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鞠乐茶寮人声鼎沸，众人的口水赛过了汴河的波涛。李长风单挑齐云社独入两球的壮举不胫而走，各色人等齐聚茶寮，围着李祥七嘴八舌，尤其是李正之前的老社友们，更是群情激愤，“待劲，真他娘的待劲！我说老李呀，你真是从河里捞了好儿子！”

“自俺大宋齐云社建社以来，还从没有新人能在测试赛中进两个球的，你儿可是独一份！”

“祥哥！比你当年还露脸！”

“听说太子爷很看好他！你们家要发达咯！”

……“搞蛋！（滚蛋）”明明都是溢美之词，但李祥却显得很生气，他罕见的大清早喝醉，“就他能！就他会蹴！这个臭小子，他不听我的话，现在得罪了高太尉！以后可还怎么混！”

“他死定了！”

“不止是他，我们家都被他给害惨了！”

李正不顾人多，将碗狠狠的砸到地上，“小吴！酒呢！老子的就没了！快给我上酒！”

李祥拨开人群，大喊，“春花，小吴死到哪边去了！”

“老板，今天人多，他在忙。’’春花怯生道，“那你去把酒拿来！”

“快！”

李祥转过身，继续瘫在桌上，绝望的看着摆在里屋供桌上的皮球。“祥哥，不碍照！哥几个觉得你儿没有做错，自从高俅主管蹴踘，李正当上球头之后，齐云社被他们搞成了什么样子？”

“骄横跋扈，贪污成风，仗着圣上的宠幸肆意妄为，你看我们那时候，哪会有这些龌龊？”

“俺们可都是为新人铺路，真把徒弟当自己儿子看待的！祥哥，对不对啊？”

“就是！祥哥，不碍着！撞了就撞了，大不了闹到圣上那边，把他们这些破事一起曝光！”

“胡溜八扯！（胡说八道）！”

“他凭什么？他一个毫无背景，从这汴河里捞出来的臭小子，他有什么资本得罪高太尉？”

“高太尉现在最红！你们不知道？”

“李长风，你这臭小子！你！完！蛋！了！”

李祥越说越气，他晃晃悠悠的起身，接过春花端过来的酒瓶，“妈的，不和你们瞎掰扯了，俺回家了！”

“算着时辰，臭小子应该到家了，看我怎么收拾他。’’李正一路走，一路喝，一路骂，摇摇晃晃到了家，小院周围站满了看笑话的大妈阿姨，他们七嘴八舌，见到李正也不避讳，还在念叨，“看看看！有甚好看？”

家门虚掩着，露了一条缝，李正使劲拉门，猛的关门，那些不识趣的婆姨受了惊，逐渐散去。“怎么不关门？”

李祥大声道，他抬起头，望见妻子晗睇坐在屋檐下，默默流泪，李祥顿时酒醒了不少，“娘子，怎么不关门呀。’’“又下雪了，你干嘛坐地下，还怎么穿的那么少。’’李祥赶忙进里屋，取大衣，为晗睇披上，”祥哥，我怕咱孩回来要敲门，引得他人瞧，咱孩也是哥要脸的人呀！”

“娘子，不至于，咱孩……”“祥哥，你说咱孩怎么还不回来啊！”

“雪下那么大，他不会又想不开吧！”

晗睇终于忍不住，哭倒在李祥怀中，“叫你别让他蹴，你非要他去！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好吗？”

晗睇一边低声啜泣，一边小声责怪，“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小点声！”

“好好好，娘子，这回是我做错了，只要咱孩能回来，还认咱这个家，以后我们就安生过日子，绝不再提蹴踘。’’雪越下越大，李祥不断的扫，晗睇不停的望，漫长的一天，过得却飞快，眼见天就黑了，各位都飘出温馨的橘光，后又逐个、家熄灭，晗睇将满桌的好菜热了又热，直到半夜。李祥最后一次踏出家门找寻，过了很久才回来，满脸冰霜的他望着屋内满脸期待的晗睇，习惯性的摇头，“娘子，莫急，今日就先歇了吧，明日我进城，托东京的捕快帮我们找，我就不相信了，臭小子还能不回我们这个家，他在东京根本就是无依无靠……”李祥绝望的摘下满是冰雪的斗笠，还没说完，“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晗睇突然指着他的身后，冲进漫天的大雪里。李祥暮然回首，李长风赤裸上身，瑟瑟的站在枯枝与白雪中。再揉揉眼，确定不是幻觉，李祥也激动的冲上去，一把搂住李长风，“臭小子，怎么才回来！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呀！”

“祥哥，你就少说他两句吧！儿子能回来，就好！”

“说话啊！怎么才到？”

“你让孩进屋再说吧，你看他，衣服都被扒光了！”

“爹，娘，其实我早就到了，我怕没脸见你们，所以白天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这天真的很冷啊，比我那南方的家冷多了！”

“胡说！这里就是你的家。’’“爹，我不冷，你看我，热着呢！”

“祥哥，你看他，浑身发烫啊！”

“他病了！祥哥！儿子他病了！”

晗睇抱着李长风，急得乱喊乱叫，“我来摸摸。’’“这是伤了风呀，没事，家里有药，先进屋再说！”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李长风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随后倒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