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这种浪荡子一夜未归,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阁老府也没人在意他。只有张幽兰事后听说了那一夜弟弟的动向。她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不能泄露,否则他背地里坑害老国公,差点害的肖老坠崖的事情就掩盖不住了。至于张贺描述的那位黄衣女子,她怀疑是楚云汐。深知弟弟的个性,她没有透露。如果让他知道,非闹上肖家不可,到时候可就没法收场了。张幽兰闻讯赶到后院时,正好听到张贺指着楚云汐控诉。一段“完美”的犯罪自白……简直是当头一棒,狠狠敲打在了包括张幽兰在内,所有张府人的脑袋上。“原来,肖老差点坠崖的传闻竟是真的。”
“那居然不是意外?张贺的胆子也太大了!”
“张幽兰的和亲,说到底跟楚云汐也没啥关系,张家人何故揪着一个小姑娘不放呢?”
阵阵议论声中,张家人羞臊的都想钻老鼠洞了。“张老,您得给我们肖家一个说法。”
林氏眸色坚定,语气铿锵。“此事……”“阁老,还有我们刘家呢!”
许婉清挺着个大肚子,愤愤不平。“都是你干的好事!”
张阁老一脚踹出去,正中张贺的胸口。“张家的声誉,都要毁在你手里了!我是管不了你了,送官、法办!”
此言一出,张家人都愣住了。张幽兰两脚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张贺不敢置信,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祖父!我可是您的嫡亲孙子啊,您怎么能为了外人,就不要我了呢!”
意图杀害朝廷官员可是重罪,少则三年,多则五年,真的进了大狱,他这辈子就毁了。“或许四公子还觉得很委屈,小女子就来帮帮你好了。”
“把人带上来!”
自有摄政王府的侍卫拖死猪般拖着两个小厮到张家人跟前。“这一位是当日我们外出祭祀,遇到的杀手,我们死里逃生,抓住了他,就是为了今天。”
“而这一位,是在道地酒庄意图杀害我二哥肖启冲的打手,他交代说是受人指使,装扮成客人,故意挑衅,为的就是要肖启冲的性命。”
“他们二人的供述里,同时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四公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张贺盯着楚云汐,干干吞咽了一下口水,扯地脸上伤口疼痛欲裂。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容貌绝色,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竟然就是楚云汐本人!“既然人证物证都有,本人也承认了,府尹大人,还不把人带走吗?”
许婉清声色俱厉。她出身将门,嫁与将门,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张贺被带下去很久了,众人仍然能听到他那狼嚎狗叫声。“救我,祖父救我,父亲母亲救我,姐姐姐夫救我呀……”宾客们渐次散去,张家人悻悻然张罗着赔礼去了。一身喜袍的张幽兰悄无声息走到楚云汐面前,凄楚的眸光里泛着坚韧的恨意。“从前只知道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个性,没想到忍耐功夫也是一流,挑了这么个日子,就为了打我们张家的脸,算你厉害!”
“荣培王妃谬赞了,小女子没你夸的那么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厚脸皮的笑了。“你别得意的太早,究竟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楚云汐若有所思,突然压低声音,“王妃还记得当日下马车前,对我说的那番话吗?”
“同样的,我也祝你和王爷有个美好的夜晚,祝王妃今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享受……无尽的闺房之乐。”
张幽兰眉心猛跳,瞳孔圆睁,再也按捺不住了,扬起巴掌就要打人。动作间,扯痛了肩膀上的伤口,她倒“嘶”了一口凉气,痛得整个人缩成一团。“王妃,您没事儿吧?”
丫头赶紧搀扶。张幽兰再抬头,哪里还有楚云汐的影子。“从今以后,王妃有享不尽的富贵,那个贱丫头还没嫁入摄政王府呢,最终是个什么结果,谁知道啊!”
“您不如趁着现在新婚,好好笼络王爷,争取在王府的日子越过越好才是。”
张幽兰一肚子心酸。荣培那个人,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只要一上床榻,就像个野兽。他有个专门装药的匣子,各色壮阳的药丸,各色折磨人的工具。现在只要一想到被圈禁在王府时的夜晚,张幽兰就浑身哆嗦。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一想到这,她就恨意滔天,“就算拼尽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她好过!”
……楚云汐刚绕过回廊,就见一群宾客围成了圈儿,隐隐透出焦灼紧张的气氛。“太医到了!”
有人喊了一声。背着大药箱的周太医姗姗来迟,好不容易挤进人群,见躺在婆子怀里的许婉清,她的衣裙已经染血,有明显的早产迹象。“怎么会搞成这样?少奶奶的胎象一直都很稳固,这……这可如何是好。”
周太医冷汗直流,一时间手足无措。都说七活八不活。许婉清的肚子刚好八个半月。他紧张的把脉,脸色越发不好。情况不妙!“刚刚……张家四公子被拖出去之后,挣脱开了,跑动间冲撞了我们少奶奶,就成这个样子了。”
“周太医,你一直都看顾着我们少奶奶的胎,如今出了这样的意外,您可得护着我们少奶奶呀!这可是刘家唯一的根苗了!”
“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少奶奶的情况太棘手了。即便我现在给了催产的汤药,她的身子也承受不住,换句话说,大的小的我只能尽力保住一个。”
这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刘家的婆子们眼泪决堤一般,“都保,都要保啊!”
阁老府人都吓坏了,如果许婉清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儿,那张贺才真的惹大祸了!却听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留孩子,请周太医务必保住我的孩子。”
许婉清死死抓住周太医的袖子,满面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