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松了口气，目光犹疑地看向电视台领导，“或许只是误会，我们这档节目很公平公正的，跟那些纯娱乐性节目不一样！”

颜汐忽然开口，“等等！”

她想了下，刚刚陈香香比赛中对上的选手排名都比较靠后，但能走到十六强，肯定也没有真正的弱者。　　陈香香的表现中规中矩，这次是以第4名的成绩出线的。　　看不出太大的异常……　　但颜汐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有误，更不相信那么多专家的判断有误。　　她拉开椅子刚在电脑前坐下，就发现有人比自己更先一步坐下。　　颜汐抬头看着谢长则，对方修长的手指已经搭在了黑色的键盘上。　　“颜颜，我可以确定，陈香香身上携带着某种智能设备，我试探过，加强版屏蔽器或许可以屏蔽一会儿信号，作用却并不大。”

对方语速很快，吐字清晰，也相信颜汐能听懂。　　顿了顿，补充了句，“春蕾慈善晚会那晚，我试探出来的。你不觉得那晚她的状态很奇怪吗？”

颜汐反应了过来，所以那天他找自己是想说这个？　　他比自己更早一步想到要去试探陈香香？　　她想到那晚突然地信号中断，虽然持续的时间很短，加上宴会上大家都忙着交际应酬没人去关注手机。　　但能造成那么强的信号屏蔽，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颜汐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却没有深入想下去，而是朝谢长则点了下头。　　两人同时敲起代码来。　　蒋庭丰抱胸看着两个人，坦白说，他也关注过这个节目，知道这两人是节目里夺冠呼声最高的两名选手。　　但他并不认为这两人在计算机方面比自己更厉害。　　所以以上那段对话他将信将疑。　　同时也觉得烦躁，电视台领导和许梅开教授之所以会下达这种无厘头的命令，归根结底还是这两人怂恿的？　　所以这两人到底还想干什么，第一第二名联合打压第四名？　　简直莫名其妙！　　蒋庭丰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他转身就想走。　　自己可没时间陪这两位发疯……　　然而他刚刚打开门，键盘敲击声猛地停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猛地睁大眼睛，走过去操起键盘一起加入紧张的敲击代码中。　　几分钟后，蒋庭丰推开键盘，握拳捶了一下桌子。　　片刻后才抬起头，沉声道，“捕捉到一段不同寻常的信号，但是抱歉，对方太狡猾，隐蔽性很高，无法锁定目标。”

导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妈呀，还真的有问题？！　　不行，他要把那个有问题的选手开掉，对方的存在，这是要让自己和整个节目组的心血都白流，这如何能忍？！　　“主任，您放心，我马上找那名叫陈香香的选手谈话，让她主动退赛……”　　“那恐怕不行，您不能这么做。”

颜汐目光平静地抬眸，“因为，我们并不能确认这段信号是谁的，也不能以此断定对方作弊了。”

导演懵了一下，什么意思？　　虽然很遗憾，但这就是事实。　　无法锁定目标，那就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随意劝退选手。　　导演想了下，“我提个门外汉的意见吗，就不能想办法搜身吗，捉贼捉赃抓个正着？”

他这个意见确实挺门外汉的，蒋庭丰冷静了下来，“恐怕也不行……这种人工智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高级，也更加隐蔽。”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选手们入场之前都有进行过安检，通讯设备之类的一律上交。　　根本不可能存在漏网之鱼。　　蒋庭丰抱胸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想了想，冷静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们的猜测是真的话。”

毕竟猜测有更加高级的人工智能存在这件事本身就匪夷所思，携带者还只是一名高中生，这就更加令人不能理解了。　　——　　颜汐走出门的时候，还在低眉思考。　　“小心！”

直到额头撞上软肉，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思考得太投入，差点撞到拐角的门上。　　是谢长则及时伸手垫了过去。　　“谢谢。”

颜汐回过神，眨了眨眼睛。　　两个人走到露台上，这里是室外活动区域，设有一些健身器材，但是显然使用率极低。　　颜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谢长则去屋内自动贩售机处买了拿铁递了过来。　　“谢谢你。”

颜汐喝了口拿铁，表情却并不见凝重。　　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并不是孤身战斗，有人无条件地信任自己，有人比自己更早一步行动。　　“电视台的领导是你叫过来的？”

颜汐看着对方，猜测。　　那位领导看着很和蔼，但是这么荒谬的事情，对方居然亲自过来坐镇，这本身很难得。　　但也正是这位的威压，才让导演把这件事当真，慎重待之。　　自己可以让老师找来蒋庭丰这样的人才帮忙监控信号，但是连对手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很可能就是过来走个过场了。　　谢长则在颜汐身边坐下，“颜颜，今天的事情没有提前告诉你，抱歉。”

颜汐摇了摇头，“应该是我说抱歉才是。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但看样子暂时还不行。”

许梅开能把蒋庭丰等人请过来一趟，已经是牺牲了很大的人情面子了。　　看对方的态度，未必想要继续介入这件事。　　毕竟来之前不清楚状况，就当还老教授一个人情；来之后发现另一名高中生是始作俑者，只会觉得她是不是疯了。　　谢长则敲了敲手指，“往好处想，最起码我们并不是全无所获。我们捕捉到了信号，也可以在决赛时动用屏蔽器防止对方作弊。”

这也是颜汐今天并不气馁的另一个原因。　　谢长则绝对不会因为陈香香莫名其妙的女主光环而惜败，像小说中那样默默无闻。　　颜汐犹豫了一下，那种信任感又充盈了她的心脏。　　她看着谢长则，对方眉目如画，明明在外人眼里冷淡而疏离的性格，却意外地很热心很可靠。　　最关键的是，小说中谢长则泯灭于众人之中，游离在主角团之外。　　而现实中，他夺目耀眼，闪闪发光。　　他存在的本身就仿佛是对那本小说无情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