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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兴帝死了,霸道修为消散,头上露出了罪业。
徐志穹目测了一下昭兴帝的罪业。 两寸一分五。 等等! 这肯定是看错了。 徐志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遍。 两寸一分五。 徐志穹把罪业摘了下来,放在手心仔细测量。 没错,两寸一分五。 这怎么可能? 若是扩大一百倍,说是两丈一尺五,徐志穹倒是能够接受! 昭兴帝的罪业怎么可能刚过两寸? 他是利用了规则某种漏洞,还是掌握了某种抑制罪业的手段? 不光徐志穹不愿意相信,就连藏在暗处的夏琥和陆延友也惊呆了。 费解之际,陈顺才忽然抬起了头,默默看着徐志穹。 他从徐志穹的六品技中解脱了出来。 与其说挣脱,倒不如说六品技失效了,陈顺才反倒希望技能维持的时间更长些。 “你是判官。”陈顺才看着徐志穹,目光深邃且诡异。
徐志穹站起身,拿着不停挣扎的犄角,回视着陈顺才:“你想怎地?”陈顺才笑了一声:“你手里拿着大官家的罪业吧?那罪业的尺寸应该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徐志穹侧着脸,看着陈顺才。 他很了解判官道! 陈顺才抬起头,看了看房梁:“让你的朋友先走远些,我有几句话单独跟你说。”
众人哪里肯走,这可是陈顺才,这可是这世界上最恐怖的太监。 常德才在房梁上喊了一声:“主子,你别信他,我们要是离开一步,这厮肯定对你下手!”
陈顺才笑一声道:“我且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你已经杀了大官家,这里的事情就算做完了, 身为判官,你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逃命,一个人想逃走并不难,留这群人在这里反倒成了累赘。”
徐志穹点点头,陈顺才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暂且离去。 陈顺才又道:“你用阴阳法阵,将这房子封住,若是放心不下,且事先给自己留个出口。”
徐志穹封住了屋子,陈顺才缓缓说道:“你想知道,大官家的罪业,为什么那么短?”
徐志穹点点头。 陈顺才看着粱显弘的身体,地上的肉泥还在蠕动,头颅之下,长出了一张嘴,正在吞食肉泥。 可头颅的容量有限,肉泥很快又从昭兴帝的嘴里流了出来,形成了一套诡异的循环系统。 “你可知道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陈顺才盯着肉泥看了片刻。
“是饕餮残魂。”这件事徐志穹知道,李沙白提起过。
陈顺才点头道:“大官家的罪业,被饕餮残魂吞了,几乎被吞的干干净净,留在你手上的,连个零头都算不上。”“饕餮能吞噬罪业?”
徐志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顺才接着说道:“不光饕餮能吞噬,穷奇、梼杌、混沌,各有吸取罪业的手段,罪业这东西,诞生于创世之初,四凶也诞生于创世之初, 四凶和罪业,与你的道门之本有重大干系,具体是什么干系,我知道的也不多,且问你道门前辈去。”徐志穹张着嘴,半响无语。 在判官道里待了一年多的时间,所有判官都不愿透漏道门里的事情,有的人是真不愿意透漏,大多数人是根本不知道。 就像夏琥,除了一点细枝末节的知识,道门本源上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 陆延友或许知道的多一些,可他不愿多说。 可没想到最先告诉徐志穹道门之本的,居然是陈顺才。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徐志穹很是好奇。
“算是报答吧,”陈顺才叹口气道,“因为你杀了大官家,他活着,我就没法活,我又没办法杀了他,谁让我注定是个奴才!”徐志穹没有作声。 陈顺才看了看地上的肉泥道,“你最好早些把这尸体收拾了,饕餮残魂暴露于世间,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陈顺才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袱,接着说道:“这是传国玉玺,我在他们行囊里找到的,你交给太子吧,另外,在秘阁的书案下边有一个脚蹬,在脚蹬上连踩五下,能打开一道暗格, 暗格里存着不少秘辛,包括饕餮道门,包括大官家本人,也包括十年前那桩案子,且看太子要如何处置。”
“十年前的案子?”
徐志穹一愣,“什么案子?”
