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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祸害遗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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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听云恨铁不成钢:“你平日瞧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子转不过弯来了?都说怀孕会变傻,我看一点都不假!”

如意撇撇嘴:“我对这件事知道的本就不多,你还指望我能破案不成?”

柳听云没再与她计较,慢慢道:“杨夫人的马车是在府外出事的,况当时车上只有马夫和杨夫人以及两个婢女。两个婢女一死一伤,马夫也还昏迷着。就算宫里那位要怪罪,也怪不到好好的在府里呆着的白婉仪身上。”

如意有些头绪了:“这样一来,岂不成了无头公案?”

“谁知道呢,宫里那位定会仔细调查的。只是如今正是年节,犯不着触霉头惹恼了皇上。可等过了这几日,就算有什么马脚也早被人收拾干净了。”

柳听云懒懒道。事发突然,这事除了让人震惊些,旁的也没什么。反正杨家并不与她家交好,杨夫人死了,关她们什么事?杨念雪初一一早就得了消息了,可一直到了初三,还没什么动静。直到过了初五,杨家草草设了灵堂,杨念雪才去求了秦晗让她回家探望。如意听说后,不禁有些替杨夫人心凉。她为了自己女儿千般谋算,好容易将人弄进了宫,结果她不明不白的死了,女儿却嫌晦气迟迟不去祭拜,这做法实在凉薄。丞相府内。处处一片雪白,只是家下人的哭声小了些。灵堂设在了外院偏厅,稍稍进几个人就容不下了,小的可怜。杨丞相耸拉了一张脸,面容哀戚,在灵堂门口与来悼念的人寒暄。白婉仪浑身着孝,头发松垮的挽在后头,一手往火盆里添纸,一手拿着帕子擦眼泪。泫然泣下,更显得楚楚可怜。“姨娘,您仔细身子,可别哭坏了眼睛。”

青竹在她身后跪着,小声劝慰。杨丞相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抬步往灵堂里走来。“我没事,夫人生前待我不薄,她如今遭此横祸,我既不能替她挡灾,总要多尽尽本分才是。”

白婉仪低声啜泣,哭的面色苍白。杨丞相闻言心有不忍,走到她身旁,道:“你身子本就不好,就不要在这长跪了。夫人知道你是个好的,自然不会为着这个怪罪于你。”

白婉仪像是刚知道身旁站了人,吓了一跳,她抬头望着杨丞相,眼中愈发的蓄满了泪水。“老爷······”杨丞相蹲下身去,往火盆里添了把纸。白婉仪肩膀一抽一抽的,语气带了自责:“妾身恨自己不能为夫人挡灾,若遭难的是妾身,老爷也不至于这般伤心了。”

杨丞相心中大动,觉得白婉仪太懂事了些。他叹了口气,将人轻轻揽到怀里,白婉仪也顺势将头搁在了他肩上。“胡说什么,夫人是我的妻,你又是最懂我的人。你们哪一个遭难,我都于心不忍。更何况这都是命,咱们谁都改变不了···”白婉仪沾了沾眼角:“如今妾身只能日日在菩萨面前祈求,让夫人能早日往生······”“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厉声响起,将两人吓了一跳。杨念雪怒火中烧,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母亲尸骨未寒,这两个人在灵前就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白婉仪一抬头,脸色更白了些,往杨丞相后头躲了躲。“妾身拜见杨妃娘娘。”

杨丞相直起身,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便被掩饰了过去。他轻咳了两声,朝着外头吼道:“都是死人吗!杨妃娘娘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杨家的下人瑟瑟发抖,没有人敢接话。杨妃娘娘的仪仗轿撵都留在了府外,杨妃独身一人进来,连个宫女都没带,大家都只顾着低头哭,谁看见了啊!杨念雪也不理他,径直往棺前走了两步,看着乌黑的棺材,眼中的泪水就淌了下来。她跪在白色的团垫子上,朝着棺木磕了三个头,静默了一会儿。从始至终都没有哭出声。杨丞相心虚,走到她身边安慰道:“你母亲浑身上下都已经都收拾妥当了,后日就安葬在咱们家祖坟那儿,你放心吧。”

杨念雪依旧看着棺材不说话。杨丞相以为她嫌弃灵堂小,忙解释道:“这刚过了年,还不适宜大办丧事,所以就办的简单了些···不过你放心,等你母亲明年忌日的时候,咱们一定大办!”

