真不少，我倒想去瞧瞧了！”

姜芷缦对着如意轻笑：“这才半个时辰，镇南王就开始藏拙了！”

如意当然知道秦策的用意，再怎样也不能越过皇上去啊。“他哪是藏拙，我平常只见他练剑，这弓却是从未见过他使，想来定是不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