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林奕还来不及高兴,心里就是一咯噔,不敢正面回答,只能笑着转移话题。“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喊一声,我就住隔壁,随时都能听见动静,我去找荀晔,他一准高兴坏了。”
“我昏睡了多久?”
楼彻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他清楚记得,离开北冥京都那天格外冷,下着雨夹雪,打在脸上刺骨的寒凉。如今,窗外是鸟语花香,从温度来判断,是夏天。楼彻压根顾不上自己难受不难受,他最担心的是楚云汐,“半年时间,荀晔是吃屎了吗?寒血之毒早就被云汐扼制住了,就算是复发,也没那么难吧?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仿佛雄狮在怒吼,震得整个山巅都在颤抖。荀晔刚好路过窗边,猛然停下脚步,脚底抹油,掉头就跑。“你给我站住!”
楼彻的声音极富穿透力,瞬间点穴一般定住了荀晔。他耷拉着脑袋进屋,心中暗自腹诽:睡了这么久,中气怎么还这么足?真是奇了怪了!“当时云汐失踪之后,你心急……”荀晔话说到一半儿,拉着凳子想要坐下,被突然冷沉的空气给凝住了。林奕适时地清了清嗓子,朝他挤眉弄眼。……这可是个大醋缸,当着他的面喊“云汐”,找死啊!荀晔立马改口,“她当时失踪,你心急如焚,一边还要帮肖彧争权夺利,没白天没黑夜的忙,就是让自己没空想她的事情,表面上没事儿人一样,实际上身体早就遭不住了,我跟林奕劝你也劝不动,只能小心翼翼盯着。果不其然,出发路上你就倒下了。”
“说重点!”
凛冽的眸光一扫而过,冻得荀晔一个哆嗦。“好在你毒发的地方距离天临山不远,我跟林奕赶紧把你挪过来了。当时她不在,只能靠我一个人,幸好我手里有一张她早前给的方子,说是可以根治你的寒血之毒,只是,有一味药她还在斟酌,没有定论。当时你情况危急,就算拼尽我一身的功力,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荀晔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回想当时楼彻毒发时的情形,周身不由得起了一层的冷汗。……太吓人了!用“命在旦夕”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荀晔的医术在普通大夫的眼里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纵使是这样能力卓绝的医谷少谷主都急的没了辙,可见楼彻的情况有多糟糕。“我就斗胆用了她留下的药方,可惜还是医术不精,效果并不理想。”
觑着林奕的表情,荀晔说话的样子明显心虚。岂止是“不理想”啊,当时楼彻呕血呕的满床都是,林奕吓得当场就哭了,要不是荀晔还有用,他能把他踹废了。荀晔浑身发抖,银针都提不起来,冷汗如雨一般,把寒冬的衣服都打湿透了。好在楚云汐给打的底子还在,他总算度过了难关,那之后荀晔就不敢动手了,直等到老谷主前来,父子俩商量着给药,用针,但换药看疗效,怎么也得观察一段时间。不理想的是,楼彻就再也没有醒过。自那之后,林奕退出帮中事务,雷打不动的早起晚睡,全天候帮楼彻松泛筋骨。他甚至学会了施针,通过打通穴位,促进他全身的血液流通,保持他肌肉的力量。“换到上个月,第六味药了,看来是这药起了奇效。”
荀晔奓着胆子上前去把脉,被楼彻一把推开。“半年这么久,云汐她怎么样了?你们派人去东吴找她没有?她还在宇文廉的手里吗?”
“我曾派过几波人进过太子府,贴身服侍宇文廉的都没听他提到过她的名字,以她的聪慧,定然能逃脱太子府人的魔爪。只要不在他手里,靠她的能力维持生计,一定没问题的。”
楼彻叹了一声,支撑着床板就要起来,脚下发软,像是踩着棉花,根本动弹不得。一时瘫软,差点栽个跟头。即便中毒最严重的时候,也不曾这样虚弱,他怒火中烧,“快来把脉,拿药,杵在那做什么?”
荀晔像个小受气包一样,这才敢上前,试探着说了一句,“身体恢复,急不来的,她那么聪明一个姑娘,一定不会有事。没准早就脱身,回北冥藏着了呢,你们两个的缘分在,很快就会重逢的。”
“这都半年了,她骤然小产,恢复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想到东吴处处危险,楼彻的心就直往嗓子眼窜,满脑子都是楚云汐,听不进去别的话。“半年……倒也……”荀晔正想说实话,被林奕一口倒抽的“嘶”声给打断了。他连忙接过话茬,紧张的说道,“人一直都是散出去的,我还专门吩咐:重点找女神医,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楼彻。他锐利的眸光一扫,“半年有什么问题吗?”
林奕一记白眼赏过去,“没什么,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荀晔头都不敢抬了。“说实话!”
楼彻几乎是用喊的,脸色涨红,是真的发火了。荀晔想哭的心都有了,当场认怂,“你昏了不是半年,是整整一年半!”
轰!犹如晴空遭了一道焦雷,楼彻整个人都不动弹了,脸色惨白,气都不喘一下,样子十分吓人。就在林奕和荀晔手足无措之际,刘云喘着粗气跑进来,“山门前有自称是东吴老皇帝的来使,点名要见王爷,放他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