“皇后的案子,太子却没告诉你?皇后柴秋慈,十年前已经死了。”
徐志穹愕然道:“那现在的皇后是……” “现在的皇后姓何,到底是何来历,你去问她就好。”
陈顺才没再多说,“太子是个好孩子,将来也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说完,陈顺才把传国玉玺放在了书案旁,转身离开了屋子。 玉玺旁边还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徐志穹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放着那粒断续重生的丹药。 徐志穹追到门外,喊一声道:“陈秉笔,还有几句话想问你。”
陈顺才笑道:“你管谁叫陈秉笔?这世上早就没有陈秉笔了。”
徐志穹思忖片刻道:“那便叫你老陈吧,我听说内侍都被大官家改了名字,顺才肯定不是你的名字,但老陈应该是没叫错。”
陈顺才回头道:“你有何事要问?”
徐志穹道:“那本《怒祖录》,是你放在太子身上的?”
“是,”陈顺才没否认,“那本《怒祖录》上,有皇后的混沌法阵,是大官家叫我放在太子身上的,在开启法阵之后,无论把《怒祖录》放在什么地方,它都会回到太子身上,而且寻常的手段毁不掉它。 我也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破解了混沌法阵,但这件事确实救了太子一命,大官家当时想用这本《怒祖录》杀了太子。”
“为什么要杀了太子?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父子应该还没有反目。”
“这是怒祖的神谕,大官家如果想做怒夫教教主,必须杀妻立威,如果想成为星君,必须杀子立威。”
“怒祖的神谕……”徐志穹想起了《怒祖录》的内容,怒祖不是死了么?被太祖皇帝和儒星分食了。 “怒祖还在世上吗?”
徐志穹问。
陈顺才摇摇头道:“大官家认为怒祖已经不在人世,怒夫教的实际首领就是大司马隋智, 但皇后坚信怒祖活着,她坚称自己时常能听到怒祖的神谕。”徐志穹问道:“你说的是哪位皇后?”
陈顺才道:“是何皇后,虽然没人知道她姓何,她也是怒夫教的人。”
徐志穹道:“也就是说,怒夫教受四大凶兽庇佑,穷奇、饕餮、梼杌、混沌的修者,都集中在怒夫教中。”
“不止,”陈顺才道,“怒夫教中不只有四凶道门,还有一个独有的道门,称之为怒夫道,只是连我都没见过怒夫道的修者, 说起来,我和大官家对怒夫教了解的并不多,个中详情还得去问隋智,能说的都跟你说了,你能帮老夫做件事么?”
“你且说说看?”
陈顺才指了指自己头顶道:“我这头上的罪业,有多长?”
徐志穹抬起头道:“你别动啊,我给你看看,且得仔细看看。”
陈顺才有三品修为,按理说,徐志穹应该看不见他的罪业。 可徐志穹还真就看见了,差不多八寸多长,不是长在陈顺才的头顶上,是悬在陈顺才的头顶上。 这是什么道理? 徐志穹走到近前,摸了摸陈顺才的犄角,嘴里碎碎念念:“这到底是多长,我看看先……” 他摸了一下那八寸的犄角,一转,一拧,居然拧了下来。 活人的罪业怎么能拧下来? 淡定。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类似情况了。 裴少斌的妻子袁氏,在找回生念之后,给徐志穹磕过一个头,罪业曾磕掉了一寸多。 这是因为恶念消散,罪业消减了。 陈顺才的罪业也消减了。 他的罪业为何而消减? 只是因为恶念消散? 非也。 恶念消散,减不掉八寸罪业。 陈顺才有过善举,大善举! “老陈,你的修为太高了,我看不见你的罪业。”
陈顺才皱眉道:“看不见,你还看了那么久,你是不想告诉我?”
徐志穹笑了笑:“我是真看不见,不信你找别的判官问问。”
“判官哪那么好找,你不愿说便罢了。”
陈顺才轻拂衣袖,转身而去。
“慢着!”徐志穹喊了一声。
陈顺才回头笑道:“你还想杀了我是怎地?”徐志穹摇摇头道:“我现在还没这个本事,等过了两日,或许就有了。”
“过两日?”
陈顺才冷笑道,“你想找个三品来对付我?你想让我在这住上两三日?等你找人来对付我?”
徐志穹装着丹药的盒子递给了陈顺才:“我是想告诉你,你有东西落下了。”
陈顺才看着丹药盒子,摇摇头道:“替我还给太卜吧,这是好东西,留给有用的人,我这人,已经废了,不止身子废了,魂也废了。”
徐志穹笑道:“太卜觉得你不废,他还说你体贴。”
“莫再这事情上取笑我,”陈顺才垂下了眼角,“也莫取笑曲乔!”
