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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对于禹州世界的几人来说都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李修安和温画被绑在架子上,梦千回能给他们送水送吃的,但依旧架不住身体的消耗。再加上两人的心思都重,所以三天时间他们几乎没怎么睡觉。 只是撑着一口气,一直在硬撑。 梦千回虽然不用睡觉不用吃东西,但随着志怪和大量的人涌向雁回山,她明显感觉到结界的颤动。而且她失去和外界微弱的感应,恢复仙力也是很大的麻烦,她必须抓紧一切机会补充仙力。 至于华乐。 她在城墙上待了很久,直到第一天日暮降临时分她才终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 她起身后,在谢婉娘的服侍下,专程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裙。 她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谢婉娘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替她梳妆打扮,本就风姿绰约的美人再经雕琢便是倾国倾城。 芙蓉不及美人面,牡丹自愧真国色。 “走吧,谢婉娘。”华乐欣赏着镜子中的这张脸,十分满意。
雁回山主峰上,温画的视线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眼睛酸肿胀也没有让她放弃寻找。 终于她看到了想要见的那两人,温父和温母。 两位老人依旧是温画离开前的那身打扮,或许是走了太久的路,他们的脚步蹒跚,身形佝偻。温父还赤着一只脚,光着的那只脚肉眼可见的伤痕累累。 但两人似乎不觉得痛也不觉得累,他们就是往前走。更诡异的是,挡在他们身前的人和志怪都会给他们让苦,方便他们往前走。 温画一路走来,面临自己的濒死,面临未知的危险,她害怕担忧独独没有哭过一次,但在看到温父温母的瞬间,这个坚强的姑娘,这个被华乐说的没有心,不是人的姑娘,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 温画的哭声凄惨悲凉,仿佛人间最深的苦难都子这哭声里面。 泪水顺着温画的脸,大滴大滴的滚落到空中,砸到了地面上。 温画嘴唇颤抖,她想要呼唤阿爹阿娘,却喉咙发紧,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啊啊啊啊啊。这样的哭声本应让闻着动容,如今却无一人同情。 温父温母颤颤巍巍的一路走,终于走到了一个抬起头能和温画说话的位置。 温母抬头,望着温画泪流满面,颤声道,“阿画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温父也在一旁连连叹气。 温画摇着头,声音哽咽,“阿爹,阿娘。”
心中千言万语,却生生挤不出来一句话。
温画心中一口闷气堵着,堵得她生疼 “为父多年教你识文断字明辨是非,看来都是白教了。”温父说,语气中难掩失望。
“教不严,父之过。我有愧于天下,阿画不要怕,你去了我和你母亲就去陪你。”温父轻声道。
温画瞪大了眼睛,哭着摇头,“不行不行,不可以。”温父温母却不再与她说话,只是静静站立在那里。任由温画如何呼喊也不回应。 “温姑娘,他们不会再说话了了。”
梦千回轻声开口。
李修安同样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就在此时,山下一声响亮的锣鼓声转移了梦千回的注意力。 山下,当今皇帝皇后的轿辇出现了,他们的身后还跟着肃穆的渊魂。 李修安已经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他闭了闭酸痛发张的眼睛,强忍着怒火开口道,“梦姑娘,最后确认一次,是否我与阿画完成誓言与契约就能救这两个世界的人。”梦千回说道,“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但走到如今很多东西都不在我的掌握了。我只能说,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也是最大的可能。”
“有可能就好,”李修安点头道。 两人说话间,蒂后一行人已经声势浩大的登上了主峰。 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静静站着,望着京城的方向。 天边,一架“鸟车”缓缓而来。 那车由四只鸟形志怪拉着,车厢四面分别是白喜喜和另外三头不知名的志怪守护。地上是妖宣,九尾红狐,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志怪。 鸟车似乎是用纯金打造的,即便是在朦胧的天光中也闪耀得刺眼。 我尼……土豪金,华乐这是什么审美。吐槽归吐槽,梦千回还是全身心的戒备着。这次华乐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了,很强大的力量,并且这力量还十分熟悉。 