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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景清三人下楼吃早点,便听到客人们正讨论昨夜的廊州封城一事。
陈景清也颇为奇怪这突如其来的封城,便凑过去问了一嘴。 “几位兄弟,可知昨夜封城的具体原因?”“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啊,廊州最近匪患颇盛,刺史大人调走廊州几乎所有兵马,出城剿匪,势必荡尽匪寇,以绝后患。”
“是啊,刺史大人这回可是下了决心了,不除尽山匪,定不归城。”
“如今廊州城内兵力空虚,怕宵小趁虚而入,因此封城。”
“不过我听说啊,最近好像有什么惊天的宝物,已经进入了廊州城中,恐怕引起纷乱啊......” 陈景清眉头紧皱。 “公子,这刺史出城,那我们咋办啊。”
老季小声问道。
陈景清略微思量片刻,便大袖一挥,一脸洒然。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刺史不在,便去找长史,一州偌大,总有官在吧。”“说的也是,以公子的身份,在哪不是横行霸道。”
老季挠挠头。
陈景清回头瞪了他一眼,老季嘿嘿一笑。 “今时不同往日,这里人生地不熟,少了人庇佑,身边又没有能帮本公子打架的,还是低调行事,不要引人注意。”“公子说的......是” 某间客栈里,浩都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眼前摆放的铁箱。 他已经这样持续了一个晚上,不曾闭眼。 当年,成为新晋中原霸主的齐国由于定鼎一战国力衰微,且面对北方蛮族的日益强大,朝廷不得不驻兵边防,对江湖的约束力大大削弱,导致群雄并起,武人横行,开启了百年难遇的江湖盛况。 其时,一个名叫玄远的江湖人横空出世,凭借强大的实力收拢各方势力,创立白龙教,自号应天乘龙神君,亲传功法——藏龙心经给正式教徒,使得白龙教逐渐壮大。最终玄远在武林圣地——无双城的武帝楼上以碾压之势击败无双城主,让白龙教吞并了无双城。自此,白龙教一举成为了规模空前的天下第一大教,号令江湖,莫敢不从,而那教主玄远则成了齐国江湖共主,江湖上的皇帝。 在白龙教壮大之时,朝廷无余力多加理会,回过神来却发现江湖已经成了白龙教的江湖。那时的江湖人只听白龙教而不服庙堂,只尊玄远而不从天子,巍巍大国,竟被一个江湖帮派分庭抗礼。 白龙教声势逾大,爪牙侵蚀朝堂,光是白龙教明面上的教徒便有万众,更别提那些依附着白龙教的大小帮派和潜于暗处行事的教徒。 终于,有一天,钦天监上奏朝廷,说夜观天象,见紫徽星黯淡无光,乃是帝命衰微之兆,恐有人图谋大统。 而且当晚不见风雨,空显雷光,群星不稳,国运飘摇,将有国祸。 更得一谶语:白龙耀夜。 还不等百官炸锅,又有暗司上报,说经调查发现,那白龙教教主玄远竟是前朝的皇室余孽,其真实姓名为轩辕千山,创立白龙教,只为一举颠覆大齐。 帝命衰微,国运飘摇,白龙耀夜,图谋大统。 玄远轩辕。 这些字词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 天子当场龙颜震怒,号令文武百官,势必铲除逆教白龙教,不惜举一国之力。 此后便是罕见的各部联手,朝堂大破大立,拔除百官中的教徒,其中教徒至高位者,竟已官至兵部尚书。 以及同时进行的浩浩荡荡的几乎以一国军力,马踏江湖。 史称铁骑屠龙。 这场举国围剿持续了整整十年,其中弯绕曲折,难以诉说,朝廷才彻底剿灭了所有白龙教教徒,除掉了所有逆党。那白龙教教主更是创下了在教徒的功法和玄阵的加持下,一人独挡六千名甲士的惊天壮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虽然齐国朝廷成功覆灭了白龙教,但仍是国体大伤,再无余力去管脱离了白龙教控制的其他江湖门派,于是江湖又开启了白龙教之后的新时代,持续至今,已然百年。 为此,天子赋予了巡狩司极大的权力,不仅有独立的兵府,更是能凭信物调遣当地驻兵,令齐国上下,皆闻风丧胆。 而浩都此时眼前的箱子里,装的便是当年白龙教的镇教之宝——白龙玉像。 据传白龙玉像不仅本身质料价值连城,其上更是藏有当年白龙教秘传的功法——藏龙心经。 此功法号称可化腐朽为神奇,使习武之人打破瓶颈,武道一日千里,使愚鲁之人豁然开窍,重塑根骨,更有说可使人断肢重生,返老还童。 