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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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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语焉不详的短信究竟想说的是什么?

  早晨下了夜班后,茶梨和搭档一起吃过早饭才解散,从他们分开到现在还不到四个小时,搭档现在应该还在家里睡觉,会出什么事?

  茶梨神色凝重,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起身就要走。

  郁柏见状,也从床边站起来,意犹未尽似的问道:“这就要走了?”

  茶梨看他一眼,道:“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

  郁柏记下了手机号,又问:“警官,是随时都能找你吗?”

  “不能,我要上班的。”

茶梨道,“不忙才有空管你。”

  郁柏2.0的人品还有待考察,初步判断是个聪明的乐天派,深谙既来之则安之的基本生存法则,短时间内应该会好好扮演郁柏1.0,闯祸的概率较低。

  茶梨总结完毕,最后叮嘱道:“不要以为你是外来者,就可以随意做违法的事,做了照样抓你。”

  郁柏马上做了一个乖巧表情。

  茶梨朝门口走,郁柏跟在他身后要送他。

  从里面拉开门,两位男执事在门口,一位端着汤盅,另一位正抬起手来要敲门,看到茶梨迎面出来,退到旁边让警官先走。

  茶梨没说什么,大步离开了。

  郁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目光深沉。

  旁边的执事提醒道:“请遵医嘱,回病床上好好休息。”

  是要郁柏回病床上躺着,继续饭来张口。

  “知道了。”

郁柏看看他俩,说,“不好意思……医生也说我多少有点撞坏了头,我现在分不太清楚你们了,你们俩叫什么名字来着?”

  端汤盅的执事说道:“我叫9527。”

  郁柏看另一位,了然道:“那你就应该就是小强了?”

  对方道:“不,小强是你养的猫。”

  实际上是位猫毛过敏患者的郁柏笑道:“真不错,我终于也有猫了。那你怎么称呼?”

  另外那位男执事身穿燕尾服,留着长度过耳的中分黑发,把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放在左胸前,自我介绍道:“我是塞巴斯蒂安。”

  郁柏:“…………”

  怎么说,这漫画包含的元素还挺多。

  下楼的电梯里,茶梨尝试给搭档打电话,那边却提示已关机。

  他心思一阵阵杂乱,既因为担心搭档,也因为刚才和郁柏的会面似乎用脑过度,有点头昏脑涨。

  尽管还有很多事还没搞清楚,但与郁柏这一小时谈话的信息量,已经大得需要他消化理解一段时间了。

  在郁柏面前,他始终在极力控制情绪,尽量保持镇定,最重要是不要露怯。事实上郁柏的很多话一说出口,都让他感到深深的震撼和茫然。

  郁柏生活的所谓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自己所在的这漫画,在那个现实世界里是以什么形式存在?这里的世界观建构,会是漫画执笔者对现实世界的照搬投射,还是和现实世界完全不同,基本虚构?

  随着穿漫者的到来,漫画世界又多了一个bug,对本世界的稳定性是不是会造成更大的冲击?

  问题!那——么——多。

  只是当下更要紧的问题,是先去搞清楚搭档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世界的宏观问题不急在一时一刻,身边人的安危才是更重要的。

  医院离搭档的家只隔了三条街。

  约十分钟后,茶梨在搭档家楼下停车,看到搭档的车就停在旁边。

  上楼后,他按了门铃,没人开,仔细看过门锁,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他想了想,拨通了搭档儿子的电话,那小少年寄宿制高中念高一,每周末才能回家,搭档和前妻离婚多年了,这少年一直跟着爸爸,父子俩相依为命。

  现在中午十二点多,学生们正在吃午饭,搭档的儿子接到茶梨的电话后,好像很高兴,亲热地叫他:“哥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茶梨扯了个谎道:“我找你爸有事,他说去学校给你送衣服,送到了吗?”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搭档今天没去过学校,也没有联系过儿子。

  少年还在问:“我爸是说给我送衣服吗?不是要给我送新的平板电脑?旧的那个坏掉了,他说买了新的就给我送来的。”

  茶梨哪里知道这事,装没听到,使用对所有小孩通用的敷衍式结束语:“你好好吃饭别挑食,小心长不高。拜拜,挂了。”

  他把手机收进衣兜里,这下能够无比确定,搭档一定出了事,最好的情况是出于某种原因去了手机没信号的地方,最坏的就……

  会是被从前抓过的犯罪分子打击报复?还是被卷进了什么突发事件里?

