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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宋九月难得在天黑前就回了家。
宋九月在做饭的时候,才发现柴火没剩多少了。刚开始秋收时,宋九月还能有精力天天中午去砍柴,但实在顶不住天天这种高强度的干活。 试想天还没亮就出门,直到天黑才回来,有时候还得摸黑干。这不是一天两天,是持续十几天,累得她有时候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沾床秒睡。 家里得水缸也没多少了水,最近太忙了,都是陈明惠来做饭,她都没注意到快没有了。 陈三青在的时候都是他天天去砍柴,很勤劳,茅草屋后面垒了好多柴火,自她嫁给陈三青后就再也没有为柴火发愁过。 明天去砍点柴火好了。 第二天,宋九月带着陈明简陈明惠进山砍柴,宋九月本不想带着陈明惠一起去,但他怎么说都不听非要跟着一起去。宋九月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走到山脚下,宋九月看了一圈,能砍的都被砍光了,落在地上的枯木也被捡光了,她只能无奈的继续领着两孩子继续往里走去。 走了好一会,发现还是没有多少柴火可以砍的,宋九月只好砍新鲜的树枝,回去晒吧晒吧就用。 到时候可能烟大一些,但也能将就,总比没有好。找到能砍得到的的地方,宋九月将一把砍刀递给陈明简,叮嘱道:“阿简,你去爬矮一些的树,能砍就砍,砍不了也不要逞强。”陈明简应了一声“好的阿娘”,接过砍刀,就挑了一棵树爬了上去。 宋九月转头看向陈明惠,严肃叮嘱道:“阿惠,你就在下面捡一些枯树枝就好,绝对不可以爬树。注意看你大哥跟阿娘,别被砍下来的树枝砸到了,绝对绝对不可以乱跑,知道了没有。”
陈明惠低声应下。 宋九月看他答应下来,也没有乱跑,就也选了一棵树爬了上去,爬上枝头,拿着砍刀开始砍柴。 砍了半天都是小树枝,不禁用,宋九月咬咬牙,爬上高一些的树,准备砍大一些的树枝,还不忘让陈明惠离远一些,免得被砸到。 忙活了一早上,也就砍了一捆多点,路上花的时间比较久。而且看下来的柴火看着一大把,但把叶子削掉后就没多少了,按这个速度,冬天可能不够用。 宋九月让陈明简先带着陈明惠回去,她继续往深山里走,里面柴火多一点,说不定都不用大砍,只要找到一棵枯树,就能够用好几天的,宋九月让他们兄弟二人把砍好的柴火带回去后,就出发了。 她一个人往里走,越往里越觉得阴森森的,宋九月有些害怕,但也只能咬牙坚持。 哇,她运气很好,看到一棵枯树耶,宋九月快步向前,抬头看向枯树,够她们家用几天了,这时她才发现斧子没拿,只拿了砍刀。 一番纠结后,宋九月决定这棵枯树留着明天砍,反正一天也带不回去的,默默记下枯树的大概位置。她选了一棵相对好爬的树,可能是因为运气好找到一颗枯树,让她心里的害怕减轻了许多。 不可否认,宋九月后面砍的枝条都比较大,一会就够一捆的量了,还余了一些。 因为一直没怎么吃饱,每天喝像水一样的粥,再加半块饼,根本不够吃的,还一直在干重活,宋九月近几个月都有些瘦脱相了。 爬下树的时候,宋九月的脚还在抖。她想把余下的那些也一起捆起来,但尝试了半天,都背不动。需要有人帮她把柴火搬到小山坡上,借力背起来,她自己直接背是背不动的,尝试着拖也拖不动,只好作罢,把多的柴火拿出去,才堪堪背动。 费劲巴拉背了一段路,宋九月看到了些好东西,一些木耳,她全部拔掉后不禁有些可惜,如果能把这木桩带回去就好了,就一直有新鲜木耳吃了。路上还见着了好东西,让她兴奋的合不拢嘴。 宋九月背着那捆柴火踉踉跄跄往家中走去,路上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只是应一声,实在是没有力气直起腰来。好不容易走到家中,将柴火放下,腰都还一时缓不过来。 宋九月走到厨房,看灶台上已经煮着粥,把怀里的东西放上去蒸,然后把木耳取出放到干净的地方,晒一晒,比较好保存。 一顿忙活完,宋九月招呼众人吃饭,她显然十分得意,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待众人坐下后,宋九月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我今天在山里捡到了啥?”
