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语气,他安抚的看着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他也不应该帮着你找律师呀。”
楼母只觉得他不讲道理,这不应该,那不应该符合他心意才算好,说白了就是霸道。“我不帮,谁来帮我妈呢?”
楼宴挑起清冷的眼皮,看着父亲的脸,神色不改。楼父闻言,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气的跳脚,“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亏待你妈了吗?你说说这么些年,我事事依顺她,悉心照顾,喝酒应酬饭局上洁身自好,可曾做过哪一点对不起她的事情吗?”
楼母听着他说的这些话,细细想来,这些年也确实如他所说的这样照顾的很好,她慢慢的静下来,打算心平气和的跟他谈谈。楼宴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的声线透着冷意,“你所做的这些,难道不是一个丈夫在婚姻中应该做到的吗?”
“更何况,你做的的这些也许是因为愧疚呢?”
楼父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楼宴也不跟他敷衍,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找到了当年我妈怀孕时照顾她的那个阿姨。”
楼父才像是想起什么来,恍然大悟,紧接着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楼母不知所以,“阿燕你说的那个阿姨怎么了?”
不明白为什么提起这个阿姨,丈夫的脸色会那么难看?楼宴轻笑一声,“当年都说妈你突然间早产,是因为那个阿姨不小心碰到了你,把你撞到地上。但是前几年,一直照顾我的刘姨辞职前,她告诉我,那天她看见楼敬走在那个阿姨的身后推了那阿姨一把,这才会撞到走在阿姨前面的你。”
楼母震惊,“怎么会是……可是当年她为什么不跟我讲?”
楼宴垂着眼眸笑了笑,“按照之前你跟爸之间感情,你觉得就算刘姨跟你说了,你会相信吗?”
“那个阿姨就在出事后没几天就被爸赶走了,听说是让他们连夜离开,不允许再踏入a市一步。刘姨又怎么敢贸贸然的说出来?我本来也不相信,只是我按照刘姨说的,特意去让人去找到了那个阿姨,从她的嘴里我得到了证实。”
楼宴每说一句,楼父的身上就冒起一片冷汗,他没有想到,过去几十年了,这件事情还会被翻出来。他抬眼瞟向楼父,“那个阿姨还说爸在让她走后给了一大笔钱,说是安置费,并且让她将事实永远烂在嘴里,不许和任何人说。”
楼父清楚的感知到楼母的眼神,一直紧紧的盯住自己,暗自镇定,“你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确认是真的吧?当时你大哥年纪还那么小,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这些都是意外。”
楼宴没有跟他争执,只是慢条斯理的分析道,“爸说阿姨说的是一面之词,那既然当初爸把她辞退的理由是因为做事不谨慎,撞到了妈,导致她早产,那又为什么会给一大笔安置费呢?”
“而且就在那之后不久,你把楼敬送到了他舅舅那里,按照你的说法,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舍得把楼家的继承人送到他不成器的舅舅那里呢?难道就不怕他染上什么陋习吗?”
楼父顿时冷汗津津,着急地向楼母解释,“事情并不是阿宴说的那样,我给那个阿姨钱是因为她家里确实困难,并不是什么安置费,封口费。楼敬他从前没有跟他舅舅相处过,我那时候把他送过去,就是让他有个亲戚可以往来,毕竟汪家那边的亲戚都与他不太亲近。”
楼母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男人,即便是快60岁了,依然挡不住他身上的魅力,只是在一起几十年了,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他。楼宴并不在意楼父的辩解,看着楼母眼神安慰,“从前你没有那个心思,所以我便也不想让你伤心,只是如今我更不想让你继续瞒在鼓里。”
楼母轻轻一笑,岁月难掩芳华,“我知道了。”
继而轻声的跟儿子说,“你还是去照顾佳卿吧,今天隔壁没有人。我也想单独跟他谈谈。”
楼宴尊重母亲的意愿,站起身路过她身旁,握住她的肩,紧紧一握,像是要给她力气一样。然后向楼父点点头,径直出了家门。楼宴站在庭院里,回头望向屋内,只能看到两人虚虚的身影。对于父母之间是个什么结果,他其实并不关心,他只是希望母亲能够开心一点,获得的感情能够纯粹一点。楼宴一走,整个小别墅都安静下来了。楼父和楼母两人都没有说话,互不相望。楼母是无话可说,曾经山盟海誓的恋人,变得这副陌生的模样,是他早就移情别恋,还是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他的心呢?楼父是难以启齿,他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还能被翻出来,打得措手不及。楼宴这个臭小子,从小就是这样,一肚子的坏水腹黑的很!“你在怪阿宴吗?”
听见楼母的问话,楼父求生欲满满的摇头,“没有没有。”
他怎么敢?他妻子最护犊子了。“那就好,”楼母点点头,“阿宴都是为了我,你有什么怨气撒在我身上就好。”
楼父驰骋商场几十年,不曾遇到这般棘手的情形,听妻子语气中的疏离,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楼桥,你累吗?”
楼母突然发问。楼父一怔,直直的看着她,“我不累。”
“是吗?可我觉得你挺幸苦的。在商场上权威赫赫,说一不二的楼董,却在我面前收敛性子,服低做小几十年,我光是想想就替你感到累得慌。”
“外人都是你什么都听我的,我在楼家的地位高高在上。可你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离不开、放不下的反而是我。”
“这么多年,我活在你给我编织的美梦里,无数次的催眠自己,不要醒过来。就活在当年你跪在我爸爸面前,对天发誓会一生一世爱护我,事事以我为先的那段时光里,没有几个孩子,没有你的前任妻子汪妱惠,也没有楼家的偌大家业。”
“你会在清晨过来找我,陪我吃早餐;会在傍晚夕阳里陪我看黄昏;会许下一句一句的诺言,会留下一串一串的脚印……”楼母含泪却漾开一抹笑容,眼前仿佛看见三十年前,那个在冬至那天不远万里送来传家玉镯,说着非卿不娶的话,走时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脚印的俊朗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