  搭档那条简短信息,茶梨实在没领会出是什么意思。也有可能短信内容本身没有意义,只是搭档在遭遇突发情况的那一刻,随便乱按键盘发了条求救信号给自己?

  他看向密码锁,他和搭档彼此都分享过对方的家门密码,就是为了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互相能照应一下家里。

  他尝试按下那串密码,电子声后,门被正常打开,密码锁没有遭到破坏。

  搭档的家里看起来一切都正常,没有被人翻动过,也没有打斗痕迹,卧室的床铺是起床后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凌乱样子。

  茶梨伸手到被窝下,摸到一点即将消散的余温,按时间估计,搭档发给他消息的时候,很可能刚刚离开温暖的床,而后又主动离开了家,因为如果是被胁迫的话,以搭档的脾气和身手,不可能不和对方交手……

  也不对,不是被迫离开,但肯定也不是那么情愿,当时他身旁应该是有人在盯着他的举动,并催促他快点走,他知道情况紧急要向茶梨求助,但又没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向茶梨详细解释,只能匆匆发了那条消息过去。

  不是心甘情愿,但又没做出丝毫反抗……对方只可能是熟人了。

  综合了种种线索,可以得出结论:搭档认识的某一个或某几个人,用颇具说服力的理由,让搭档放弃反抗,以半强迫的形式,把搭档从家里带走。

  茶梨从卧室里出来,站在客厅中央,深呼吸,闭了闭眼睛。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

  一秒,两秒,三秒。

  一瞬间,时间和空间静止了。

  挂钟的指针快速倒转、倒转。

  随着时间的倒流,所有的画面渐渐变暗。

  当时针停在二十五分钟前的时刻,秒针停住,然后时间恢复,挂钟的指针恢复了顺时针运动。

  此刻除了茶梨自己,整个空间都呈现出了一种泛黄的陈旧感。

  卧室里传出轻微的鼾声,二十多分钟前,搭档在睡觉。

  紧接着,门铃短促地响了起来。

  茶梨张开眼,视线转向卧室门。

  卧室里一阵起床的响动,很快,只穿着内衣裤的搭档从里面出来,脸上有着被吵醒的烦恼,远远问了门外一句:“谁?”

  门外一个男声道:“二哥,是我。”

  茶梨眉头紧皱,果然是熟人吗?

  搭档显然也有同款疑惑,他回身进去,穿了条裤子又出来,朝门口走去,经过茶梨面前,笔直地走了过去。

  茶梨的目光始终跟随他的动作。

  他走到门口,开门,吊儿郎当地问:“找我什么事?”

  茶梨走到他身后,也看向门外。

  门外有数名面容和身形都很模糊的人。

  带头的开口道:“二哥,你儿子在我手里,你现在跟我们走。”

  搭档惊恐道:“好,你们不要伤害他!”

  他身后的茶梨扶额,皱眉打断道:“停停停,不对。”

  搭档回头:“怎么不对?我儿子被绑架,我跟他们走,不对吗?”

  茶梨道:“你儿子好好在学校吃午饭呢,你都不求证就跟他们走?这么多年警察白干了?”

  搭档恍然道:“有道理。那我为什么会跟他们走?”

  茶梨:“……”

  搭档道:“想到了吗?快说啊。”

  茶梨:“别催,在想了!”

