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只是按着，桃华姐的嘱咐，在桌上刻了一些，一些长短不一的划痕而已……“绿荷越说越小声，背也越压越低。“刻了一些…划痕而已？”
庄幼清重复了一遍，绿荷所说。她冷笑了一声，问绿荷道：“你知道你要多少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这张桌子吗？”
听到庄幼清的问题，绿荷条件反射似的，看向庄幼清身边的，那张木桌。厚重深沉的木质、细腻的光泽，还有那精细的雕纹。不消细想。这桌子绝对价值不菲。绿荷白着脸，抠着自己的手指甲，不敢吭一声。庄幼清猛地拍桌。“砰”的一声，桌上的果盘，震了一震。盘内的葡萄，从高处掉下来，在地砖上，砸得皮开肉绽，又沾染了一身的泥污。绿荷被吓蒙了，连眼睛都不眨了。庄幼清冷声质问，“难道损坏本小姐的，苑中之物，就不是，对本小姐的不敬了吗？”
端坐在木椅上的庄幼清，眼神森森，像淬了经年的寒冰。光是被她看着，绿荷都怕得发抖。杏雨见绿荷什么都不说，便急着问她道：“桃华有和你说过，这些刻痕，都是什么意思吗？”
绿荷缩了缩脖子，“没，没有。”
庄幼清摇头，“不老实。”
她抬眸，和杏雨交换了个眼神。“杏雨，去叫人来，把她拖出去，当着众人的面，打上三十大板。”
杏雨刚准备应声。绿荷猛地抬起头，眼里已经开始流出泪来了。“小姐不要啊！”
“小姐，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小姐，小姐您明察啊！”
绿荷一边哭号，一边给庄幼清磕头。可任凭她把地砖，砸得砰砰响，庄幼清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掀开眼皮，看向眼露不忍的杏雨。“还不快去。”
杏雨垂首道：“奴婢这就去。”
“不要，不要，杏雨，别！你别去，杏雨！”
见杏雨抬脚，要朝着门口走去，绿荷立马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杏雨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绿荷眼泪汪汪地，扯住了杏雨的裙摆，连声呜咽道：“杏雨，杏雨你快跟小姐说，说说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只是按照，按照桃华姐交待的……”“她说什么，你便做什么。她桃华算是什么东西？小姐才是静苑的主人。”
杏雨板着脸，从她的手里，夺回了自己的裙摆。绿荷泣不成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杏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绿荷，你是真糊涂了。”
说完这句，杏雨便绕开绿荷要走。眼看杏雨即将一只脚，踏出门槛，绿荷终于绷不住了。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地，从绿荷的眼眶中滚出。她结结巴巴地，啜泣道。“大小姐，是桃华说，她说，若是，若是奴婢为她，做好，做好这件事，来日她，便，便会提携奴婢，叫奴婢，不再受人，受人折辱……呜呜呜……”话音刚落，绿荷将脑袋，重重地，砸到了地砖上。殷红的鲜血，混着绿荷的眼泪，在地砖上，留下了一道痕迹。杏雨回过头，看着庄幼清，后者垂下眼睑，看了一眼，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绿荷。庄幼清漠然开口，“桃华有与你说过，这些刻痕，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绿荷哑着嗓子，回话道：“她，好像，好像说过，这是要给什么人看的。”
没等庄幼清开口问，杏雨先一步，追问绿荷道：“给谁看的？”
杏雨美眸圆睁，绿荷被她瞪得，打了个哆嗦。“我，我不知道，真的，桃华她，她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像是怕她们不相信似的，绿荷面向庄幼清，举起手，伸出四根手指，作发誓状。“大，大小姐，奴婢可以，可以对天发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绿荷绞尽脑汁想着，“桃华给了奴婢，一张布绢，奴婢只是依着她的话，将布绢上的纹样，刻在了桌面上。”
庄幼清抬眉，向绿荷摊开了手掌。后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杏雨催她道：“那布绢呢？”
绿荷呆愣愣地答道：“布绢…那布绢已经被桃华烧掉了。”
杏雨眉头一蹙。庄幼清看向杏雨，“去把桃华叫过来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位人物，能把我这苑里，搅得如一滩浑水一般。”
杏雨领命去了。庄幼清不说话，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书案前，抄记着药书上的内容。屋内气氛凝滞，绿荷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她生怕，自己乱动了那么一下，庄幼清便会即刻下令，叫人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就在绿荷七想八想的时候，杏雨回来了。在她的身后，还跟着桃华。“小姐。”
杏雨朝庄幼清行礼。庄幼清“嗯”了一声，搁下手中书本，看向站在她，正对面的娇艳女子。桃华垂眸福身，“奴婢桃华，请大小姐安。”
说完“安”字，桃华缓缓抬眼。她的眸光潋滟，像含了一汪秋水。庄幼清记得，杏雨说过，桃华的相貌是极为出挑的。如今一看，杏雨所言不假。这桃华确实长得美艳，尤其是那双含情目。怕是连和尚见了她，都会被她勾得，佛心不稳。不过，庄幼清想不明白，为什么金雅如要安排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嫩美人，在她的苑里。她又不是磨镜。“你就是桃华？”
迎上庄幼清的目光，桃华莞尔一笑，“回小姐的话，奴婢是桃华。”
庄幼清侧着身，手肘撑桌，挑起了半边眉。“这么说，就是你安排绿荷，在这桌上，刻了这些东西的？”
庄幼清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桃华这才注意到，伏着身子，蜷缩在墙边的绿荷。美人的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困惑。桃华平整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结。她神情平静地，与庄幼清对视，气息十分平稳。“小姐，您在说什么？奴婢安排绿荷，刻了什么东西？”
杏雨皱眉道：“桃华姐，你别不承认了。绿荷什么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