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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邻桌坐着两个身穿盔甲,像是皇室骑士团的人。这顿饭我吃得心不在焉的,但他们的全部对话内容也被我小心翼翼地捕获了:最近伊比利尔也不是很太平,骑士团紧缺人手,在四处招人。
我一直记得玫园里陌生少女给我的警告——‘你不应该踏上一个人的‘征途’,你需要伙伴’。但到现在为止,我身边的伙伴还是只有薇薇安一人,或许我应该进入皇室,调查皇室的底细,借此说服勇者将她拉入我的队伍,茜拿着雷光剑一击斩杀黑龙的场面在我脑里挥之不去。她很强,有她的话,反抗皇室应该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进入皇室还可以和御聘大贤者有交集,到时候也可以拜托他调查薇薇安被封印的记忆,可谓是一举两得。沐浴过后,我敲响了薇薇安的房门,详细地说了我的想法,想让她和我一起潜入皇室。 “不”,她拒绝了,“伊比利尔不会让一个外族人穿着画有他们纹章的铠甲,在他们的皇宫里行走。”“那……”,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俩要分开一阵子。 “我会去城外,寻找那些‘下落不明’的勇者们的尸体,要是找到了应该也可以帮助你取得茜的信任,或者……” “或者?”
“或者找一间屋子,在那里悠闲地过日子,等你回来”,薇薇安笑了,“开玩笑的,威廉,别忘了你的誓言,还有,祝你好运。”
我们约好每五天的深夜在玫园见面交换情报,凭借强化魔法,就算是十多米高的王城的城墙也能轻松翻越,到玫园所需要的时间也大大缩短。正要离开,薇薇安又叫住了我,“威廉,今晚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啊?”
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月光从拉不上的窗帘缝里照了进来,我能看到薇薇安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上闪着光的泪痕,“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又梦见了……那段被封着的记忆,但是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低下了头,似在哭泣,“这是一种重要的东西被人强行夺去的感觉,所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走。”
那晚我一夜没合眼,月光下薇薇安熟悉的睡脸,只是现在蒙上了一层憔悴和忧郁。那一束微光堇还在她的发间没有拿下,正如传言的那样,它在黑暗中散发着淡雅的微光,希望它能保护薇薇安免受梦魇的侵袭。 次日我动身前往皇宫,加入骑士团的测试并不是在皇宫举行,而是在山脚的一片空地上。骑士团实际上是一个独立于皇室的军事力量,负责王城内的治安管理等,真正守护皇宫的还是国王身边的禁卫军。想要加入骑士团,剑术是一项重要的考核标准,我轻松击败了所有人,有人评价我的剑术就好像是在坏天气到来前拼劲全力收割小麦一样,也有人给我起了个“白驹”的绰号。 考察我们的有现任骑士团团长伽德,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塞伦,她也发现了我,看到我的那一刻,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很强’,薇薇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怀疑她已经识破了薇薇安的魔法,全身肌肉紧绷,甚至做好了迎接一场大战的准备。 幸运的是,塞伦走开了,那之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我也顺利地加入了骑士团。 从那之后,我在皇宫里一边拉近和大贤者之间的关系,一边借着夜色溜进档案馆寻找有用的线索。这样的搜索持续了一周,竟然一丝线索都没有,但我没有放弃,不断地扩大搜索的范围,我不相信皇宫能做到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 今晚,就像往常一样,在夜深人静时俯身快速地在墙体的阴影下移动,来到档案馆前,伸手去推同样雕琢华丽的门,发现门被反锁了。不应该啊,我犹豫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在身后腾然升起。 “你要的东西这种档案馆里怎么可能有。”
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黑暗中,两束绿光盯着我,高跟鞋踏在地上的清脆的脚步声不断靠近,直至她走进月光中,肩上的黑猫,蓝色的头发,眯着的眼睛——塞伦! “好久不见,威廉,不,或许我该叫你,泷川”,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说起来,威廉•尤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
她的话让我感到惊讶和疑惑,但还是条件反射地伸出右手,红色的魔法阵迅速展开,“你有什么目的。”
“别这么激动”,走廊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响指的声音,我手掌前的魔法阵消失了,“别忘了你现在在哪,我是来帮你的,前提是你配合我的话。”
她转过身去,我紧随其后,她带着我走了好一段路,在一面墙之前站定,嘴里轻轻念了一个咒语,一扇门已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你到底是谁?”