陈明惠抢答道:“木耳!!!我在厨房看到了。”
宋九月摇摇头,一只手放在背后,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左右摆摆,嘴里说着:“不不不,不对,继续猜。”
众人一番猜测,宋九月均说不对。 见众人没了耐心,宋九月这时才把背后的手拿出来,嘴里还配着音:“噔噔噔噔,野鸡蛋!”
只见她的手伸开,里面露出三个小鸡蛋。这野鸡蛋太小了,宋九月舍不得煎,还浪费油,她就放到灶台上跟着粥一起蒸熟了。 众人面露惊喜,然后想到只有三个,那怎么分。 陈老汉内心苦涩,以前虽然穷,但不至于到这个地步。阿青在的时候偶尔还能吃到个野味,过年过节还能吃上肉,现在孩子眼巴巴的看着那鸡蛋,连个完整的鸡蛋的吃不上了。看着宋九月比往常更瘦的身形。 他看向陈老太,轻轻点点头。陈老太见状,也点了点头,心中同样苦涩不已。 宋九月分发着鸡蛋说:“阿文阿巧分一个,阿简阿惠分一个,阿爷阿奶分一个,刚刚好。”
陈老太听完赶紧推脱:“我跟老头子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也不贪这口吃的了。你自己吃一个,孩子们每人半个,就可以了。”
宋九月推了推,憨笑说道:“哪能儿媳吃,你们看着呢。阿娘你跟阿爹吃吧,我明天再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捡到呢。”
陈明简张口就说他不吃,都给阿娘。 陈明惠趁他们谈话的时候就想将鸡蛋塞回宋九月手里。 两个小的在一旁纠结着,很想把鸡蛋分给阿娘,但……咽了咽口水。 宋九月见状,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加重语气说道:“你们吃,阿娘不饿,不就是个破蛋嘛,阿娘今天能捡到,明天也可以。再推托就不礼貌了。”
见宋九月那么坚持,他们也就没再推托。陈老太吃着吃着又抹了抹眼睛,这日子怎么那么难过啊。 陈明文吃了蛋白,还留了一小块塞到宋九月嘴里:“阿娘吃,这是阿文给阿娘的。”
宋九月吃着这一小口蛋白,心里暖洋洋的,亲亲陈明文,真是她的好宝贝。 陈巧看着自己空空的小手,很是后悔,都没记得给阿娘留一口,眼里一下子就有了泪。宋九月赶忙去哄,就三个野鸡蛋,搞的大家又是笑又是哭。 吃过饭,收拾好后,陈老太拉着宋九月的手,去自己房间的里屋。还将几个孩子往外赶,不让他们跟着一起来,她要单独跟宋九月聊聊。 进到屋子里,借着月光,陈老太仔细的打量着宋九月。自从阿青离世后,家里日子越发艰难了,吃吃不好,睡睡不好,阿月都瘦脱相了。陈老太捏了捏宋九月没多少肉的手臂,心里一阵悲凉,很是心疼。 她欲言又止,还没开口说话就又开始掉眼泪了。 宋九月赶紧安慰她:“阿娘,这是怎么了?您最近怎么又开始频繁的哭了?这样对身体不好的,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陈老太轻叹一声,开口道:“你又瘦了,这半个月,你太辛苦了,阿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是我们老陈家对不住你啊。”
宋九月上手给她擦掉眼泪,“阿娘,么得事,媳妇不辛苦,再熬两年。阿简他们也大了,日子就好过了。”
“那也要好几年不是,近几日这是收个麦子,砍个柴,你都累的不成人样了,这个还能熬。但开春后呢?还要耕地呢。割麦子,我跟老头子尚且能帮帮忙,开春后耕地,我们两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陈老太悲凉说道。
