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就连手术和医药费用都让医院给我们免了，真的非常感谢。”
女人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楼先生已经帮我们联系了医院和医生，医药费和手术费就让我们自己承担吧。你们帮的已经够多了，让你欠了这么大的人情，做人不能够太贪心。”
楼宴看着女人淡淡的表情，没有拒绝，“如果嫂子觉得这样才能够心安的话，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吧。”
女人张了张嘴，长长的出了口气，眼眶微微发红，又重新做回椅子上。丈夫此刻躺在床术室里，生死不知，她实在没有心情和精力来应付旁人。楼宴先将闻佳卿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自己走近手术室的玻璃窗，安静的看着里面。这个手术室采取的是全景观模式，从外面能够清晰地看见里面的手术情景。此刻，病人已经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师正在给药。主刀的医生看样子年纪已经不小，抬头时，与楼宴的目光对上，眉眼慈祥地同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楼宴微微弯身回应。在等待麻醉起作用的时候，医生和助手都忙着准备手里的东西，检查器具是否安全整齐。乌鸿志打量手术室时，眼角余光瞥见手术室外站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发现这人格外眼熟。再仔细一看，才确定就是他曾经的战友。分别多年，因为职业和异地的原因，除了在网络上偶尔有联系，连面都没有见过。如今再见，才发现大家都已经不复从前的模样。淡淡一想，便知道，楼宴肯定是特意赶过来看他手术的。从楼宴的角度看不到躺着的病人的脸，只见不知道他与医生护士说了什么，最后出来一位助手。对楼宴说道：“楼先生，病人想要跟你说几句话。”
楼宴站在原地愣了一秒，随后对闻佳卿说道：“我进去后，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乖乖的，就在外面等我。”
闻佳卿顺从的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她不会让楼宴分心的。在a市的手术室，就是楼宴的天下。在这里，即使环境他并不熟悉，但并不妨碍楼宴熟练的走完所有消毒流程。然后来到手术台的旁边，看着台上的男人，他抬手敬礼。这个动作，瞬间拉近了多年不见的战友情。乌鸿志刚毅的脸上扬起俊朗的笑容，可实际上，他的意识在麻药的作用下逐渐消散。“可惜，我没办法给你回礼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他的手上扎了留置针，手指上套着血压仪，心电图的线，全身都有各项仪器束缚着。这台手术任务量不轻，所以麻药的量给的很足。医生提示过，清醒的时间也就只有五来分钟左右。乌鸿志清了清嗓子，“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想办法过去找你。我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关于……”楼宴放下手，以手势制止他继续往下说。“纪律别忘了，我们不要将无辜的人拖下水。”
他指的是手术室里的这些医生和护士。“那些就留着，等你好了之后再说，你现在就应该想想，手术成功之后应该做什么，嫂子等你这些年，你要怎么弥补。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要说的事情事关另一个人的安危，虽然已经不在部队，但该有的纪律不能忘。乌鸿志脸上的笑像是停滞了一般，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嫂子……这辈子，我是注定要对不起她了，如果我能从台上下去，下半辈子她指东，我绝对不打西，给她当孙子都行。”
“但我要是过不了这道坎儿，你就告诉他，让她再找个好人嫁了吧。叫她下次眼睛擦亮点，可千万别再碰上我这样的了。”
在部队混迹多年，一时间豪放的风格还变不过来。不过，话粗理不粗。楼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既然觉得对不起嫂子，那就好好的活着，用余下的半生来赎罪。”
说完，他又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而且你只是三台小手术合并在一起，又不是生离死，做什么搞得这副样子？”
乌鸿志脸上的表情一僵，讪笑两声，“嗐，我这不是渲染一下气氛嘛。”
在部队见多了生死，凡事做最坏的打算也没错。“再说了，医生也说我这情况，手术成功率一半一半，像干咱们这一行的，不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吗？”
楼宴依旧一副淡定的模样，“放心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全依托你啦。”
乌鸿志刚毅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实际上，不过是他的错觉。因为他全身麻药起了作用，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僵硬，而他的神智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没有用到多长时间，麻醉师就示意主刀医生可以开始进行手术了。因为楼宴的身份特殊，再加上本身就是医术精湛的医生，所以他没有出去。医院的人，也没有表现出异议。手术室外，闻佳卿看到楼宴进去后，一直没有出来，反而站在一旁观望，感到疑惑。难道他要在里面全程观看手术进程吗？整个等候室里除了他，就只剩下乌鸿志的妻子。闻佳卿转头看向她。只见那女人埋首不言不语，可微微颤抖的身子，透露了她心中的害怕与担忧。闻佳卿轻声踏步走过去，在她身旁缓缓坐下，手放在她的背上轻抚着。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缓解对方的心情。现在犹豫中时，女人抬起头，朝她感激的笑了笑，缓缓坐直了身体。“谢谢你们特意过来。”
闻佳卿收回手，又摇了摇头，“嫂子，不用这么客气，我听楼宴说，乌大哥从前对他帮助很多，现在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没错，以楼宴的身份，这点忙对他来说不过不费吹灰之力。女人却哼笑着摇摇头，“在部队里，出任务的时候都是将后背托付，哪有单方面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