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家这几房,包括屠奶奶,个个后悔得不得了。当初,他们以为屠记很快就会开垮,毕竟得罪了独孤家,能有几个全身而退?所以,他们只要了三百两银子,等着看屠记垮掉,屠老爹一家穷困潦倒,饥寒交迫。然而,屠记不但没倒闭,生意反而蒸蒸日上,成了温县赫赫有名的酒楼。尤其屠深去过酒楼一次,亲眼见识了屠记的生意有多好,回来一说,众人心里既妒忌又向往。他们觉得,三百两银子,是不是要得太少了?各房分一分,还有几个钱?连屠奶奶都觉得,三百两和一座院子买断了母子情,实在是太亏了。众人把屠老爹和樊梨梨围起来,不让他们走。屠大伯最先发难,怒声说,“再拿一千两银子来,要不然,我们就到官府去告你们!”
樊梨梨惊呆了,“你们的脸皮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怕是连驴胶都要自愧不如吧?”
屠大伯母嚣张地吼,“病床上那个,可是八叔的亲娘!谁家儿子发达了,连卧病在床的老娘都不管?你们这种人,到了阴曹地府,是要被阎王爷下油锅的!”
樊梨梨骂道:“像你们这种人,是要被丢进十八层地狱里,全部酷刑都受一遍的!”
两人很快对骂起来,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其他几房的婶子姑娘们也加入骂战。屠老爹深知,这次绝对不能答应。要不然,这些贪得无厌的人,只会一次次变本加厉,从八房这里索取更多钱财。几个叔伯把屠老爹围着,还有侄儿们,七嘴八舌地声讨他。“八弟,就算娘有千般不是,你的命也是她老人家给的。”
“是啊八叔,奶奶到底生养你一场,难道区区三百两,你就想把奶奶打发了吗?”
“我听说屠记生意爆火,比从前的雅乐阁还厉害些。一千两银子,对你们来说也就一顿饭钱吧?”
“咱们都是最亲的人,是你的兄弟侄儿。你们家挣钱了,难道能抛下亲戚不管,只顾自己享福?”
屠老爹差点气出心梗来。一千两,一顿饭?当他们吃的是金子吗?这些人为了白拿银子,连脸都不要了。面对激烈的声讨,屠老爹怒道:“够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争执。“你们一个个的,还是这么不知廉耻!”
屠老爹怒声说,“屠记的钱,都是我们一家人靠双手挣回来的,屠记的名声,也是我家孩子们拼出来的!你们付出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要我拿孩子们的钱,来供养你们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他气得不轻,委实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帮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亲人。屠大伯黑着脸,阴郁地说,“你翅膀长硬了,连娘都管不了你是吧?反正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一千两银子,你要是不给,我们就到屠记门口泼狗血,洒大粪,看你们给不给!”
樊梨梨从婶子们的围攻下,抽出精力大声说,“你要来就尽管来,正好县衙就在不远处,到时候把你们通通抓进大牢,我们反而清静了!”
屠大伯母扬起巴掌就朝樊梨梨扇去,怒斥,“小贱人你还敢报官,老娘今天不抽死……”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凌空而来,嗖的一声射穿屠大伯母的手心。“啊——”屠大伯母从没受过这种伤,霎时疼得倒地不起,哎哟翻滚。樊梨梨连忙回头,只看不远处的大树下,屠沉刚收好弓箭,朝这边走来。他身后,屠郁屠二屠五,连钟迟都一起来了。乍一眼看到那几人,屠大伯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尤其屠大伯母满手是血,倒地挣扎痛呼,更是让这帮欺软怕硬的人心头骇然。屠沉几人大步流星地走来,将樊梨梨拉到身后去。屠老爹看看儿子女婿们,愧疚得不敢抬头。屠郁最先开口,“爹,这么大的事,好歹也跟我们说一声。”
“是啊爹,”屠二柔和道:“您只带娇娇软软的小梨子来撑场面,不是让人按着欺负吗?”
屠老爹满面羞愧,“是爹不好,说好了不再理会旁人的事,可是我……”钟迟劝道:“爹,我们能理解,只不过以后再碰到这种事,别憋在心里了,好吗?”
屠五嚷嚷道:“所以说啊,咱爹还是怕娘的,害怕回去后遭娘骂,所以才只带口风紧的四嫂是不是?您放心,娘揍您的时候,我保证不煽风点火!”
被孩子们保护着,屠老爹感动之余,也有无尽的欣慰和心疼。樊梨梨也松了口气,躲在屠沉身后小声告状,“他们欺负人~”屠沉笑了,“我欺负回去。”
看着还在哭嚎的屠大伯母,樊梨梨觉得,已经算扬眉吐气了。屠大伯母平时最趾高气扬,骂人喷脏流利得很。仗着她是个老妇,没人敢动她,她那叫一个嚣张,张口闭口的“窑子里下贱卖身的”“活该被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等,让听到的人只觉得耳朵脏。偏偏屠沉是个动手不动口的人,也不管什么长幼尊卑,凡是惹了他,他要么置之不理,要么直接上手。屠大伯母平时得理不饶人,能把人喷得狗血淋头,激动时还要扑上去揍。但面对屠沉这种一言不合就揍人的“哑巴”,她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唯恐再像周旦周力还有周婶婶那样,落得凄惨的下场。屠深跑过去把他娘扶起来,朝屠沉大吼,“你居然连你大伯母都敢打,你是不是活腻了?我要上衙门告你,让你全家都死在牢里!”
屠沉满脸漠然,只取出弓箭,对准屠深的头颅。屠深霎时不敢再说话了,屠大伯母也不敢再嚎哭,赶紧将小儿子护在身后。屠郁作为大哥,站出来沉声说道:“我们八房跟你们,乃至于奶奶都已断绝关系,你们要上衙门就去,村长族长的手书,我们手里都有。”
屠大伯还不死心,嘴硬道:“可当初才三百两,那也太少了!怎么也要再给一千两,不然你们心里不会觉得羞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