杨念雪却没计较丧事,她站了起来,转头看着杨丞相:“父亲,我母亲就这么糊糊涂涂的死了,你这做丈夫的不计较,我这做女儿的却是要查上一查的。”

杨丞相皱眉,可碍着她如今是皇家的人,不好出口训斥,于是便道:“此话何意?难不成你母亲还是被人害死的?”

杨念雪阴阴的看了眼跪在角落的白婉仪:“不查上一查,怎知我母亲是不是被人所害?”

杨丞相眉头皱的更深了:“我瞧这件事没什么蹊跷的,雪天路滑,马车行不稳,这都是寻常。你若是一查,你母亲如何能走的安稳?”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白婉仪吭声了:“娘娘若想查,也无不可。要是真有什么龌龊,也好早日为夫人讨个公道。”

杨念雪睨了她一眼:“你当真要我查?”

白婉仪低头:“只要是能为夫人好的,妾身自然愿意。”

杨念雪冷哼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语气骤然狠厉起来:“你可仔细些。”

白婉仪缩了缩身子,看了眼杨丞相,眼中满是委屈。杨丞相沉下了脸:“你怀疑白姨娘?”

“父亲莫不是糊涂了,本宫是皇上的妃子,哪个能做我的姨娘?!”

杨念雪仰着下巴,声音大了许多。“你···”杨丞相气的不轻,偏又拿她无可奈何,手指都打颤。“老爷莫要为了妾身与娘娘置气,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愿意一死,以证清白!”

白婉仪说完,摇摇晃晃的起身,朝棺木撞去。杨丞相没反应过来,等看过去时,白婉仪的脑袋离棺木不过一尺近了。青竹离白婉仪近,她飞快的一伸手拽住了白婉仪的衣带,缓冲了些力道。白婉仪“砰”的一声撞上去,不至于撞死了。她顺着棺材滑倒下来,瘫在地上,眼睛半眯着。“姨娘!你可不能死啊,你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呢!姨娘你醒醒啊!”

青竹嚎的撕心裂肺,比哭杨夫人时惨多了。杨丞相吓得往白婉仪身旁跑去,听到青竹的话又是一愣。他半抱着白婉仪,一边仰头质问青竹,声音都颤了几下:“你方才说···说什么?”

青竹哭的上气不接下去:“姨娘昨日不舒服···请来了大夫,说···说是有了身孕。姨娘怕耽误夫人的丧事···就,就让奴婢不要说···”杨丞相心头巨震。他如今都四十多了,膝下也只有杨念雪一个女儿,连一个延续香火的人都没有。为此,他不知愁的掉了多少头发,没少为这事忧愁烦心。本来以为这辈子是无望了,想从族里过继一个无父无母的,没想到白婉仪却突然有了身孕。且不说是男是女,最起码这让杨丞相又重燃了信心。一时间,连杨夫人去世的悲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杨丞相朝着青竹喊道。青竹猛点头,小跑着出去了。杨念雪狠狠的盯着白婉仪,拳头紧了又紧。这孩子,来的还真是时候。她现在不能和杨丞相翻脸,自己虽已经有了皇子,可并不得皇上宠爱。以后二皇子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少不得外家的帮助···至于白婉仪···以后再慢慢收拾。杨念雪没有多待,给杨夫人添了香便回宫了。大夫走后,白婉仪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杨丞相在她床边坐着:“老爷···”杨丞相示意她别说话:“大夫说你两年前伤了身子,内里还虚着。如今怀着身孕更是要好好静养,以后轻易就不要出门了。”

白婉仪点点头,手轻轻地抚上小腹,微微蹙着眉头道:“都怪妾身,让老爷与娘娘起了争执,妾身有罪···”“你有什么错?”

