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衍这一吻来得太突然。南星整个人都傻了。她鲜少有过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怒意直窜头顶,眼底迸出阵阵肃冷。裴璟衍亲了她后,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扣着她的后颈,炽热的呼吸与她纠缠。那双深邃墨黑的眼中有股撩拨人心的力量。若是其他女人触及这样的眼神,会从中体会到一丝柔情。南星却是木然僵在那儿,心里充斥着怒火。脑海中,芯片和尊严的天平摇摆着。她眼角泛红,双手紧握成拳。裴璟衍虽然还有些醉,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抬手摩挲他刚才碰过的地方,仿佛是要给她擦干净。粗粝的手指,触感令她不喜。她想躲避,却被他抓着脖子,无法动弹。空气凝滞了。时间也停顿了。安静到能听到对方的心跳。那声音不可抑制地渐渐变大。裴璟衍的心跳是喷薄有力的,刚才那一触即分的感觉,如同洪水猛兽将他击倒。而南星心跳得快,完全是因为愤怒。她心里的天平剧烈晃动,即将掀起轩然大波。最终,裴璟衍打破了这诡异的死寂。他桀骜的眉眼间夹杂着微妙的情绪,望着女孩那已经红透的脸庞,喟叹道。“有老婆也很好。”
南星想,他这是忘了他们假结婚的事了吗?她还在思忖,裴璟衍又开口了。“不是酒后失态,也不是一时冲动。刚才我还挺认真的。“你如果不喜欢,我就放你回房睡觉。“要是喜欢,我就继续。”
他将这种事说得一本正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了味儿。南星脑子转了个弯,才意识到他在询问她的意见,还想继续亲她。她当然不肯,立刻摇头。“不……不喜欢的!”
说完就从他怀里挣扎出去了。嘭!娱乐室的门被用力关上。裴璟衍还坐在沙发上,指间、唇边,好似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他现在有亲近她的谷欠望,但还不至于去强迫她接受。她既然拒绝了,他也就此作罢。娱乐室里。南星用湿巾擦了许久的嘴。说好的对她没感觉,说好的不会欺负她呢!混账东西!她当时就应该给他一巴掌,然后再装惊惶的。怎么就……怎么就没能出手呢!南星看了看自己那反应迟钝的手,恼火不已。后半夜,她几乎没怎么睡着。同样气得没睡着的,还有裴家那位老夫人。她没料到裴璟衍会这么快找到女人结婚,盘算着要查清那狐媚子的身份背景。……港城一家小诊所里。江禹找大夫给他取出了子弹。他躺在病床上休息,却一直没闭眼。没想到南星真的把他给放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江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她说的那些话。一方面,他认为她有些说的也没错。是他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有罪,是他坚信上面的判断,因而他从来没想过去查明案件的真相。如果她真的好几次差点死在监狱里,那么他也无形中成了帮凶。另一方面,他深知她擅长蛊惑人心、玩弄别人。他要是真的信了她说的,岂不是中了她的计吗!她要是觉得冤枉,完全可以回去配合调查。他可以向上面请求加强对她的保护。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性,江禹还是认为遵守条规最重要。他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破裂的眼镜,重新戴上它,眼神恢复往日的冷冽。南星……下次,我一定会抓到你!旭日初升。港城又迎来新的一天。御景苑里的气氛透着股难以言状的古怪。徐旺不止一次打量自家先生的表情,发现先生今天脸色很黑,就像……就像欲求不满似的!早餐只有裴璟衍一个人。他问女佣:“夫人还没起么?”
女佣也不知情。她通常只会在主卧外敲门,不被允许进入里面的。反正今天夫人一直没有回应她。徐旺多嘴问了句。“先生,夫人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保镖这么一提,裴璟衍倒还真想起来,昨晚她说来例假了,可能真是体虚。裴璟衍既想到了这一点,也想到她可能是为了昨晚的事躲避他。在感情方面,裴璟衍没多少经验。但他也不至于纯情得像个少年,会为了个浅尝辄止、甚至算不上接吻的触碰而小鹿乱撞。女孩子脸皮博倒是情有可原。他可以给她时间缓冲,但不会容许她一直是那样的状态。于是他打算上楼跟她说清楚。他还破天荒地打了个腹稿,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然而,一进主卧,看到女孩后,他又无从开口了。南星刚洗漱完,正准备下楼吃早饭。一见到裴璟衍,她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僵。她稳住人设,侧身给他让路,声如蚊蚋地问。“裴先生……还没去公司吗?”
裴璟衍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又移到她唇边。不知她是不是涂了唇膏,看起来水润莹泽,像诱人的小果冻。他喉头微动,正色道。“我上来换衣服。”
说完便径直往衣帽间方向走,半句没提昨晚的事。到了衣帽间,他一边整理衬衣袖口,一边回想。沈茉莉还能跟平时一样和他说话,怎么也像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事实是,南星不可能没放在心上。她不过是把账一笔笔记上了,等着拿到芯片后,再跟他算总账。毕竟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的。……去公司前,裴璟衍先去了趟北楼。哪怕是白天,北楼这里的气氛也很阴森。其中一间研究室内,一个年轻的白衣男人不急不缓地和裴璟衍说实验进程。两人谈了半个小时,末了,男人熟络地询问裴璟衍。“那女孩安分吗,没给你惹麻烦吧?”
裴璟衍又想起昨晚,淡淡地回应道,“挺安分的。”
白衣男人名叫魏泽,不止是北楼的医生,也是和裴璟衍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他平日里热衷于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对外界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不过他很了解裴璟衍。其实那情劫的事儿,裴璟衍自己也信一些,但更信的是他自己那套生存法则,那就是不能让自己有软肋。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多多少少会对女人动心思。但裴三爷够狠,能自断情根。当初为了个酒吧舞女一掷千金,后来估计也是意识到自己动了心,立马当机立断,连夜派人把那舞女送去了国外,愣是再也没见过一面。人有谷欠望不可怕。可怕的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谷欠望。裴璟衍就是这么一个理智的人,他不会允许那些动摇自己的东西存在。魏泽半开玩笑道。“裴老夫人知道你登记结婚,肯定坐不住了。”
裴璟衍从没把老夫人视为多大的威胁,一脸无所谓。“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
说难听点,这么大岁数了,蹦跶得再高,又能活几年?离开北楼时,裴璟衍身后跟着一群保镖。他们还架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这人就是之前挟持了南星的叛徒。裴璟衍今天顺便亲自把人提出来,是因为这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他打算把人还给小秦总。而他带着人经过主楼外,恰好被迎面走来的南星瞧见了。她佯装害怕,“这是……”裴璟衍莫名想起她说过自己是好人,于是脱口而出。“他伤得太重,我顺路送他去医院。”
保镖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发言。送医院?怎么可能!先生不弄死这叛徒就已经算仁慈了。裴璟衍又问南星,“你出来干什么?”
“我、我听说你还没走,就来找你。刚才……奶奶打电话来主楼了,我不敢接。”
裴璟衍很干脆地说道。“不用理她。”
“好的。”
南星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脸色放松了。然而,那裴老夫人并非不理她就会消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