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庄幼清时,庄幼清还是个被庄老爷,单手抱着的奶娃娃。他仍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小庄幼清有多可爱。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只有天真与无邪。如今……张仵作对上庄幼清眼眸,却在目光触及,其眼底时,被庄幼清眼底的荒芜和寒凉,惊得忘记了动作。庄幼清漠然垂眼,转过身,留给了张仵作一个背影。“张仵作,请回吧。”
疏离的口吻,张仵作心头一颤。他双手交叠,向着庄幼清,深深一鞠躬。“大小姐,小人告退。”
…在张仵作离开后,吴骋沉默着,站在庄幼清面前。庄幼清侧过脸,淡淡掠过,面色灰白的吴骋。“伤势如何?”
吴骋应声道:“回小姐的话,血已止了。小人家中有草药,可以自行疗伤。”
庄幼清轻“嗯”了一声。她仰起头,望向高悬在夜空的明月。“时候不早了,你该归家了。”
说完,庄幼清转过身,沿着来时的幽径,向主宅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失了太多血的缘故,吴骋的视线,有些恍惚。看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身影,男人干裂的嘴唇,张合了几下。嘶哑的声音,在寂寥的夜色中,略显无力。“小,小姐,小人,小人还是想问,您为何,为何留了小人一命?”
庄幼清的脚步一停。“为什么呢……”庄幼清自言自语似的,低喃了一句。她侧过身,视线移向吴骋。粗布衣裳、黝黑皮肤。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汉子。庄幼清垂眸回首。“好好待你的妻子。”
与问题毫不相干的回答,却是吴骋能活命的原因。等吴骋愕然抬头时,目光所及,只有月色朦胧处的一抹纤影。…翌日,庄幼清就将验尸结果,原原本本地,汇报给了庄老夫人。老夫人默默听着。其实,庄老夫人一早,便唤了张仵作来问过。庄幼清所说,倒是与张仵作无异。庄老夫人闭着眼,问庄幼清道:“那你觉得,是谁害死了这丫鬟?又是谁,想借着这奴才的暴毙,抹黑我们庄氏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