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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初开着车载舒泉回家。 这个点钟小区内的地面停车场早就挤爆了,不可能有位置,她们也没钱租地下停车位,熟练地把车停在小区外两百米的路边。 往小区走的一路上,商初都在滔滔不绝地说工作的事。 商初今年三十岁,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本科毕业之后,留在了实习的公司。 在激烈的竞争中一步一个脚印,非常艰难地从小职员走到了组长的位置。 舒泉是她的下属,交往一年了,两人恋爱的关系除了意外撞见的易织年,其他同事没一个知道。 “Fiona要走了?”
舒泉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震惊。 商初将小财牵到自己手里,喝一口舒泉手里的奶茶,荔枝的甜味让她安心。 “是啊,终于将她熬走了。”
Fiona是她们运营部的一把手,今年四十有一,海归硕士,工作能力没话说,还奉行单身主义,没想结婚更是不可能有孩子。 不知道是她原本就是这样规划人生,还是为了工作迫不得已。 商初和舒泉刚来实习的时候,都听说过Fiona的事迹。 她是同事口中雷厉风行、寸步不让的铁娘子。 同事曾经非常直截了当地跟商初说: “如果你想升职,想一直往上爬的话,我劝你最好换个部门或者换个公司。Fiona是不会挪窝的。她不挪窝,你只能跟她争。不过很遗憾,这公司没人能争得过她。”
穿过和室友共用的客厅,回到自己的卧室时,舒泉还在想Fiona的事。 舒泉问商初:“Fiona是被公司裁的吗?”
商初咕咚咕咚喝水的时候摆了摆手,一口气将水喝完才说: “裁她太贵了,十多年的老员工,每个月三万的薪水,你算算赔偿得赔多少钱。虽说咱们公司连续三年亏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能省的钱为什么不省?”
“那?”
“钱总已经计划好了,将她调到V城去当总监。”
V城是个十八线的小县城,小到舒泉从来都没听说过。 舒泉不自觉地蹙眉。 “Fiona是S城本地人,让她去V城当总监,这是明升暗降。”
“所以说钱总贼啊。他了解Fiona,知道高傲的人贬低她最管用,她肯定不会去V城的。这不,Fiona自己提出离职了,公司省了大几十万。”
见舒泉还想再说什么,商初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坐到桌上。 舒泉惊呼一声,立即扶住险些摔到地上的电脑。 “这么开心的时候,干嘛一直说她。咱们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舒泉环住她的脖子,甜笑着说: “那正好呀,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宵夜给你做Taco好不好?”
“我之前只是提了一嘴,这么快就学会了?”
“嗯……” 舒泉被她炙热的双眼凝视着,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 “只要你想吃,我都会去学的。”
商初微笑,手指从她的耳垂边抚下,轻轻揉弄她柔软的唇。 “这么爱我啊?”
舒泉没好意思接这句话。 只将红得像朵樱花的脸埋在商初的脖颈间。 被滚烫的气息灼着,双臂不自禁地环紧。 . “年年。”
易织年快走到山水澜桥社区门口时,看见易雪林在向她招手。 “妈。”
“怎么遛个狗这么半天啊,又和小舒聊天聊忘了时间?”
易雪林睡裙外面裹着沙黄色的风衣,风姿绰约。 即便已经年过五旬,可她无论身材还是容颜一点都没有走形。 同龄人早就因为头发稀疏剪了短发,烫一头泰迪卷,她还是长发披肩。 这得益于坚持了二十年的瑜伽和健康的饮食。 就算有几根银丝也无伤大雅,她不喜欢染发。 从容面对岁月的洗礼,扬言要自然地变老。 易织年说:“陪她多走走,刚好说到养花的事。我本来想养月季,她说月季都是药罐子,难伺候,养在封闭阳台更是容易招红蜘蛛。我想想看还是算了,就我这手艺,来一盆死一盆。”
易织年挽着易雪林,母女俩边聊天边往99号楼去。 夜里灯火不明的时候,她俩走在一起真不像母女,易雪林那身段和衣着从背影看,就三十来岁。 “小舒家的阳台没封闭吗?”
“是啊,她租的房子很老,我租的遇见了都得喊声大爷的那种,还跟人家合租。”
“这附近的房价不低啊。”
易织年悲叹道:“S城哪儿的房价低啊,我租那个一居都要四千五。”
“那你还非得在外面租房,回家住不好么?”
