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舒桐的父亲沐昌宏，看起来也只有五十岁出头。单看沐舒桐的颜值，就知道他父亲长得也不赖。但许是心思太重，整个人看起来形容消瘦。五官生得不错，却处处透着刻薄。他与来人相对而视，针尖对麦芒，火药味瞬间铺满偌大的会议室：“公事私事，我向来分得清。大学不是慈善机构，中医系每年入不敷出，教育资源过度浪费，早就该关闭。你作为京大中医系高级教授，评了一级职称，院士级别。就算京大关闭中医系，也有得是学校抢着要你。这么多年不管事，今天又何必过来？”
“在你眼里，学术研究只是为了学校账户进账的数字？”
裴明泰凉凉的睨着他：“你这些年咄咄相逼，不就是想逼我出来？何必拿那些个孩子开刀？沐昌宏，我接受你的挑战。”
听到这话，沐昌宏眼底的戾气疯狂吞噬他的理智。他“刷”一下站起来：“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输了，京大立刻关闭中医系。你要亲自拍摄并上传视频，从此退出医学学术界，自愿放弃院士评级。”
“好。”
裴明泰闭了闭眼：“如果你输了……”不待他说完，沐昌宏讽刺的笑了一声：“我不会输！如果我真的输了，那我亲自公开向京大中医系所有教授道歉，从此退出医学学术界，自愿放弃二级正教授评级。”
裴明泰摇了摇头。他其实并不想逼沐昌宏退出学术界。他虽然从小学中医，但这些年他坚持的理念，从来都是中西结合，扬长避短。他原本想说，倘若沐昌宏输了，就得放下多年恩怨，从此平等对待中西医所有学生。可听完沐昌宏自己提出的赌注，他到底没说什么。有些恩怨，不是三两句话可以化解的。他和沐昌宏之间的过往，早就成了沐昌宏一生的执念。已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在医学学术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裴明泰转身离开。关于关闭中医系的讨论就此结束。他们两人刚才约定的比赛，其实是京大每年都会有的义诊。这些年来，裴明泰专注学术研究，多年不带本科生，不带队。沐昌宏每年都要把取消中医系这事拿出来说，其实就是想逼裴明泰出来。他才不相信裴明泰那些专注学术研究，淡泊名利的说辞。他一直觉得当年他不该输。这些年西医发展迅速，可他到底没评上院士级。而裴明泰在京大每年只带几个研究生，博士生之类的，平素大部分时间都在做科研。他不甘心！不甘心屈居人下。如果这次比赛赢了裴明泰，那他今年就有望评上一级院士。并且，他不认为他会输。义诊的时间在每年十月中旬到十一月中旬。到时京大这边会根据具体情况定具体时间。通常来讲，中西医各自带队，进行一次学术以及实战的竞技。义诊期间来看病的病人都是免费的。病人们可以自行选择中医还是西医。至于胜负……全网直播的东西，再加上专业评审团，绝无作弊的可能。京大近年来，全都是西医胜。参与的不仅有教授，还有大三大四大五的学生。大一大二的，基本不让参与。当然，如果有正级以上的教授举荐，是可以破例参与的。如今距离义诊还有两个来月。战火未起，暗潮汹涌。办公楼下。中医系的学生们看到裴明泰下楼，纷纷围了上去。“裴教授，学校真的要取消中医系吗？”
“裴教授，我们不想转西医。”
“裴教授，学校会安排我们转校吗？”
“裴教授……”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裴明泰眸子有些酸涩，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我裴明泰用人格保证，京大不会放弃每一个学生，更不会关闭中医系，你们都先回去吧。”
有他这句话，学生们也都放心了。三三两两的散了。谢凝和夏萱萱手挽手也准备离开。“谢凝，祁书墨。”
身后传来裴明泰的声音，谢凝、夏萱萱、祁书墨纷纷停下脚步。“裴教授？”
谢凝和祁书墨异口同声。夏萱萱是陪谢凝留下的，只是安静的站在谢凝身后。裴明泰先是将目光放在祁书墨身上：“让你保送京大，本硕连读，这是我的决定。中医系一定不会关闭，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你们这届本科生，我会亲自带。”
祁书墨点点头：“谢谢您，裴教授。”
“回去吧。”
“裴教授再见。”
祁书墨离开后，裴明泰这才看向谢凝：“小丫头，怎么？不记得我这个老家伙了？”
谢凝：“？？”
她一脸的懵，裴明泰哈哈大笑：“也不怪你，我见你那个时候，你才这么……这么高点，也就三岁多。你外公宝贝你宝贝得不行，我说抱抱你，他都不肯。”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那高度，也就比蒜苗高点。谢凝尴尬的眨了眨眼。她现在168，小时候应该不这么矮吧。不过这位裴教授的善意，她是深深感受到的。还提到了外公，言语间很是亲昵。应该跟外公关系挺近。谢凝笑得乖巧：“裴教授，是学生记性不好。”
裴明泰摆摆手：“三岁孩子大都没有记忆，你继承你外公的衣钵，他在天有灵定然欣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跟他是同门。别看他比我年长十几岁，我们可是平辈，我是他师弟。”
谢凝点点头：“那我该称您师叔。”
裴明泰笑得愈发慈爱：“等你这声师叔等太多年了，好好学，你和书墨都是我看上的好苗子。两个月后，跟我一起参加京大的义诊，为中医系正名。”
关于京大每年的义诊，谢凝有所耳闻。可那不都是教授带着大三大四大五的学长学姐参加吗？这位师叔，也真真是艺高人胆大。带他们两个大一新生，这份魄力就无人能及。多年跟随外公四海游学，谢凝倒是不怕这种场面，点头应下：“师叔肯带我，是学生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