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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都眼神冰冷,进城之后并未休息,而是骑马一路赶向刺史府。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布袋,怒火中烧。 前些时日,他奉圣命至岭南押送一件宝物至京城,此物不仅价值连城,而且事关重大,因此押送的队伍不仅有巡狩司人,还有道州县各地全副武装的将士,随地补充更换。 行驶途中,所有人见到这支队伍都避之不及,普通的山林劫匪更是不敢触之,只是今日...... 浩都用力抓着胸口的布袋,回想那些贼寇,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那群匪徒,并非普通贼寇。相战之时,他们虽无甲胄,但皆是好手,有攻有防,布阵得当,不输随行将士,不像土匪,倒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这件宝物,当真是不简单,竟引出这么非同寻常的劫匪,还让他们一行将士丧命。 浩都自然心有愤怒,恨不得带兵将那群劫匪斩尽杀绝,查明真相,但如今,押送队伍只剩他一人,当务之急是找到廊州刺史补充兵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洛都。 浩都暗暗担忧,路途不过一半,便损失惨重至此,这宝物,当真能送到京城吗。 来不及他多想,已经到了刺史府前。 刺史府两面环河,总共只有两个门,他来到的是正门。 浩都翻出飞鱼符,对门口守卫大喝。 “我乃巡狩司飞鱼卫浩都统领,廊州刺史何在,叫他来见我!”守卫一眼认出飞鱼符,立马抱拳躬身。 “统领稍等,属下这就去通报长史!”
浩都眼睛忽的一眯,长史? “为何是通报长史,难道廊州没有刺史?”
他看向另一名守卫。
剩下的那名守卫低头道:“回统领,肖刺史今日带兵出城剿匪,尚未归来。”浩都皱起眉毛,剿匪?今日遇匪,整支队伍只剩他一人活下来,这刺史怎知城外有匪? “剿的什么匪,难道今日有人通报匪患?”
守卫摇摇头。 “并无人通报,只是廊州近来多匪患,扰得民不聊生。因此刺史决定今日出城剿匪,势必荡尽匪寇才归。”
浩都眉头更紧,心底隐隐不安。怎会如此巧,赶在今日出城剿匪。 不多时,长史从刺史府中出来,脚步匆匆,来到浩都马前,拱手行礼。 “下官廊州长史董书,参见浩都统领,不知统领有何吩咐。”
浩都并未下马,只是声音低沉。 “既然刺史不在,那你便代行其职。我奉天子之命运送此物至洛都,今日遭遇匪患,队伍除我之外三十余名将士尽皆遇难。我此来便是命你刺史府准备一批兵马,要精良强壮,明日一早随我护送此物回京。”
听到这话,长史不知为何一脸为难,嘴巴嗫嚅。 “这......” 浩都脸色一冷,身躯前倾,语气冰冷:“怎么,长史有疑虑?”
“哎呀,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长史忽然叹了口气,跺了跺脚,神情紧张道:“统领,您有所不知,刺史之前下令,他带兵出城剿匪,城门防守薄弱,易遭匪寇突袭,于是命我等即日起封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解封。刺史一向独断,他的命令,我等是不敢违抗啊。那城门,怕是只有等刺史归来才能打开了。”
浩都盯着长史,蓦然冷笑。 “长史大人,你莫不是不知道我巡狩司的手段。你们刺史的命令,关得住一般人,难道还能关住我?我便是在此将你杀了,你们的刺史也不敢有丝毫异议。你信否?”
长史打了个激灵,连忙扑通一声下跪,声音颤抖。 “是下官造次了,还请统领赎罪!”
“废话少说,赶紧准备好一批人马,命他们今晚整装,明日日出前出城。”
长史仍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浩都已是无比不耐烦,冷冷道:“怎么,你还想违抗不成?”
长史已然吓破了胆,带着哭腔。 “统领赎罪,不是我等不从,实在是......刺史大人此次剿匪,带走了绝大部分兵力,如今城中只剩守卫城门的少量守将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全城封锁。若是统领想出城,我等不敢拦,只是廊州实在是凑不出人马供统领所用了。还望统领网开一面,体谅我等!”
浩都瞳孔一缩,厉声道: “剿匪一事,为何需要抽空廊州兵力。”
“这......刺史独断,我等不敢多问。而且,廊州由于傍江而建,自古便是南北贸易互通之地,如今愈加繁盛,占地逾广,也因此杂流来往,易滋贼匪,却又不似边陲重镇之地,兵力薄弱。且近来确实匪患颇盛,若是不倾力出动,怕是难以凯旋。要不,下官这就命人传信至刺史,请他调来一堆兵马护送统领......” 浩都忽然沉默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伏地的三人,握紧了拳头。 地上三人,则是已吓得几欲失禁。 良久,浩都勒马转身。 “将这两个守卫暂且压入牢中,今日之事,不许任何人知道,包括你们的刺史。明白否?”
“下官明白!”