就是靠着这个夺天造化的藏龙心经,白龙教才能强盛到几乎可以与一个国家匹敌。 至宝现世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才使得浩都带队押送之时遭到伏击。 这样一件宝物,江湖之人,无不心生贪念,恐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如今看来,对宝物有歹念的,不仅仅是江湖人。 这廊州的刺史,如此时机封城外出,调走兵力,看似合理,实则暗藏诡谲,封城,便是为了关住这件至宝,同时断他耳目臂膀,既不让他有机会传信,亦不让他凭飞鱼符调兵所用。 恐怕那伙训练有素的劫匪,便与这廊州刺史脱不了干系,出城剿匪,不过是一个子虚乌有的借口罢了。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什么巡狩司飞鱼卫,而只是一个瓮中之鳖,只能任人摆布。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这刺史图谋至宝,为何只是将他关在了里面。凭廊州的兵力,夺宝绰绰有余。 此人究竟还在盘算什么? 浩都脸色阴沉,紧紧握拳。 这一个晚上,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以及如今的破局之法,直至天明。 他紧握的双手终于微微松开,脸色微白的豪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幽深不见底。 历经一晚,他终于决定出了一个方法,一个完全称不上万全之策的方法,但却是唯一的方法。不管此法成不成,他此行的任务,都已失败了一半。 廊州恐将再无宁日。 届时就算任务完成,天子降罪,自己多半还是难逃一死。 浩都仰头看向那第一缕照进屋子的曙光,记得那个白衣佩刀的俊美男子曾对自己说过,有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为了完成天子的任务,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廊州城内有条河,是从沧澜江分出来的一条支流,自西北向东南横穿整座城,在城中央形成一个数千亩的大湖,幅散向四处,形成一条条小溪。 此湖名曰洞明湖。 在洞明湖正中央有一座高塔,曰镇魔塔,高九层二十一丈,塔内每层都放有佛经,塔壁上刻满了梵文,最高层里摆了四尊金刚佛像,即佛门四大金刚。 此时陈景清三人,便行至这洞明湖旁。 三人正对这湖中高塔啧啧称奇之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以及见到一个熟悉的肮脏幡子。 只见湖畔有两人正在弈棋,周围围了一圈人观看。其中就有一个手拿拂尘幡子的破旧老道,即使手上繁忙仍要腾出两根手指去夹起棋盘中的棋子,并对弈棋之人指指点点。 “这位兄弟,错啦错啦!难道你看不出对方想要一举屠掉大龙?此时最好的应对之策应是先断其连军之势,再断其爪牙,转战中路......” “我说你这老道,难道不懂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
“兄弟说笑了,贫道可不是君子,乃是方外修道之人,这等世俗之理可压不住贫道。”
“去去去!老道颇不讲理,我不同你胡扯。况且按你这下法,我只怕死得更快,走开走开!少在这不懂装懂,胡搅蛮缠。”
“唉你这人,怎的这样说话!你可以说贫道不守规矩,却断不能说贫道不懂弈棋!要知道,当今国师都是贫道手下败将,让他半只手都能轻松胜之......等等,尔等想做甚,莫要对贫道毛手毛脚!”
不一会,本就狼狈的老道士便被狼狈地赶了出来,幡子上似乎又多了几个惹眼的脚印。 “你们这群凡夫俗子,贫道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看到人群对他置之不理,赵仙师气急败坏地用力一甩拂尘,跺了跺脚,眉须飞舞,样子十分气愤。 “噗嗤!”
陈景清三人一时间没憋住笑。 赵仙师转头便要破口大骂,见是他们三个,顿时噎住。 若是在他人面前,他大可不要老脸,但是在小安面前,他定是要维持高人形象的。 他用力咳嗽了一下,示意三人笑得差不多就行了,微笑一笑。 “三位,又见面了,咱们看来缘分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