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派出御林军调查此案,白衣人神出鬼没,线索渐渐指向了江湖流派。楼彻这边也收到了一些风声,与此同时,荀晔和老谷主赶了过来。彼时,太子已经挪回府中,由章太医悉心照料,太医院全力守护。楚云汐跟老谷主父子俩对着楼彻的脉象皱眉。她时不时砸吧砸吧嘴,一副无从下方的样子。荀家一老一少五官都快集合到一起去了,瞳仁里灌满了焦虑。楼彻本是个性子坚韧的人,面对这一幕都忍不住嘴角上扬了。“当初毒发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见你们露出这般表情,怎么?这东西比寒血之毒还要厉害?”
“那倒没有。”
楚云汐感叹了一声,“但他比寒血之毒龌龊,它会变化。”
楼彻眉头微凝,“会变化?”
“此毒一旦进入体内,能够结合五脏六腑的情况不断幻化,比如它先是攻中焦,等我们化了湿之后,它早早转移到别处去了。”
还会累及各器官功能,不好修复。“制毒之人用心险恶。”
楚云汐撇了撇嘴,“如果你和太子都不在了,受益最大的人是谁?”
“宇文廉是个喜欢控制的人,他看起来谦逊忍让,实则正好相反。捎有实力的皇子都被他压制了,苟延残喘的尚且有几个,暗中蓄力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跟江湖有牵扯的……”“是地刹阁。”
林奕推门进来,额头上浸着汗珠。白衣们离开王府之后,林奕就调了一队人马专门追踪,总算抓到了蛛丝马迹。“去年开始,有人暗中襄助地刹阁复起,重建了庄子,吸纳了很多人,据传有一位医客,最擅制毒,手法高绝,用心歹毒,只要有钱,他什么毒都能制的出来。”
“地刹阁靠着他,大揽钱财,迅速崛起,今时不同往日了。”
即便如此,他们在天临山的面前,仍旧屁都不是,所以,这次不管他们知情或者不知情,毒都是从他们那里流出来的。“原来地刹阁的阁主及他的女儿都已经被咱们处置了,如今这些难道是亲眷,找王爷来复仇了?”
离九分析。“如果他们要找王爷报仇,不会连带着对宇文廉动手。”
林奕说道。“幕后之人还是跟东吴有关系的,会不会跟你最近调查的商船有关系?”
楚云汐灵机一动。霎时间,大家都愣住了。商船一案正在进展的关键期,楼彻已经查到,是有人专门用别的货物替换掉商船上丢失的货物,拉进城后就转移走,神不知鬼不觉。等丢失的货物主人发现不对劲时,事实已定。那天太子上门也是提醒楼彻往这个方向调查的。“下一批从南而上的商船什么时候到?”
“就这几天了。”
离九眼睛闪闪的,“小的这就去布置人手。”
“选精干的,人越少越好,不要打草惊蛇。”
“是!”
“如今的局面,是不是可以肯定白衣人跟太子没有关系了?”
荀晔推测。“那不重要。”
白衣的事情跟宇文廉有没有关系,都不影响楼彻要整他的决心。一家三口本来可以找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过逍遥日子,都是因为宇文廉那厮的骚操作,才导致他们分别了这么久。尤其……他还敢动虎宝?!“先把眼下的事儿处理了,宇文廉的帐,日后跟他慢慢算。”
……傍晚时分,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驶到了城隍庙的破门外,车帘掀开一角,露出里面人柔和的侧脸。楚云汐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可疑的人,才对红缨点了点头。主仆俩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等待。这条路上,除了破败的城隍庙外,还有几个凋零的已经废弃很久的酒庄和茶铺,因为京城主商业街的大规模搬迁,这边的百姓早就已经搬走了,所以鲜有人来。一阵风刮过,街上的尘土轻卷起,落叶簌簌从楚云汐脚下漾过。红缨有些紧张,“他们不会耍花招吧?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接到虎宝立马回去,暗中还有天临山的人,没事儿的。”
“我都到这了。何况,真有什么问题,难道放你一个人在这涉险?”
从北冥跟到东吴,红缨一直都见一个灰衣人抱着个襁褓出来,三五人簇拥着他,一路小心谨慎。襁褓中探出一个小脑袋,奶娃娃乌黑的头发略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楚云汐眼前的视线从清晰到模糊,渐渐被雾气灌满了。阔别多日,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孩子,想他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九十个月正是害怕陌生人的时候,小小的人儿换了那么多地方,他一定害怕极了。楚云汐每每想到这里,都会自责不已。左家人出了很多力,左煦川整天在外面转悠,打听市井里的各种消息,甚至跟常买卖娃娃的牙子都打成了一片,但无论是左煦川,还是派出去的人都跟无头的苍蝇一样。楚云汐不能跟他们透露太多,只说着劝着。连今天来接虎宝也没有提前打招呼。灰衣人渐行渐近,阴沉着脸问道,“是来接人的吧?东西带来了吗?”
红缨晃了晃顷轩王府的牌子。灰衣人“嗯”了一声,把虎宝递到了楚云汐手里。接过软软的襁褓,楚云汐嗓子像是哽住了什么,她唤了一声,“虎宝,跟娘回家。”
奶娃娃抬望了她一眼,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双目空洞,眨巴眨巴,突然反应过来,宛然刚认出她一眼,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咿咿呀呀”的喊着,去抓她的嘴巴。楚云汐鼻子一阵酸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娘带你回家。”
“虎宝都瘦了,他们一定没给孩子好好吃饭。”
红缨也带着哭腔,扶着楚云汐赶紧往马车上走。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喋喋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高马转过拐角,直冲楚云汐和红缨而来。“小心!”
红缨护着楚云汐和虎宝,将她们推到了马车后面。刹那间,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