“如你所见,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皇室的文书工作员罢了”,她露出了调皮的笑容,似乎很享受把我玩弄得团团转的快乐,“虽然很想在这里就把一切说清楚,但是我不想被打扰,请。”
我走进门,里面似乎也是间小型的资料储藏室,周围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中间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很小的方形茶几。 “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邀请人来这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塞伦关上了门,并且保证外面人不会发现后,在一摞整齐堆放的书上坐下,伸手指了一下沙发,“那里你坐吧。”
“你是不是诧异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她神秘地笑了,“这世界上可不只有那长耳朵小丫头会换装的法术。”
说罢她默念了一段咏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眼镜,戴上后她眼里原本奇怪的花纹消失了,头发变成了棕黄色,“没错,琉汐死的那晚帮助你的是我,在火焰旁给你忠告的也是我。”
塞伦指着她的眼睛,“你那个长耳朵小丫头说对了,我几乎全知,这双魔眼可以让我看到这片大地不远的未来。”
“不远的未来是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是一年?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感觉明天就会发生,可却迟迟未来;有些事觉得遥遥无期,但第二天你就会和它撞个满怀。”
“那为什么那晚,你没有能救下琉汐?”
“她已经走过了通往彼世的宝剑之桥,冥界的女神已经把她搂在怀中”,她抬头没有看我,“而且你觉得,她活着还会快乐吗?”
“她说过和我在一起会快乐!”
塞伦摇了摇头,“不,猜疑,阴谋,虐待,这一切都让她的内心变得脆弱而敏感。皇室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这也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难道说?”
“没错,我要你去推翻皇室!”
“可你不是?”
“威廉,你觉得我在这世界上已经活了多少时间了?十年,二十年,两百年?不不不”,她诡异地笑了,“六千年了,我是诸神黄昏下唯一幸存下来的婴儿。以半神的身份。”
“最开始的伊比利尔,并不在这里”,她此时望着脚下的大地,“腐朽的统治。”
“那里发生了什么?”
“有人反抗皇室,我也在那群人之中,我的法术让我又一次幸存了下来,可当我回去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一片焦土”,塞伦沉浸在回忆中,从她的表情来看,那一定是一段很苦涩的回忆,“但是你出现的时候,诸神给了我指示,我要辅佐你。你知道,诸神很少给过我如此明确的指引,但他们的指引从来没有错过。”
她又一次说了这样的话。 “为了辅佐我你就把琉汐派来了?而且你说过我会失败!”
“你不能把没保护好琉汐的责任推卸给我,孩子!”
,她生气地反驳,“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你会失败,我只是说你会犯错,你会原谅你的敌人!”
“既然诸神都已经迎来了他们的黄昏,为什么你还如此相信他们?”
“诸神倒了,但力量仍存,他们从开始到结束一直都在,拥有肉体只是他们一时兴起。”
“我该怎么做?”
