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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说了几遍了,离我远点,你这个贱民!”
“对不起,是我走的太快了,真的是不小心撞的您……” “贱种我让你说话了吗?”
“……” 怒吼声是走廊前方里传来的,光从声音我就能想象出说话人暴跳如雷的样子。 顺着走廊看去,一位的淡黄发色的少年正在大声斥责一位女仆。少年五官和体型都长得有点像刚见的国王。女仆大约一米五,留着紫色齐肩头发,小小的桃色的嘴唇,皮肤如秘银雕琢的饰品般白净光滑,身穿皇宫中统一的黑色女仆装和白色长袜。她就好像夜空中的星辰,或许并不是最亮的,但一定是最特别,最吸引我的那一颗,在海天之间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而此时她被吓得缩成了一团,同是紫色的眼眸里泛着泪光,不停地向少年道歉。 “那位是?”
我有点不爽少年的言行。
“是皇子殿下,紫发的女孩是琉汐,他的专人女仆”,神官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看起来这种事情常有发生。 “殿下就可以这样吗,蛮横的统治只会招致毁灭。”“这就是皇宫,低人一等就会喘不过气,这里不是你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神官轻叹了一口气,暗中加快了步伐,想带着我快点离开这里。 啪!一声脆响在安静的走廊里就如平地惊雷,回头一看,是倒下去的女仆和皇子抽回来的右手。 忍无可忍,我没有理会神官慌忙劝阻冲了上去,扶起被打倒的女仆,大声质问皇子。 “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是仆人也应该友善对待。国家是人民的国家,国王的权力也是人民授予的,国王只有怜爱自己的百姓,百姓才会爱戴自己的国王。你的父王没有教导你这一切吗?”
皇子似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说教,满脸通红,紧咬嘴唇,一副想要反驳又有所顾虑的样子。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转身走进房间,用力地合上了雕琢华丽的门。 “皇子殿下!”
我怀里的被打的女仆站起来,紧跟着进了门。
“我说过这种事情不用去管的!”神官一脸生气地指责我多管闲事,“算了,初来乍到不知道也正常,下次千万别这样了!”
“快点走吧”,这已经不知是神官第几次催促我了。 终于到了我住的地方,房间大概有三十平的大小,进门的地上铺着柔软干净的地毯,一看就是由上等品质的兽皮制成。正对面是两扇很大的落地窗,还配有遮光效果极好的深色窗帘,此时窗帘被收在了两边,整个房间很亮堂。落地窗的旁边还有一扇可以推开的玻璃门,通过这扇门就可以到阳台上去,阳台正对着来时经过的大道,站在上面可以将整个集市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房间内远离门的那头放了一张超大的双人床,床上铺着白色的被子,对面还有一张写字桌。 神官稍微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今天的晚餐会由专人送至门前,明天会举行勇者登基仪式,完毕之后会举行盛大的庆典。 此刻我来到了阳台上,眺望着远处守护着这座城市的城墙,在历史上,这座城墙的建造和召唤勇者几乎是同时开始,它将血腥、杀戮和伊比利尔人隔绝开,给了伊比利尔人一张稳定的餐桌来享用他们的面包。黄昏暗橘色地光芒洒在集市地到道路上,收拾东西准备关门,有些房子地窗里透露出了黄色地暖光,在这里照明主要靠蜡烛,魔法或者是魔石。 突兀的敲门声把我拉回了现实,门外站着的是刚才在走廊里被皇子责骂的紫发女仆琉汐,她左右看了看走廊,似乎是在确认周围有没有人。 “让我进去,有重要的事。”
琉汐压低了声音,迫切认真的眼神催促着我,进来后反锁上了房间的门。 “快逃吧,不然会被杀的!”
“被杀,我?”
这样的说法让我感到意外,今天一路上所有的人都称我为“勇者”,是来拯救和守护这个国家的人,但她的表情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压根不是什么勇者”,琉汐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尽可能压低了音量,“那些都是他们骗你的。”我感到有点诧异,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进宫后遇到的种种让我不得不在意的情况,总觉得或许这个国家对我隐瞒了什么,或许女仆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早上皇室中的重臣和国王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她的表情变得凝重,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消息已经在皇室里散开了,神官召唤来的并不是勇者……” “而是噩兆之子”,最后这半句话似乎沾染着什么不祥的诅咒一般,她说得很轻。 “噩兆之子……” “传说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他们踏着烈火,伴着天灾而来,所过之处会留下彼世的诅咒,长出红色的曼陀珠莎……”,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恐惧和敬畏,嘴唇颤抖着,右手在胸前画着奇怪的图案来抵御厄运。 从琉汐的反应来看,她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但有些地方仍然说不通。 “如果我真的是恶兆之子,为什么不在召唤时就把我杀了,而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们惧怕你的力量,只要是异世界来的人都会带有原世界的神明的加护。正面对抗会激起仇恨,加护强烈的意念下就会觉醒,届时灭掉一个国家只是在举手投足之间。”
“既然你知道了我是恶兆之子,为什么还要来告诉我这一切。”
“这是第一次被皇子责骂的时候有人愿意帮我,第一次有人愿意把被打的我搂在温暖的怀里。我不相信像你这样温柔地人会是噩兆之子,我宁愿相信皇子那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噩兆之子。况且,” “况且?”
