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避开人群,将卡车开到了偏僻地方。为了方便看守,他又把南星弄到驾驶副座上。不过他没有立即开车回监狱那边,而是在车内翻找起什么东西来。南星流了很多血,没什么精神似的,虚弱地靠在车座上。她都这样了,江禹还不放心她,用布条把她的手给绑了。野外还有虫鸣声,吵得她心烦。她问那埋头找东西的男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能正好接住受伤的她,定然不是巧合。江禹不是会撒谎的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直言不讳。“查不到你,我就查了你哥哥靳尘,得知他做过的事,自然也就查到了诺曼芯片。“你们兄妹情深,我想,你留在港城,多多少少会把主意打在那芯片上。“所以我干脆在东城研究所附近租了房子,时刻盯着。”
南星觉得他这做法很聪明,又很傻。她唇角微扬。“万一我怕被你们盯上,只想着好好隐藏自己,不可能去动芯片呢?你难道打算一直守着东城研究所么?”
江禹抬眸看了她一眼,语调平缓又漠然。“首先,在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的情况下,守株待兔是最有效的方法。“其次……南星,我不是傻子。你如果只是想躲起来,之前何必冒着暴露自己行踪的风险,多此一举地对付我。除非你是觉得我碍事,而这基于你想要做成某件事。”
南星噗嗤一笑。“要不是我手被你绑着,真想给你鼓掌呢。”
江禹完全无视她的调侃。他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便直接解开外套,从自己贴身的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条下来。南星略显不解地看着他,但很快就明白他想做什么了。江禹将手伸向她,要掀开她的上衣,给她处理伤口。南星立即喝止他。“你干什么!”
江禹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从口兜里掏出了一小包,当着她的面打开,一股中药面子味。“先上药止血。我总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
南星眉头微挑。“这样啊。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想占我便宜……不过,我这衣服是连体的,你这样可不行。”
江禹是个大直男,自然不懂连体衣的脱穿。救人要紧,他也没那么多忌讳,“怎么脱?”
南星将被绑的双手递出去。“得从上面脱,所以你得把我的手解开。”
她的声音很虚,像是命不久矣。江禹看了眼她腹部的伤,流了好多血,却没听她喊一声痛。他警告她,“南星,你这伤很严重,暂时收起逃跑的心思。”
南星弱弱地点头。“我也跑不动啊,而且你还开着车……”为了帮她包扎伤口,江禹只能把她双手解开。随后就看着南星艰难地自己动手,将上衣的排扣一颗颗解开。美女宽衣解带。若是换做其他男人,早就看呆了。江禹却始终是僵尸脸。南星里面还有件衣服,所以即便脱了外衣,也没有走光的危险。她自己将内层上衣撩起一些,方便江禹包扎。伤处在腹部、靠近侧腰的位置。好在伤口不算特别深,不过看起来还是蛮吓人。车里条件简陋,江禹只能给她简单处理一下。上药、包扎,他的动作专业又认真。过程中,南星看到了车前方的驾驶员信息。她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这车是你偷来的?”
江禹已经在做收尾工作,手里打着绳结,嘴上毫无感情地提醒她。“跟你无关。”
这车不算他偷的,是他明抢来的。当时情况紧急,眼看着有人要从空中掉下来,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恰好看到一辆卡车停着装货,他就给开走了。所以,几十分钟前,与其说是南星追着这车迫降,倒不如说是江禹开车追着她,一路估测她的下降地点。江禹不想跟她说太多,觉得她啰嗦,给她包扎好,他就端正地坐回到驾驶座上,并发动了车子。见他不吭声,南星又问。“当时在车上,我戴着硅胶假面具,你怎么一眼认出我来的?”
江禹这句倒是回了,但话没那么好听。“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南星也不生气,兀自问道。“你知道哥哥和我为什么想要拿到那芯片吗?”
江禹没搭理她,继续往前开。南星又自顾自说。“简单来说就是,那芯片能证明我的清白。江禹,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坏。你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江禹发现不对劲,降下车速,迅速朝她瞟了一眼。只见她一只手捂着伤口处,脸色痛苦,下唇都要被咬出血来了。“你怎么了。”
他冷冷淡淡地问,还是时刻提防着她使坏。南星倔强地不回答他,只是痛得直哼哼。江禹脸色紧绷着,犹豫再三后,还是硬着心肠没有停车。他想,可能是车辆颠簸,她的伤口裂开了。但以他们目前的条件,他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你忍着点。等回到监狱,会有医生给你处理。”
然而他却听不到南星的回答,连痛呼声也没了。江禹是个有原则的人。哪怕遇上再十恶不赦的罪犯,他也不会滥用私刑,而是坚持将他们送到监狱,让他们受到比较公正的制裁。而且,死对于这些人来说,也太便宜他们了。下一秒,江禹脚点刹车,将卡车靠边停了下来。随后他就去查看南星的情况。她看上去已经痛晕了。江禹叫了她几声,她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凑过去了一点。就在这时,腹部突然迎来一阵电流暴击。方才还昏迷不醒的女孩也睁开了双眼,苍白嶙峋的嘴唇微微弯起。“谢谢……”江禹眼神泛着冷光。果然。她惯会骗人!他很愤怒,也很后悔。可在电击枪的攻击下,他短暂失去了行动力。南星并不着急下车离开。下属有她的定位,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找来。她这会儿下车,只会消耗体力,还随时可能倒在路边,遭遇其他危险。她手拿电机枪一直抵着江禹的腰部,免得他再反击。然后就静静地待在车里,和江禹“闲聊”。“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觉得我罪不容赦。“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即便会死,也好过带着罪名入土……“江禹,我不求你的帮助,我只奢求你的宽容。“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在芯片的事上,我没有骗你……”江禹有些微动容,可又想起来,自己才被她摆了一道,心又冷了下去。没过几分钟,南星那些下属们果然来了。之后江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下了车。他咬着牙开口。“南……星,不会……不会有下次……”然而南星转头看他时,眼中却噙着泪,看起来十分无助。她朝他苦涩一笑。“试着相信我吧。我南星在此起誓,五个月后,如果我还是没有拿到芯片,那我就乖乖跟你回去。否则,我众叛亲离,孤苦一生。”
江禹见她如此认真地发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相信她吗?好像不是。下属扶着南星,几人上了一辆轿车。车上,南星一改方才对江禹的凄凉表情,面色淡然从容。“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然后马上送我回御景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