宋九月思索一番,她作为现代人,确实没耕过地,麦子也没割过,没受过苦,导致她一直认为这些虽然会很累。但一定她可以的,现在就结果来看,她有些想当然了,光割麦子就那么累了,耕田就更累了。 村子里只有村长有牛,其他人家都是要人力来耕地的。原主以前虽然耕过,但那是陈三青在前面拉的,她在后面帮忙。所以这个真不好说,想到这,宋九月不禁有些颓。 陈老太见她皱着眉头不说话,遂说道:“你来耕地的话,肯定是做不完的,而且后面还得交税。所以老头子当初才动了把地借给三喜家的念头,三喜那段时间尽心尽力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其实老头子甚至做好了后面那块地要不回来的准备了。”陈老太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原想着先渡过这个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了,没成想。那阿喜竟然联合村长族长在文书上做手脚。虽说老头子有要不回来的准备,但这么做让他心里格外难受,所以才决定不借了的。只是秋收,阿娘看着你太辛苦了,有时候站着都能睡着。”
“不辛苦的,阿娘,没事的。不就是苦点累点嘛,做人就要争这口气。”
宋九月说完,眼珠一转,声音一下子加大了些:“阿娘,你叫我过来,不会是想继续借给三喜哥吧?这可不行啊,绝对不行,我绝对不会不同意的。”
陈老太摆摆手说:“不是不是,你想岔了。”
那是啥事?宋九月疑惑看向陈老太。 “阿娘,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嘛。”
宋九月抓着陈老太的手臂,撒娇道。
在现代,她爸妈虽然给她吃给她喝,但他们的爱都给弟弟了,宋九月自懂事后再没撒过娇了,穿过来后,带着几个孩子,都下意识学起撒娇来了。当然,这也有陈老太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的原因。 陈老太清清嗓子,看向宋九月,沉声说:“这段时间,我跟老头子,想了很多主意。但都不太行,这不前两天,李大娘出的主意。说是给你说个亲,找个入赘的。”见宋九月不回话,陈老太又继续说道:“这个事,我同你阿爹商量过了。他也是同意的,这样咱家也算是有了男人,不至于连那地都做不完。而且阿青也有后了,我们也算是对得起对老陈家列祖列宗了。总要过日子不是?”
宋九月顿时窘迫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声拒绝:“不不不,我不愿意,就这样吧。总有办法的,我不愿意嫁人,这个话我就当没听到,阿娘以后也别说了,就这样。”
说完也不等陈老太答话,就跑了,跑出里屋,看见陈老汉垂着头坐在门槛上,宋九月没有多说什么就跑回自己房间了。她可不想嫁人,麻烦死了,老娘就不信了,没男人不行。 陈老太目光黯淡,见陈老汉走了进来,她冲着陈老汉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陈老汉并未多说什么,现在也只是提议,让阿月有个心理准备,等到真的没有办法再说吧,现在急不得。 这时窗外缩着两个小人,其中一个皱着眉毛,眼角的痣在月下格外明显,另一个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两人就是陈明简陈明惠两兄弟。 陈明惠见陈老太拉着宋九月进房间后,就拽着陈明简跑过来偷听。他总觉得最近阿奶有些心绪不宁的,没想到听到这么大的事情,阿奶竟然想给阿娘再找一个。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家里已经难到这地步了吗? 两人失魂落魄的走到院子里坐下,一时无话。 “大哥,你说阿娘会不会重新嫁人啊?”
陈明惠嘟囔道,他不想阿娘重新嫁人,不想要一个新阿爹。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阿娘不是说她不会吗?”陈明简回道,他扯了根小木棍,低着头,拿着棍子画圈。这是他固有的习惯,一旦烦心或者思考事情的时候都喜欢画圈。
“可是,我们家没有……” “可是什么可是,你别多想了,阿娘不会的。”陈明简皱着眉头,抬头瞪了陈明惠一眼。
陈明惠顿时有些讪讪,说不出话。 沉默半响,又传来声响。 “明天我不去砍柴了,别给阿娘拖后腿了,我去找找看能不能帮人干活,挣几个饼子。”“嗯。”
“大哥,你照顾好阿娘,别让她太累了。”
“嗯。”
“大哥,我不想阿娘嫁人。”
这话带了些哭音。
“嗯,大哥也不想。”继续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