“塞伦阁下告诉我,‘噩兆之子’什么的只是皇室想要处理掉能力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勇者’的借口罢了”,琉汐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双手抓着黑色的女仆裙,我看到她手背上有一道隐藏着的伤痕。 “今夜我会敲响你的房门,要是你想好了就出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说罢她转身离开,裸露的背脊上红色的被抽打的痕迹触目惊心。 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大概再过个半小时就会全黑吧。房门有一次被叩响,这次是有人送来了晚餐,很丰盛,却一点也不能激起我的食欲。我又一次站在阳台上眺望外面的景色,一切都变得诡异阴森,似乎置身于一片黑暗森林中一般,猎人正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而我,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三声敲门声。我打开门,琉汐示意我小声一点,她知道有一条平时皇子从宫里溜出去到集市上玩的暗道,可以利用那条暗道离开这里。 黑暗中,两个人依靠着月光摸索到了皇宫住宅区之外,借着夜色和薄雾的掩护,巧妙又惊险地绕过了四处巡逻的警卫。终于我们来到了皇宫城墙的脚下,琉汐拨开了花圃里的一从很高的杂草,一条暗道出现在眼前。 “从这里就能够离开皇宫去往集市了。”
“那你呢?”
“我会回去。”
“回去继续过这种鬼日子?”
“……”,她犹豫了。 “离开这里吧,和我一起。我,泷川,发誓会守护好你的”,我向我的星辰伸出了手,这是此时我能够想出的最委婉的告白,我也期待着她的回复。 她把伤痕还未愈合的手搭在了我伸出的手上,我这辈子无法忘记那时的触感,绵软而柔和,我拉起她的手往暗道的那头奔去,明天我们就会离开这个地方,躲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这一切似乎都进展得很顺利,也正因为太顺利了,我的心里也总有丝丝不安,这种不安感就好像一根针一样,时不时地戳我一下,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可能是陷阱。不想考虑那么多,也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不安什么的一定都只是错觉罢了! 就在我跨出暗道出口的那一瞬间,我察觉到身后有一丝极其轻微却分外急促的脚步声,不像是我的,也不像是琉汐的,那是……不好! 我猛然回头,但已经晚了。 披着黑斗篷的男人,狞笑着,把手上的匕首捅入琉汐的右肩,在背上开了一个巨大的血口,血液喷涌而出,琉汐一脸痛苦和吃惊地看着我,仿佛是想向我求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
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条件反射地喊出了这个绝望的字眼。 明明约好了一起离开这里,逃避所有的会令我们痛苦的事,一起幸福地活下去! 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只是想摆脱别人强加给我们的不公的命运有什么错?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有人要阻挠我们! 为什么!! 怒火,呼号着窜上来,在仇恨的干柴上疯狂地燃烧。 “真让我好找啊!没事,你也很快就回去陪她了!”
暗杀者甩掉了匕首上沾着的琉汐的血,脸上挂着变态的笑容,轻轻一跃,在空中往身后暗道的墙上一蹬,举着匕首向我飞来。 愤怒中夹杂着悲痛,我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身体里湍流,体温在不断升高,在我眼里,暗杀者的行动就像逐帧动画一样。我轻松躲过了暗杀者的一击,同时对暗杀者挥出蓄满力的一拳,出拳速度远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甚至暗杀者都没反应过来,我的一拳就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伴随一束强光,暗杀者的头被打得粉碎。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劳感和杀人后的罪恶感涌上心头,飞溅的碎末和血迹让我本能地感到恶心而呕吐。暗道的那一头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盔甲碰撞声和叫喊声。刚才的火光和巨响把皇宫里的守卫给吸引过来了。我抱起重伤了的琉汐,强忍着恶心,凭借着还在循环的魔力,一跃跃过了皇宫周围的护城河,拼命的往集市上跑。 “泷川……在哪……看不……清了……” “没事的,只是一点点皮外伤,我们会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再坚持一下!”
