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是晌午时分,果然不出阮朱琪所料,突厥王阿史那图格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已经带着大批的突厥兵杀了过来。虽是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周军面前,但碍于昨天见识到的千傲的威风,突厥兵也不敢贸然上前。黄宪看似慢吞吞地摆好阵势,将士们的脚步却是有条不紊。阿史那图格嗤笑了一声,搂过身边婀娜多姿的却蒙着半张脸的月妃,道:“爱妃,他们来了增援也不过是如此嘛!”
月妃娇笑着躲避着图格粗略的热吻,目光却是冷冷地注视着在战车上观战的阮朱琪。这冷漠的目光里,夹杂了太多的仇恨。阮朱琪却没有注意到这些,粗略地观察了一下对面的情形。正中的战车上,装饰了很多兽皮,应是图格的战车无疑。车上妖娆的女子,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月妃。然除了这个月妃,对面还有另一个女子,蓝白相间的衣服,镶着毛边,一脸傲气地坐在战马上。既是隔了这么远,阮朱琪也依稀看出来此人跟阿史那皇后眉目的相似。阿史那皇后……阮朱琪走了下神,叫了那么久的阿史那姐姐,最近才知道阿史那是突厥皇室的姓氏。至于阿史那皇后的芳名,似乎是叫“从南”的。阮朱琪知道地不真切,因为宫里也没人知道这些。刚刚走了下神,对面那个跟阿史那从南极其相似的女子便策马走了出来。“阿史那芷蕾,请战北周长公主殿下!”
芷蕾的一声娇喝,让北周的将士们脸色都是大变,对面的月妃眼角露出得意之色。千傲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当事人阮朱琪,却见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芷蕾,道:“这个女将军长得还挺俊俏,唇红齿白,难道突厥还有肤色不黑的女子!”
“咳咳……”黄宪咳了两声,眼神示意阮朱琪立刻恢复正经,对芷蕾说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岂能与你对战?还是老夫来会会你吧!”
“慢着!”
芷蕾一声娇喝,制止了黄宪欲提刀上前的举动,道,“我也是突厥的公主,让我这个突厥的公主,会一会你们北周的公主,难道还不行吗?又或者说,你们长公主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芷蕾说着,扬眉耻笑着阮朱琪。阮朱琪揉了揉肩膀,芷蕾见状眼里一亮,以为阮朱琪要答应了。熟料阮朱琪又叹了口气,道:“本宫不是懦夫,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单打独斗,自然是比不得你的。可我们北周,评论一个人是不是胆小鬼,不是只看蛮力的,要看这里。”
阮朱琪随意地指了指脑袋,回了芷蕾一个不屑的表情。“你!”
芷蕾有些生气了,胡搅蛮缠道,“我才不管你们北周人怎么评论的呢!总之你现在不跟我打,就是个胆小鬼!阮朱琪你是个胆小鬼!”
阮朱琪原想不搭理此人的,可千傲忽然策马往前了一步,抱拳道:“姑娘这般在众人面前诋毁在下的发妻,似乎有些不妥当。既然姑娘要一个身份相当的人跟你交战,为夫的,就代长公主领教了!”
“阿肃……”阮朱琪欲制止,毕竟男人打女人不是光彩的举动,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是千傲的对手。“公主,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既是你的夫,就该处处维护你。公主莫要担心,我一定不会让公主丢脸面的!”
千傲一眼便看破了阮朱琪的心思。芷蕾在看见千傲出列的时候,眼里瞬间闪亮了。如此俊美的男子,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可是这个男子居然是那个懦夫公主的夫君!怎么可以这样!芷蕾不服气地咬咬牙,不由得问道:“她什么都不会,胆小怕事,娶了她,你不委屈吗?”
阮朱琪显然没料到芷蕾会忽然问出这样的话,但细想想,突厥人表达爱意似乎总是那么直白的。千傲淡淡地扫了一眼芷蕾,道:“她的好,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与你何干?”
阮朱琪一脸的愧疚,芷蕾不服气地白了阮朱琪一眼,道:“那就请吧!”
千傲不紧不慢地拔出长剑,散漫的态度表达着对芷蕾的不放在心上。阮朱琪抬起头,重振了信心,笑道:“阿肃,这位姑娘既是突厥的公主,你可不要伤着她了!”
“不许让着我!”
芷蕾气得跳脚,狠狠瞪了阮朱琪一眼,又对千傲说道,“你!那什么驸马!报上名字来!”
“北周,陈肃!”
千傲随意地抱了抱拳,手里握着剑不动,等着芷蕾的进攻。芷蕾从腰间抽出了武器,阮朱琪定睛一看,这不是寻常的武器。铁铸的长链,末端接着一个带刺的小球,一看就是给女孩儿家玩的小东西。阮朱琪微微皱眉,虽是女孩儿家的小玩意儿,可这东西真打到身上,也要钩去一层皮的。千傲瞥了一眼芷蕾的武器,眼角不自觉地露出了轻蔑的笑意。两人策马越走越近,芷蕾眼见着千傲就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了,舞着长链的手却有些犹豫了。这样好看的人,若是不小心弄花了他的脸,可怎么好?芷蕾想着想着,不由得觉得有些心疼了,一个劲儿地埋怨阮朱琪竟忍心让千傲这样的人上战场来。这可真是那什么汉人说的,不懂得怜香惜玉!千傲本不欲先发制人,可见着眼前这个狂妄之人的眼神又恶狠狠地瞟向了阮朱琪,便忍不住怒道:“你若再对公主不禁,休怪我下手不知轻重了!”
芷蕾闻言,心一横,便将手里的长链挥了出去。千傲瞄准长链攻过来的方向,随手便用长剑一挡。熟知长鞭末端的小刺球在快要碰到长剑的时候,忽的转了个方向,向千傲座下的疾风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