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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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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出阁前称九公主。公主出阁时会赐封号,她封号永安,寓意为愿姜楚两国之间永世长安,再无干戈。可怎么可能呢?她嫁来楚国就是为了刺杀他们的太子,虽然嫁过来当晚这想法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永安这封号,太讽刺了。反正到楚国后人人都叫她太子妃,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公主。姬墨低笑:“承蒙公主厚爱,言兮荣幸之至。”

苏槿樨唇角微扬。她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哪能真让人家楚国的太子殿下成为她的附属?但他这么说,她很高兴。她唇角的弧度被姬墨尽收眼底,荡漾起一片浅浅的涟漪。他和她,谁也不会是谁的附属。他会用尽一切保护她,但不会以爱之名禁锢她。宁愿折断双翼也要留在身边什么的,都是属于毛头小子的所谓爱情。他从来都不会霸道和占有,爱如巍巍高山压在人身上,叫人喘不过气。他是江河湖海,温柔包容,润物无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她生来就属于天际。七月初二,夜。苏南安此刻不在别处,正在驿站附近。他本就是与万家兄妹前后走的,抵达槐花镇的时辰不会相差太多。就在昨晚,他听到了晚宴取消的消息,姬墨说的那番话被奉为圣旨传开出去,上行下效,现在整个槐花镇都开始勤俭节约。不节约也得节约,今年大雨连绵不断,地里庄稼淹死不少,百姓没有浪费的资本。虽然姬墨那套说辞极其冠冕堂皇,但智谋与野心并存的政治家苏南安只会往阴暗的方向揣测,比如他的计划已经被姬墨发现了,现在已经在驿站里挖好坑等着他跳。不得不说苏南安的猜想是正确的。灵安节这天的祭祖宴是场鸿门宴,却不是为楚帝他们准备的,而是为苏南安准备的。姬墨在等他自投罗网。他们上演的,是一出将计就计,请君入瓮。纵然苏南安怀疑又如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那个男人性子阴沉狠辣,绝不会害怕退缩。姬墨连他会做出的决定都算到了。苏南安的确是抱着冒险的想法。姬墨突然下令取消晚宴,这太蹊跷了。但苏南安并没有听闻驿站里出现刺客的消息,这说明他安排的那些人要么还被没发现,要么被发现了,姬墨却暂时没有动他们。不管怎样,问问自己手底下那帮人就知道了。深夜的雨声音格外清晰。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男子身后,若是苏槿樨在场,定能认出这就是膳房内见过的掌勺大厨。“发生了何事?”

苏南安冷声。男子单膝跪地,出口的声音不再是粗糙的中年音,而是冷峻的青年音:“殿下,楚太子与九公主今日来了膳房……”他一五一十地把今天下午在膳房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苏南安听完眯起了眼睛:“九公主?”

他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个妹妹在他的记忆里实在少的可怜。他的父皇子嗣旺盛,同父异母的皇妹多了去了,甚至数不清有几个。他从未投以过多关注。九公主自幼离宫,回宫后他年岁已大,与姐妹轻易不会碰面。只是听说是个胸无点墨,举止粗俗的。他并不信传言,但她到底如何,也与他无关。偶尔在宫中见过几面,除了那的确是个美人之外,也就没什么印象了。直到她嫁了姬墨,他视为敌手的人,他才对她多了几分关注。皇帝与皇后把她嫁到楚国,安的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这个妹妹据说曾在山上拜师学艺,习得一身好武功,可那又如何?姬墨是何许人也,皇帝皇后妄图让她去行刺,简直是失了智。她踏上花轿嫁去楚国的时候,所有皇室成员都在目送。当然不是为了给她面子,而是给楚国面子,给姬墨面子。当时他就站在人群中,兄弟姐妹们或羡慕嫉妒,或幸灾乐祸。只有他面容平静,无悲无喜。他知道她是去送死的。她身为公主,从未受过姜国一分恩惠,最终又被所有人放弃。她的父亲嫡母要她去死,她的兄长们觊觎她的美貌轻佻下作,她的姐妹们一边羡慕她嫁给楚太子一边又高兴她的悲惨命运。她是为姜国而嫁,但这一家人没一个待她好,没一个对得起她,包括他。他虽不曾嘲笑欺凌,可也不曾施以援手。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时,目光平静无波。本就是凉薄凶戾之人,哪来的同情心去管一个陌生皇妹的闲事?楚国有姬墨用兵如神,姜国一时难以抗衡。对于大局而言,她是最好的弃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有点痛。有点莫名的熟悉。好像许多年前,曾经有个小男孩立下誓言,信誓旦旦说:“阿九,我会保护你”。是错觉罢。他从来只有害人,哪会保护人。他望着那抬起的花轿消失在视线里,不在意地转过头。……在听闻九公主嫁到楚国后并没有毙命,而是好端端活到现在时,苏南安有一瞬间的惊讶。除了惊讶外,还有转瞬即逝的轻松喜悦。不过他并没有发现。难道是他猜错了?皇帝皇后并不是派她去送死?不,这不可能。那两个人是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要多蠢有多蠢。难不成是她临阵退缩,没有执行刺杀?也不会。她上轿前回头的那一眼他记得很明确,悲切决绝,却不带丝毫留恋,她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是姬墨放了她一马?他可不觉得姬墨是会怜香惜玉的人。那个男人性格温润,但面对敌人可不会优柔寡断。楚太子遇到的美人计就不知道多少了,可惜那些别有用心的美人最后全去见了阎王。对姬墨用美人计是最不靠谱的,别说姬墨是怎样的不近女色——有哪个美人在见到姬墨之后不会爱上他?他自己就是天下最美的美人。所以那些刺客美人临到头永远是下不了手的,但即便那样,姬墨不会给她们第二次机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姬墨怎会不知。可他给了苏槿樨第二次机会。与那些身为刺客的美人一样,苏槿樨也爱上了他。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也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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