易织年贼贼地笑,“我才不打扰你们呢。”
易雪林娇嗔一声。 易雪林和她的第二任丈夫住在一起,房子在S城西面低调的富豪社区。 十八岁以前易织年跟她妈妈和重组家庭的继父、姐姐住一块儿。 工作后她就开始了独立的生活,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一开始易雪林很舍不得,还问过女儿是不是觉得住在家里不方便,叔叔说他和姐姐可以搬到西楼去。 易织年赶紧说不是那回事。 “我大学毕业了也想有自己的空间,易雪林女士,你得放我出去自己闯荡啦。”
“可是,你自己在外面住我老提心吊胆的,也会想你啊。从小到大你都没离开过我。”
“你想我的时候就来看我呗,我也不是不回家。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自己,要是混不下去了一定会去找你哭。”
就这样,在母亲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易织年在外面租了个一居,勤勤恳恳上着班。 虽然每个月接近一半的工资都贡献给了房租,也能自得其乐。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什么德性。 易织年虽然爱吃,可不会做饭。生活技能几乎为零。 易雪林隔三差五就往女儿这里跑,做做饭收拾一下屋子,聊聊天再一起睡觉。 即便饭做得相当一般,偶尔会被吐槽,但只要能粘着女儿她就很开心。 没大没小的易织年戏称: “易雪林女士,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这回易雪林在女儿这儿住到第三天,家里被她摆满了各种花,快递堆了一屋,一大半还没拆。 回到家,进屋之前易织年给吐司擦爪爪。 “左手。”
吐司乖乖地抬起小爪子。 “右手。”
吐司吐着舌头换爪。 “乖崽。”
擦完爪搬来小凳子,易织年坐在快递小山前给易雪林拆快递。 拆一件给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大人递一件。 易雪林戴着老花镜一件件看。 易织年拆开一件,惊叹道:“哇,J家的墨镜,一万六。”
自己出来工作后,看到钱就会自动换算成自己的工资。 易织年看着出货单上的价格,痛心疾首。 “你可真是财主。”
“那是给你境虞姐姐买的。对了,你有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吗?月底就是叔叔的生日了,去年她就在外地出差没出席,今年叔叔还是希望她能来的。你叔叔其实和我一样粘女儿,成天就想着她,念着她。可惜你境虞姐姐嫌他烦。”
易织年去够手机。 “她那狗脾气,能不嫌弃谁啊。”
易雪林轻拍了她胳膊一下。 “你俩从小见面就掐,现在倒好,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还能隔空互呛。其实境虞最是嘴硬心软,对你很好的,她……” 易织年比了个“嘘”的手势,发了条夹着嗓子拖长音的微信语音给白境虞。 【姐姐,月底回家吗?人家想你了啦——】 “咻”地发出去,易雪林扬着调子“咦”了一声,嫌弃道: “这孩子什么毛病,怎么这么肉麻呢?”
“我不恶心她她不会回的,你不懂,这是战术。”
. 洗完澡,商初很快就睡着了。 舒泉躺在床上,薄薄的窗帘时不时被风卷起一角。 深蓝色的月光一寸寸安静地在床面上转移。 舒泉望着那几块变幻得十分缓慢的阴影,想将自己催眠。 却没能成功。 她的睡眠状态一向很糟。 看来今晚依旧如此。 一闭上眼,过往无数细碎、尖锐的记忆便会往她脑海里扎。 刺破所有安逸,让她神经持续紧绷。疲倦至极,却还清醒着。 又翻了一下身,廉价的床垫将这动静完全传递给了枕边人。 商初在迷糊间不舒服地“啧”了一声,舒泉便不敢再动。 僵直着身体,舒泉闭上眼,又睁开,打开手机,在微信里找到舒敏,给对方发了条微信。 【下个月一起去接陈幻姐姐吗?】 本以为舒敏第二天才会回复她。 没想到发出后,舒敏很快回了一条。 【我说了别再提起这个人,特别是在妈面前。听不懂人话吗?】 舒泉退出和舒敏的对话,进入手机相册。 有一张照片,在她“个人收藏”里。 照片中,舒泉、舒敏和她们的母亲分别拥在陈幻的左右。 这张照片是陈幻大二那年,过年回来看她们的时候拍的。 舒泉记得那天陈幻自己开车回来,从后备箱里搬出成山的礼物,几乎将她们家小小的客厅填满。 妈妈笑得满面红光,舒敏更是缠着陈幻不放,让她多说说她获得设计新秀奖的事。 舒泉不好意思上前,只闷头帮她们端茶递水。 最后还是陈幻让她歇会儿,主动问了她最近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想要报考的大学。 那年除夕,是舒泉记忆中为数不多温馨热闹的时光。 大年初一一早,她们一块儿去爬山。 站在一条玻璃栈道的拐角处,让路人帮忙拍照。 风和日暄,她们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任谁看到这张照片,都会觉得她们是感情深厚的一家人。 照片里,陈幻二十岁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在舒泉眼底久久无法散去。 舒泉握着手机,继续艰难地寻找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