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拍了拍手上的包, “你想要知道的,都在这里面。”
随后他走到桌子边,将包解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首先是一封泛黄的信件。 中年人道, “这是当年他留下来的信,我爷爷那一辈的人几乎每参加一场战役,都会提前写下一封遗书。当年那位崔伯伯心中也有所准备。”
“他写了好几封信连带着一封遗书,告诉我们,如果他最终回不来,就让我爷爷帮忙按照时间,隔个几个月寄封信回去,每月寄一百多块钱回去,那是他的津贴钱,都是他自己出的。”
“等所有的信送完,再派人去他家那里走一趟,看看他喜欢的那个人的情况,若那位女士已经嫁人,就不必给她遗书,只需寄出那笔抚恤金就好,如果她还在等,就把这信给她。”
这便是他三年多就死了,可信和津贴却寄了五年的缘故。 不知是他想把赚到的钱用尽量合理的方式寄回去,还是他想着时间拖得久一点,感情就没那么深了。 没准女方已经嫁人了。 “这遗书……”孟染刚说了两个字,就下意识住嘴。 倒是中年人仿佛猜到她想问什么,爽朗一笑, “这遗书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当初直接告诉了我爷爷,说这个遗书是说他在部队里遇上了赏识他的领导,要把女儿嫁给他。”
中年人无奈的一笑, “当时可把我爷爷气得够呛,说在他眼中,莫非部队的领导都是这样蛮不讲理的人,为了嫁女儿还让他抛弃糟糠之妻?”
“可那位崔伯伯执意如此,只说与其让她知道真相伤心,还不如让她恨他,认为他只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早日死心早日嫁人,我爷爷骂了他许久也没能拗得过他,只得答应了。”
孟染心中一动。 这封信没有交给安汶君,就说明他们都觉得安汶君以前嫁给别人了。 她疑惑道, “可是我遇见那位老人时她孤身一人,没有儿女,后来我那朋友帮忙查了查,她没有结婚。”
中年人十分意外, “但这事是我爷爷的警卫员亲自过去看到的,说是那位从小跟人定了娃娃亲,中间出现变故,是那位娃娃亲对象活不长久才有了崔伯伯的后来者居上,可娃娃亲对象有了崔伯伯寄回去的钱,养好了身体,两人马上要办喜事了。”
他叹了口气, “这事把我爷爷也气到了,觉得十分不值,差点就没把抚恤金寄回去,后来到底是寄了,但因为这事对崔伯伯喜欢的人印象十分不好,后面就没再关注了。”
“我爷爷只觉得是那女人辜负了崔伯伯,只拿崔伯伯当赚钱的冤大头,等娃娃亲对象好了就不需要他这冤大头了。”
他这么一说,孟染倒是想起剧情卡里面有过一桩事。 那时陶景明身体好转,眼看着能活过三十、四十岁,陶母蠢蠢欲动,想要给陶景明说一房妻子。 好歹留下子女。 当然了,他也知道陶景明看病吃药的钱都来源于崔建军,也没丧良心的说要让安汶君继续延续娃娃亲,而是想着另外找一户人家。 到时陶景明和安汶君就是真正的兄妹,一个娶了大嫂,一个嫁了妹夫,两房人也是和和美美。 但这风声露出去,众人却误会了。 毕竟陶景明和安汶君的娃娃亲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众人看陶母张罗着要办喜事,便真的以为是这两人蹉跎多年,到底还是要成了。 至于安汶君和崔建军的事,知道的倒是不多,是陶景明私下撮合,过往有人过来提亲,崔建军还真没有。 他觉得自己条件太差,配不上。 没想到陶景明会认可他,心中越发决定要混出个名堂上,既对得起陶景明和陶家的看重,也要对得起安汶君的一番情意。 便是对于崔建军给他们寄的钱,都认为是崔建军为了报答年少时陶家对他的照顾。 至于为什么是安汶君去领钱? 陶景明一个病弱的出不了门,陶母裹了小脚、眼睛几乎是半瞎当然也做不了事,可不就只能让一个小丫头来撑门面了? 却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还恰恰好被来村里的警务员给听了去。 他很严谨的找了村里求证,却唯独没有去问陶家,带着这误会愤怒的回去了。 他和领导都为崔建军鸣不平,又哪里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纠葛? 陶景明和安汶君有多清白,除了当事人大概也就孟染最清楚了。 别看陶景明年龄更小,可他生来早慧,看安汶君那是真的当成姐姐妹妹一样,至于他自己虚弱得连清晨的那点男人应该有的反应都没有,不能多思多想,所有的心力不是放在读书上面,就是操心家里仅有的两个女人的后半生,哪会有闲工夫去在乎什么情情爱爱? 那对他来说是奢侈品。 至于安汶君? 一开始没开窍,本该开窍的年龄却全去担忧陶景明的身体了,根本不会生出别的念头,直到陶景明给她介绍了自己挑中的妹夫,她才真正开始以女人的眼光去看崔建军。 她和崔建军都是彼此的初恋。 只能说那个年代的人还是太纯情了。 当孟染将这些纠葛解释完,中年人也很惊讶,还有些愧疚, “我还没有想到其中隐藏着这样的内幕,让那位女士还等了崔伯伯多年。我本是想着把这些拿过来,随同崔伯伯的尸骨一起下葬,但现在看来,应该把它们都交给那位女士,她等的太久了。”
那包里除了这封遗书,还有一个盒子,是一等功的章盒,有主章、绶带、略章。 在发现那个组织的老大连同下属都被一网打尽后,领导全力争取,到底给崔建军申请了一等功。 最后是几张照片。 有独立的单人照,也有双人照,是崔建军和他的领导。 然后是多人照。 是打击那个走私组织的所有战友一起拍的。 多年过去,这些东西都保存的很好,只是添上了岁月的痕迹,泛黄。 孟染正打算将东西接过来,中年人手一偏,露出一个笑容, “刚好我今年的年假还没休,我便请个假和你们一起去看望那位女士吧。多年前是我们造成的失误,才叫她等待了这么久,也该去道个歉。”
孟染收回手,严肃的对系统道, “我怀疑他怀疑我说的是假的。”
【不用怀疑,他就是这么怀疑你的身份。】 系统完美跟上孟染的脑洞,立刻回了过去。 孟染在心中哼了两声, “我问心无愧,不怕他的怀疑。”
有中年人安排接下来的行程,就不用孟染自己操心了。 时隔二十多天后,孟染再度回到了这家医院,因为提前发过消息,徐乐锦推着坐着轮椅的安汶君等在门口。 显然安汶君已经知道了,此时孟染看不到她面上有什么悲伤之色,反而是期待的很。 期待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