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因为“刀山火海”这件事,那时的她,在外人眼中,堪比罗刹再世,有关于她“残暴无仁”的流言,也是越传越疯魔。…回忆起当年往事,庄幼清略感头疼。她按了按眉间,暂时将那些琐事,抛至脑后。庄幼清抬眸,看向脸色凝重的杏雨,问她道:“所以,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杏雨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缓缓摇头。庄幼清轻轻抬眉,“你这既摇头,又点头,到底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杏雨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小声解释道。“小姐,奴婢知道,小姐的意思是说,如果奴婢想证明,奴婢对小姐是忠心的,奴婢就该为小姐,做一些实事。”
庄幼清托腮,“你这不是听明白了吗?”
杏雨扬起脸,庄幼清发现,她的眼眶有些红。接着,庄幼清便听到杏雨说。“但是,但是奴婢,奴婢没办法保证,保证能将小姐,吩咐给奴婢的,每一件事情,都办得妥当……”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奴婢是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桃华姐和桃红姐的事情。除了她们两个,其他人,奴婢,奴婢暂时还没查清楚。”
说完,杏雨突然跪在了地上,俯身将额头,抵在了地上。“小姐,奴婢,奴婢没能顺利办好,小姐交待给奴婢的任务,奴婢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可是,可是,可是请小姐相信,奴婢对您的忠心,都是真的!”
望着杏雨涨红的小脸,和含着泪水的眼睛,庄幼清懵了几秒。随后,庄幼清肩膀一松,眼神无奈极了。“杏雨啊。”
杏雨小姑娘泪眼朦胧,“呜呜呜,小姐……”“我昨日才将事情,交托于你,今日才刚过半,你就查出了有用的消息。”
“不要妄自菲薄。”
“……小姐!”
杏雨知道庄幼清,是在安慰她呢。能得到庄幼清的宽慰,这对于杏雨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恩赐。她欣喜太过,一个没忍住,就直起身子,一把抱住了庄幼清的双腿。但杏雨知道,她不该这么无礼。因此,她只快速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只不过,她这猛地一扑,不仅把庄幼清吓了一跳,更是把窝在,庄幼清脚边,打瞌睡的小六,吓了一大跳。“呜嗷!”
小六凄惨地,叫了一声。它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迅速起身,很是哀怨地,冲着杏雨,发出了“呜呜”声。感受到小六,金灿眼瞳里的不满,杏雨双手合十,诚恳道歉。“小姐对不起,小六对不起,奴婢,奴婢一时激动,失了分寸。请两位见谅。”
说着,杏雨手脚并用,往后退了一些,朝着庄幼清和小六,磕了一个响头。听到那结结实实的磕头声,庄幼清的眼皮一跳。果然,在杏雨抬起头,傻呼呼地,看向她时,庄幼清注意到了,对方洁白额头上的,一块脏污和隐隐的红印。小六还在哼哼唧唧,庄幼清伸手,从地上捞起了小家伙。等小六坐上庄幼清的大腿,它立马不哼唧了。庄幼清对杏雨道:“罢了,你先起来吧。”
杏雨听命起身,拍了拍沾染尘灰的裙摆,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多谢小姐。”
“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杏雨乖乖点头,便又听到庄幼清说,“现在苑里的人,应该都知道,我重用你了。你得学着,端一端二等侍女的架子,别让一些阿猫阿狗,欺到你头上去。”
杏雨条件反射一般的,点了一下头,“奴婢谨记小姐”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等,等等,大,大小姐,您,您您方才说,‘端一端二等侍女的架子’……”“您的意思是,是奴婢,奴婢现在是二等侍女…?”
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得杏雨头脑发昏,又成了一个小结巴。“我,我是二等,二等侍女了……”看着杏雨因为喜悦,变得粉扑扑的面颊。庄幼清不紧不慢地,端起了茶杯。茶水温度正好,庄幼清浅抿了一口。然而,只这一口,庄幼清就皱了眉。她低下头,视线落在了,杯中那稍显浑浊的茶水上。沉在杯底的茶叶,叶梗微黄。这分明是陈年的茶叶。“杏雨,这壶茶,是你泡的吗?”
听到庄幼清的疑惑,杏雨立刻从喜悦中抽身。她摇头否认道:“奴婢未曾学过泡茶,恐浪费了小姐的茶叶,便没有动过茶壶。”
庄幼清问她,“今日有谁进出过堂屋?”
杏雨仔细回忆,掰着指头,念出了一个个人名。“小雪、绿柳。桃华姐也想进来,奴婢担心她,在小姐的屋子里,做手脚,便寻了个理由,没让她进来。”
杏雨眨巴着眼睛,望着庄幼清,一副等着庄幼清夸赞的模样。庄幼清看孩子似的,看着杏雨,浅笑道:“做得不错。”
杏雨赧然一笑。“那在你看来,今日进了堂屋的,那两个人之中,谁最有可能,对我的茶水动手脚?”
杏雨止住了笑,面露犹豫之色。庄幼清挑挑眉,“怎么了?”
杏雨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姐,小雪和绿柳,自小与奴婢认识,我们是一同长大的。奴婢,奴婢……”杏雨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忽然察觉,她没有办法保证,小雪和绿柳,对小姐,是百分之百忠心的。如果换做从前,杏雨绝不会怀疑,小雪和绿柳。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杏雨沉默了。她攥着衣袖,一言不发。庄幼清放下茶杯,瞥了杏雨一眼,淡淡道:“明日用晚膳之前,我需要一个结果。”
忍住心绪,杏雨低低地,应了一声,“是,奴婢明白。”
庄幼清抱起小六,向屋外走去。在与杏雨擦肩而过之时,她给小姑娘,留了八个字。“人心难测,不可不防。”
杏雨的眼睫,颤了一颤。她沉声答道:“小姐说的是。奴婢明白。奴婢,奴婢定会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