杨丞相打断了她的话:“是念雪如今主意大了,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这才给了你委屈受。你且安心养着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白婉仪轻轻拉住了杨丞相的手,柔声道:“妾身僭越一句,父女没有隔夜仇。娘娘如今毕竟是高位上的人,心气儿大些也正常。老爷若多与她计较,那伤的便是自己的身子。二皇子如今还小,等娘娘想明白了,自然就知道与您亲近了。”

杨丞相叹了口气:“还是你最善解人意。如今夫人没了,她对我这个父亲剩下的恐怕就只是利用了。”

白婉仪没接话,只轻轻地将头靠在杨丞相肩上。“您放心,妾身一定给您生个小少爷,让他一定好好孝顺您。”

杨丞相听到这,脸上才算带了一丝欣慰。白婉仪却轻轻哀叹一声:“可惜我身份低微,没办法给您生嫡子。只要您不嫌弃他是个庶出的便好。”

这话却提醒了杨丞相。他心头一动,搞不好白婉仪肚子里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了。唯一的儿子是个庶出,说出去也不好听啊。他轻轻握了握手指:“等夫人过了头七,我便将你扶正。”

白婉仪似是很吃惊,她微微张大了嘴巴:“这恐怕···不妥吧?夫人刚去,您便将妾身扶正,旁人会非议您的!”

“有什么可非议的?”

杨丞相语气愈发的坚定:“丞相府也不可一日没有主母,我只有你一个侧室,不扶你扶谁?况你是带着圣旨入我丞相府的,将你扶正也是给皇上一个面子,谁敢非议?”

白婉仪本就是官宦人家的嫡出小姐,她当丞相夫人身份倒也算够得上。白婉仪低了头,又柔柔的靠在了杨丞相身上:“妾身没有什么大的想头,只愿能日日与老爷在一起陪着老爷,就心满意足了。”

杨丞相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委屈你了,怀着身孕跪了那样久,念雪怀疑你你也没有顶撞,还一心想着夫人。”

他说着就愈发觉得心疼:“你一直都这样心善。”

“妾身只想着老爷好、杨家好,便成了。妾身自己受点委屈也算不得什么。娘娘性子烈,妾身若与她争执,只会让老爷伤心。”

白婉仪说的诚恳。这番话落在杨丞相耳朵里头,他更加坚定了将白婉仪扶正的念头。杨夫人去世的消息只在京中掀起一阵轩然小波,过几天人们就淡淡遗忘了。可杨家却突然又办起了喜事,虽然既没有宴客也没有挂红绸,甚至连许多人都还不知道。但丞相夫人的位子易主,可不就是一件喜事吗?有些人觉得丞相府需要人打理,虽然杨丞相动作快了些,但也勉强可以理解。有些人觉得这新丞相夫人懂事,尽管杨家没有大操大办也默默地忍了,可见是极尊敬先夫人的。有些人就觉得这新上位的丞相夫人不简单了,毕竟白婉仪原来只是个妾室,这正室一死立刻就取而代之,未免有些让人浮想联翩。可你又没有什么证据,不能说丞相夫人的死与她有关系,宫里的杨妃娘娘不也没查出什么来么?再说了,若真是那白婉仪害的丞相夫人,杨妃会看着她取代自己的亲娘上位?所以啊,搞不好还真是天灾人祸,杨夫人倒了血霉而已。杨家这一惊一乍的,最高兴的莫属白家了。先丞相夫人去世时,白夫人还暗地里高兴了好些日子。这会子女儿成了丞相夫人,白夫人又是明着高兴了许久,一点也不藏着掖着,不住的庆幸自己当初硬着心肠将女儿送去了丞相府。想想若真是遂了女儿的意让她嫁给了秦策,搞不好现在还是个妾!镇南王府汀兰院里,正在暖房给富贵竹修剪枝叶的如意手一顿,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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