琉汐的声音在绝望地颤抖,好像雪原上的火苗,我下意识地把琉汐抱的更紧一点。 但这样做只让我更明显地感受到了她不断下降的体温,和她紫色眼眸里一点点散去的生命力。 ——都是我的错。 我穿过黑灯瞎火的集市,并不平坦的路让我几次差点失去平衡。 ——都是我的错。 前方传来盔甲碰撞和发号施令的声音,我转身逃离,在纵深的昏暗小巷里狼狈地乱窜,拼命地甩开追来的士兵。 ——都是我的错,我是‘恶兆之子’。 前面房屋的窗里透出了隐约的光,我轻轻叩响了门扉,一位戴着眼镜,头发微卷,面容姣好的女人开了门。就在她看我的第一眼,她似乎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快进来,让她躺到那张床上去”,她压低了音量。 我让琉汐在床上躺下,她的呼吸比之前更微弱,体温也无法回升到正常水平,伤口不断流出的血染红了灰白色的床单。我们进屋后,女主人立刻掐灭了客厅里发着微光的蜡烛,并且从柜子里找出几粒白色的药,喂琉汐吃下。 在那后不久,屋外街道上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好在马上远去了,看样子是没有发现我们在这里。 “会没事的的吧,她”,我看着女主人的脸,用颤抖的声音问,可是泪水让视野里的一切都只剩一个模糊轮廓。 ——该死,这种时候就应该坚信琉汐会好起来的啊,要是连我都失去信心了的话,琉汐不就……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女主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转过头去,回避我灼热的目光。 “这样的伤口已经无力回天了,我给她喂过止疼药,而你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直到她死前的最后一秒。”
“这只是一点皮外伤,她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这一瞬间甚至忘记了面前的这个人是在危急时刻收留我的恩人,对着她大声吼道。 “少年,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她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轻声道,“别太大声,会被发现的”,她起身离开了房间。 死神在房间里游荡,他的镰刀随时都会落下,斩断琉汐同这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周围的黑暗和沉寂变得越来越沉重,不断向我靠来。床上传来一阵骚动,摇曳烛光中,琉汐惨白无力的手朝我伸来,微微张开的嘴频繁急促地呼吸,半开着的朦胧的眼里满是无依无靠的不安。 我握住那只手,像是对待最珍贵的礼物一样把它包裹在掌心里,琉汐眼里的不安褪去,眼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泷川,抱着我”,琉汐的声音很微弱。 我搂过她的腰,尽量避开她背部的伤口,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 “谢谢,泷川……”,我怀里琉汐的残存的体温在慢慢地降低。 ——不,别这样,这不是真的。 “你说要带我出去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琉汐的神情就像辛苦工作了许久,终于能够休息了的人那样。轻松、安详,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似乎下一秒就会睡去。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抱歉……”,琉汐紫色的瞳孔变得灰暗,像是失去了操纵者的提线木偶。 “不!琉汐,不要……” 不甘心,懊悔,绝望拧成了一股绳,死死地勒在了心头,紧闭的双眼完全无法阻止溢出地泪水。 ——我竭尽全力想挽留住的一缕生命,此刻无声地凋零。 ——她残存于空气中稀薄微弱的呼吸,归于绝望的沉寂。 苦涩的泪止不住地从眼窝里涌出,我紧紧地抱着已经冰冷了的琉汐的尸体,呜咽声完全变了样,变得嘶哑、低沉,好似旷野上孤魂野鬼的哀号。 不知多久,我停下了哭泣,呆呆地望着怀里的琉汐,想着或许她只是累的睡着了,一段时间后会再醒过来,趴在我的肩上,细声呼唤我的名字。 ——要是我也死了的话,或许就能在彼世见到你了,就能遵守对你立下的誓言了…… 这样的念头猛然闪过,瞬间变得越发强烈,一发不可收拾地占据了我的所有思绪。 房间靠窗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一瓶空了的墨水瓶,角落里堆着落满灰的玩具,墙上有个明显的印子…… “别找了,这里没有你要的那种东西。”
循声望去,女主人此时正倚靠在房间的门框上,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条状物体,末端还有一点暗红色的火星,对着无边的夜空呼出一口白色的烟尘。 “她是皇城的人?”
女主人把目光投向了我怀中的琉汐,我警惕地点头,眼前的人全身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压迫感。
“而你,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 “不,我不是”,我用颤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低头看着怀里的琉汐,“她也是因为我才会死的,都是我的错。”一提到琉汐,所有麻木的情绪瞬间都被全数激活,喉咙又苦涩起来。 她蹲在我的面前,双眼紧紧地盯住我的眼睛,我无处可以躲闪。 “听我说,少年,活下去,然后复仇吧!”
烛光在压抑的黑暗中颤动,她的双眼中有无可比拟的重量。怀里琉汐惨白的面容,临死前的呓语,皇子蛮横的行为,国王计谋得逞的狞笑……这一切都在我脑里如走马灯般闪过。我咬紧了嘴唇,呼吸变得急促,仇恨已经把我整个吞下,愤怒让我几乎正常思考。我想现在就把皇室内的所有人的首级斩下,让他们的灵魂去往彼世给琉汐赔罪。 面前的女主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很好,就是这样,你有力量,你可以抗衡,只是需要学会控制它。带着她出去吧,城外恶劣的环境会教会你控制力量的办法。安葬她,然后为她复仇!”
她拿出干净的衣服给我,也帮琉汐的遗体擦去了血迹,还给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碎花裙。临别时,她递给我一件带帽的黑色长斗篷、一把西洋剑和一个布包,包里装的是几天的干粮、七枚银币和六枚铜币。 “今后你就叫威廉•尤。”
我点了点头,在黎明的掩护下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