大中小三人进城之后,随意找了家城角不起眼的客栈。 若是在以往,年轻公子哥定然说什么也要住城里最好的店,只似如今算是穷困潦倒,还遭人追杀,在斗笠汉子的苦苦劝说下,不得已低调行事。 好在廊州城设有宵禁,想来那千金楼应是不敢嚣张行事。 进门之后,陈景清便走到掌柜处丢了一颗白玉珠子,然后杵在那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掌柜。 掌柜本来看此人似乎来者不善,心里有些犯嘀咕,心想该不会来砸店的,见其身上衣服,虽然自己不识货,但想来应是昂贵非凡,这种富家公子哥,最难伺候。 却见来人随手丢下一颗看似价值不扉的白玉珠子,顿时有些狐疑,赶忙拾起来细细观察。 半晌,掌柜竟浑身颤抖起来,瞪大双眼,哆哆嗦嗦地道:“客官,这莫不是......” 话未说完,老季抢先凑过来笑着小声说道:“掌柜的,此珠的价值您也晓得,但还请莫要声张,我行三人不想惹麻烦,财不外露的道理,掌柜可懂?”
掌柜顿时一激灵,赶忙将珠子握住,往四周瞄了眼,发现确实有些人被这三人吸引了注意。他脸上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不动声色。 “几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呀?”
陈景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住店,开最好的房间,上最好的菜。”
“好勒,这就安排,几位客官稍等。”
“小二,带几位爷去天子号房,好生伺候!”
掌柜找转头一声大喝,又回头一脸谄媚:“几位爷,您这边请。”
小二意识到这三人的分量不小,急忙哈着腰过来领走它们。 虽然几人掩饰得极好,但是掌柜那一瞬间的失态,还是落在了某些眼尖的江湖人眼里。 一炷香后,稍微洗漱、换了套衣物的三人下楼点菜,皮囊出彩的陈景清又震惊了这座客栈,掌柜的女儿见到之后便走不动道了,站在柜台后痴痴地望着他。即使掌柜几次揪她耳朵,小声呵斥,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对此,三人毫无感觉,因为早已习惯。 刚坐下,都不用开口,小二马上端来了一盘又一盘菜,其中有陈景清特意点的一盘卤羊肉和一碟酱牛肉。 小二哈腰笑道:“几位爷,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先给您上这么多,要是不够再喊我。”
陈景清瞥了一眼,虽然这些菜难登大雅之堂,但对小二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且看在有自己最爱吃的卤羊肉的份上,便只是挥了挥手。 小二刚走,陈景清和小安的筷子就同时落在了菜里,极有默契,分别夹不同的肉。 这一筷卤羊肉入口,陈景清就在心里收回了评价这些菜难登大雅的话,觉得真香,和小安一起狼吞虎咽了起来。 吃着嘴里的羊肉,陈景清不禁想感伤落泪。回想起前几天,在野外的他们,还只能靠老季下河抓鱼烧烤,虽说有了老季自制的香料和其精湛的烤鱼技术,烤出来的鱼肉堪称绝美,陈景清想想都流口水,但果然世间最好吃的还是卤羊肉。 在这个问题上,陈景清曾与小安辩驳,卤羊肉和酱牛肉,哪个更美味。结果自然是陈景清没辩赢,但是也不服输,自那以后两人就各吃各的,谁也不碍着谁。 而老季则是嘿嘿一笑,说着都好都好,两边一起照顾,只是会有些偏心,比如更多地吃卤羊肉,而把更多地酱牛肉夹给小安,常常引来陈景清的不满,主要是因为陈景清自己也不够吃。 吃饱喝足,三人齐齐打了个饱嗝,瘫坐在椅子上。 这时隔壁桌的声音传了过来,果然是在讨论今日的停云台决斗。 “这李天心果然是惊才绝艳之辈,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能绝地反击,逃出生天。”
“是啊,这次千金楼丢脸丢大了,还从来没见过那唐四爷脸色这么阴沉。”
“据说啊,那李天心好像是天门山那个老剑仙的徒弟。”
“恐怕过不了多久,这江湖又要出一个剑仙了。”
“不过啊,我听说李天心能活下来,好像是因为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紧要关头喊了句‘该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李天心才趁机逃脱的。”
“还有这事?那这人可真是个狠人,我敬他一杯。”
“可不是,当众打唐四爷的脸,他要是能活下来,我王字倒过来写。”
陈景清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内容,满意地笑了起来,转过头去,刚想要得意地说出“真巧,那个不知死活的狠人便是我,我现在活得好好的,那谁可以把王字倒过来写了”之时,却被人猛地按住嘴巴。 陈景清不满地推开这布满了老茧的大手,刚想再次张口,却又被另一只小手给捂住了。 他生气地瞪了父子俩一眼,见到他们一脸哀求,冷哼一声终于还是算了。 没什么人关注这一桌的异样,这时另一桌的人出声了: “我看啊,那李天心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只是因为那李刚太弱了。”
江湖人闲谈,最忌讳有人突然插嘴,而且还是持相反意见的。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原先那桌立马变脸,有人一声冷笑。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才算神。”
拌嘴那人唇上蓄着两簇花白的胡须,桌上放着一把剑,他得意地道: “曾经在弥流河边有幸见过一个剑客,一人一剑站在河中间,堵住怀王世子的巨大游船,一剑掀起十丈高的水浪,直接劈翻了那艘庞然大物,然后也头也不回地仗剑踩水而去,把掉到水里的怀王世子脸都气白了。”
所有人顿时沉默,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不再搭理。 老胡子如被噎住,气得不行,正想破口大骂,却又突然低下头去。 陈景清几人微微一愣,为何突然都不说话了? 老胡子看着碗里的酒,一段回忆闯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