华乐的鸟车自天边缓缓靠近,在她慢慢靠近的时候,她的身后,一轮太阳也正在慢慢升起。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就是自然的天象,但梦千回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如此愚蠢。她清楚,这代表禹州天道的力量公然站在了华乐那一边。 梦千回深呼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手中的夫风啸,风啸上一颗宝石已经亮起。 华乐的鸟车停在了温画和李修安面前,过于刺眼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中更是刺痛了两个人的眼睛,两人都偏头闭眼躲避这突然出现的强光。 “今天,完成最后一步,当着万民的面送你们祭天,然后我就能真正掌控这个世界,带着他打出去了。哈哈哈哈,真是开心。”
华乐一边说,一边哈哈哈大笑。她是发自内心的兴奋,没有掺合半点水分。
“你不是华乐,你才是掌握我们的‘人’?”李修安说道。
“哈哈哈哈哈。”华乐不说话,继续笑。
“我笑你大爷。”李修安突然没好气的骂道,“好好说话你能死啊,不就是想要弄死我们吗?来啊,谁怕谁。”
华乐不理已经发狂的李修安,她转头看向了温画。 “华乐是一个很好控制的人,我和她很契合,我以前写的话本子里的魔头,都是要经过怎样怎样的蛊惑才会沦为帮凶。但华乐不是,她仅仅只是见识到了我微末的一点点力量就接纳我了。多亏了她的帮助,我才能在你们身边吃掉你们的气运,骗一骗禹州天道这个蠢货。只是让我没想到,我最后占据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却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华克竟然也能倔那么久。而支撑她的理由居然是她不能输给温画,她要做一个正常完整的人。温画,她死得很惨,灵魂被撕裂成了无数小块儿散落到了禹州大陆的很多地方。你可能不清楚灵魂撕裂是什么痛苦,给你形容一下,那是来自最原始最深的疼,比千刀万剐痛苦万万倍不止,她嚎叫了足足一天却无人察觉。也真是悲哀。不过你也不用同情她,她在的话你依旧会死,不过李修安就不一定了。呵呵,愚蠢的女人。”
温画听着,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她将视线从父母身上转了回来。 “你想要的,也是真的活一回吧。”
温画默了片刻后说道,“你创造了千种万种的人生,但每一种都是别人的。从你有意识的那一刻起,你就想要自己的生活吧。真的生活。,不被操控的生活。”
这次轮到华乐沉默了。 “呵呵,不要忘了,我们是你写出来的,代表你的思想啊。同样了解你啊。”
这话温画说过一次,如今再说一次。
华乐却变了脸色,一甩袖子,走了。 华乐继续乘着鸟车,缓缓升至半空,俯瞰雁回山。 “今日,火刑处决禹州背叛者。温画,李修安。万民观礼。”随后,温画和李修安被重新捆绑,她们背靠背被绑在同一个架子上,然后被缓缓升至半空。 雁回山所有人都精哦无声,他们仰头看着天上的两人,无人同情半分。 在温画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温父温母,李修安的角度则可以看到帝后。 温画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问道,“梦姑娘,你能救救我的父母吗?求你求你。”
梦千回隐身在一旁,她深深叹气。不愿意骗温画,她说道,“我尽全力,但没办法保证。”
“谢谢。”
温画轻声道。随后她惨然一笑,语带哽咽说道,“李修安,我们这也算是有天地父母万民见证的婚礼了。要高兴。”
李修安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
而梦千回,早已经换上了一身正红色长裙,曾经梦千回戏称它为姻缘司的工服,而今却代表着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她打开了姻缘簿,两人的名字早已经连在一起。 此时,一个大大的火圈正在飞向两人,将两人围在了火圈中间。 梦千回第一次用如此庄重的语气说话。 “温画,李修安,我为你们主婚可好?”
温画与梦千回双双点头。 “一拜天地。”
梦千回高声喊道。
温画和李修安没办法跪拜,只能微微弯了弯身子然后垂头。 火圈在缩小,梦千回已经感受到了热浪。 “二拜高堂。”梦千回再次朗声道。
两人冲着父母的方向,再次诚心垂头, 火圈已经到了梦千回的脚下。 “夫妻对拜。”两人嘴角含笑,手上用力,抓住了对方的手。 火圈已经到了两人的脚下。 “跟着我念,最后一步,天地婚书。”
火圈慢慢吞没两人。 “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山河为聘,万民同瞻,李修安温画结为夫妻。雁撞南墙,不与其分,银河倒悬,不与其离。赤绳永系,白首相携,嘉礼礼成,良缘遂缔。此证,天地父母君亲可见。”
火光中,禹州与申禾的结界摇摇欲坠,日出日落,天地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