“我早说了,你需要的是伙伴,这里的任何一份资料都能让你拉拢你想拉拢的人。”
我随手取了一份,上面记载着十年前皇室的一大笔资金流入,然而这年正好是神官提到的‘黑狐’组织为非作歹最厉害的那一年,百姓民不聊生,怎么会唯独皇室富得流油呢。抱着这样的疑问我又仔细查看了之后每一年的财政支出,发现其中也总有着一部分的钱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开始我怀疑哪位国王身边的大臣偷拿了这部分钱。之后又细细调查了国王受访者名单,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访客。 胡斯?胡乌斯?古乌斯? 这个名字像极了‘黑狐’组织的头领乌古斯,两个线索一整合,我脑子里蹦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猜想:这笔对不上的资金流入了‘黑狐’的口袋,国王在暗中扶持着这股势力,任他们在王城里为非作歹。 但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蓄意扶植一个和自己作对的势力,不是得不偿失吗? 不对,仔细想想,国王身边禁军的实力远比不上骑士团,他手里的兵权在无意间就被架空,想要一次性收回也希望渺茫,所以他想要扶植一个和骑士团对抗的势力,来不断削弱骑士团,方便自己收回兵权。 我了解骑士团团长伽德,他对国王可谓是一片忠心,却遭到这样的算计。 更何况,这样勾心斗角的政治斗争最后真正深受其害的不是贵族,更不是皇室,而是像大嫂那样的皇城里的百姓。 “嚯,真不得了,一下子就拿到了这么重要的资料”,背后传来了塞伦的声音,“十年前,贫民窟出现的名为‘黑狐’的黑手党,他们在城内瘟疫四起时垄断了药物。整座城市都在疾病中哀嚎,皇室知道这一切,却什么都没有做,放任他们在城里肆意妄为。”
“前任骑士团团长无法忍受这样的暴行,带领部分骑士团和冒险者前去清剿‘黑狐’,虽然成功了,却被皇室背后捅了刀子,以‘这样的行为会威胁到皇室成员的安全’的理由处死了他。”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着后猛吸了一口,盯着房间的天花板看了许久,“我的孩子死在黑暗中的病床上,我的丈夫死在皇宫前的断头台上。”
我猛然想起,那间小屋里积着灰的儿童玩具和墙上的印子,细细回想,那是一个狮鹫吊坠的印子,每一任骑士团团长都会收到这样礼物作为权力的象征。 “既然你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公之于众,由你来领导人民推翻皇室。”
“你真的该学学怎么样听别人说话,孩子!”
,塞伦瞪了我一眼,“我没有像你那样强大的力量,前一次的反抗结果历历在目,更何况,诸神给我的指引只是辅助你!”
“没有力量怎么能消除我的魔法?”
“提前布置好的戏法罢了,我知道你会来”,她眼睛半睁半闭地,似乎有些疲惫了。 “最后一个问题。”
“嗯?”
“关于薇薇安,你知道什么吗,她身上的封印什么的?”
“你身边的那个长耳朵小丫头?”
她似乎陷入了沉思,“她令我颇为震惊,因为她身上兼有诅咒和祝福的味道,我的魔眼看不到她的未来,这还是第一次。”
“要是你们想获得更多的线索的话,可以去海里面找人鱼族,他们精通这个”,她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书架上,吐出了一口白色的烟,“但是,人鱼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陆地往来了,没有人知道奈琉科具体在海底的哪个位置,甚至都有人怀疑人鱼族这个种族是否还存在。更何况陆地生物要进入奈琉科还需要圣物彭透斯之眼,经过几个世代的种族纷争,圣物究竟在何处也无从所知。”
“那你知道彭透斯之眼是什么样的吗?”
“一个戒指,你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 “可以的话,没准还是让她维持现状比较好。”
维持现状吗,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凌乱的头发,两颊的泪痕,隐隐颤抖的手。这段记忆对她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帮她恢复那段记忆,这也是我立下的誓言。 “哪怕希望渺茫,我也要帮助她。”
“你准备去哪?”
“去找骑士团团长伽德,把皇室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他。”
“他不会信的,你该去平民窟,乌古斯还活着,另一个‘黑狐’正在诞生”,她又吐出了一口烟,“出去后注意脚下,别被绊倒了,这都是诸神的旨意。就算是我这样能够预知未来的人也只能按照未来的剧本走,要是轻易地破坏了诸神的演出,就会受到惩罚。但你,是例外。”
塞伦对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我就被“吐”到了皇宫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