  他环顾整个家里,注意到沙发上,搭档昨晚巡逻穿过的制服还随意地丢在上面,配套的制帽挂在沙发旁的衣架上,帽徽很亮。

  紧皱的眉头霎时舒展开,茶梨道:“我知道了!”

  搭档和门外的人齐声问:“那是怎么样啊?”

  茶梨转身,道:“再来一遍!”

  挂钟的时针再度倒转,时间倒退三分钟。

  搭档睡觉,门铃响起,搭档起床。

  茶梨退后几步,搭档从他面前走过去。

  搭档到猫眼前看了看,非常明显的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作犹豫,抓住把手,轻轻打开了家门。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也带了紧张,问门外的人:“出了什么事?”

  门外仍是几个面容和身形都很模糊的人。

  但带头敲门的那人,站在门口,戴了帽子,帽子上的警徽微微亮着。

  茶梨的呼吸极轻,表情也很凝重。

  门口那人出示了一张落款盖了章的单页文件,对搭档说了几句话。

  只有声音,没有具体话语。

  因为复盘事发现场、试图推理过程的茶梨,并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而后搭档说:“好,我穿件衣服就跟你们走。”

  门外的人同意了。

  搭档转身进来,迎面直直朝着茶梨走过来,茶梨只是安静站着,搭档如同灵体一样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搭档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制服,最后选择了旁边衣架上的风衣。

  门口那面目模糊不清的警察走了进来,站在玄关看着,意为盯着搭档穿外套,不要趁机搞小动作。

  搭档拿下衣服,借穿风衣的机会,以宽大下摆遮掩,还是成功搞了小动作,他飞速盲打了短信,发给了紧急联络人:茶梨。

  茶梨看他做完这一切,又穿好了风衣,走到门口,沉默着被一群同样沉默的警察带走。

  落在最后的警察从外面把门关上,发出轻轻的“砰”一声。

  茶梨呼出一口长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周遭褪去陈旧的泛黄色泽,时间和场景都恢复了正常。

  所以,搭档是被同事们……逮捕了。

  离开搭档家,茶梨回到自己车里,分别给巡警和重案组的同事打电话探听口风。

  他留了心眼,没有直接问,而是装傻地问道:“有人看见我的搭档了吗?是不是谁找他帮忙去查案了?我找他有事,怎么都打不通电话。”

  他不确定来抓人的警察是哪个部门,也锁定不了他们的身份。

  ——在试图复盘案发经过的推理场景里,因为那一切只是过去时的场景再现,并且也不能保证和事实完全吻合。所以茶梨在推理场景中,不能发动超能力,不能翻看任何人的信息卡面板。

  也就无从得知来抓走搭档的几位警察,究竟是谁。

  茶梨一连问了几个同事,巡警们都表示不清楚啊不知道啊。

  而重案组的同事就有鬼了,一个个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鉴于茶梨和搭档已经被暂停重案组职务超过一周了,重案组的业务往往牵涉很广,保密性一向很高,同事们也只是严格执行规定,这种隐瞒,茶梨非常能理解。

  太阳向西,时间如弹指一挥,转眼到了傍晚下班时间。

  署长被茶梨堵在办公室里,茶梨下午过来时,带着“罪案克星”的银质勋章,一副不达目的就不干了的摄人气势,破釜沉舟地把勋章拍在署长的办公桌上。

  目前双方已经僵持了一下午,仍在胶着,毫无进展。

  上班时间这样搞,署长倒还能忍受茶梨的这股嚣张,毕竟不能忍也已忍他多回了。

  现在走廊里下属们下班的快乐声音不断地传进来,署长忍不了了,痛苦得简直想死。

  “你再不让我走,”署长控诉道,“我就去劳动保障中心投诉你强制我加班,我们诺亚城严禁加班,这是白纸黑字写进法条里的,违者必究!强迫或变相强迫劳动者加班,都是要判刑的我告诉你!”

  针对这个问题,茶梨一击必杀:“别闹,哪里的劳动法都不适用于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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