曲乔在陈顺才眼里,永远都不是一具傀儡。 徐志穹摇头道:“我从没有取笑过你和曲乔,曲乔是好女人,知冷知热的好女人,一个男人身边有那样的女人,赌上这条性命,也是值得的。”
“你不明白,她不一样,”想起曲乔,陈顺才脸上再度出现了笑容,“她煮的酒,特别的好喝,每次我喝的时候,那酒总是暖的, 还有那几道小菜,特别的好吃,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我就是爱吃, 我吃的时候,她就在那看着,我多吃一口,她就笑了, 她笑了,你明白么?你不明白…… 她,就想看着你多吃一口,她知道你受苦了,受累了,她就想看着你再吃一口……” 陈顺才用力忍着眼泪。 “我明白,”徐志穹把丹药塞到了陈顺才手里,“你那么会看人,或许还能再找个好女人,和她一样的好。”
“找不着了……”陈顺才有些哽咽。 “万一就找着了呢?”
徐志穹笑了,“收下吧,找到了好女人,别让人守着活寡,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
陈顺才苦笑一声,“我应得什么?我不护着大官家,就算帮你们忙了?”
徐志穹摇头道:“你让宋义军打开了城门,放太子进来,太子救了凉芬园的百姓,还拼命挡住了饕餮外身,你救了万千性命,这就是你的功劳!”
陈顺才摇头道:“我可没想过救人,我就想趁乱逃走。”
“不管你怎么想,功劳就是功劳。”
如果没有陈顺才,难说饕餮外身会杀多少人,他只会比虿元厄星更狠! 正是凭着这份功劳,陈顺才被免去了八寸多的罪业。 他的罪业肯定不止八寸,他跟着昭兴帝做了太多坏事,还有大把的罪业,现在徐志穹还看不见。 但罪业是罪业,功劳是功劳。 陈顺才拿着丹药,掂量片刻道:“我要吃了丹药,丢了修为,你还能饶过我么?”
“凭什么饶过你?”
徐志穹冷笑一声,“若不是因为打不过你,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你修为丢了,第一个去要了你的命。”
陈顺才抿抿嘴唇道:“我记得你们道门六品,叫索命中郎,我还真有点害怕。”
让你说中了,我就是索命中郎! “怕死就先别吃,等你下定决心想好好活一回,到时候再吃不迟。”
陈顺才把丹药揣进怀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得不佩服太卜的本事,他抓住了陈顺才的要害,让陈顺才和昭兴帝决裂。 不过太卜说的也对,这事和太卜无关,和曲乔无关,只和陈顺才自己有关。 他原本是个奴才,也打算做一辈子奴才。 他还编了一个谎言安慰自己,他认为自己就该做奴才。 他认为主子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认为做奴才比做人更好些。 没有人能戳穿他的谎言,因为他认定这谎言是真的。 曲乔没有戳穿他的谎言,曲乔只是告诉他,做个人有多么美好。 当他承认做人更好些,他就不可能再做奴才了,这是昭兴帝无法容忍的。 因为在昭兴帝眼里,大宣除了他自己,剩下的都是奴才。 这就注定了昭兴帝和陈顺才的决裂。 徐志穹蹲在昭兴帝的头颅面前,看着脖子下的口唇,还在吞食着肉泥。 在徐志穹内心深处,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身体里的怪物在偷偷窥视着。 穷奇残魂,我正在收拾你的老朋友,你怕了么? 徐志穹拿出了怀里的铜莲花,莲花慢慢散开,将地上的血肉一点点收了进去。 耳边传来了太卜的声音:“狂生,你把饕餮残魂给了我,却叫我怎么处置?”
徐志穹低语道:“炼丹、熬药、煲汤、拌饭,随便你怎么处置,人你不敢杀,尸体你还不想处置,你光占便宜不办事么?”
听到“炼丹”、“熬药”等词汇,徐志穹感到内心深处一阵颤抖。 穷奇残魂正在颤抖。 怕了吧! 这叫杀饕儆奇! 收拾干净尸体,徐志穹又看了看昭兴帝的罪业。 二寸一分五? 把你送进地府,受苦二十多年,再让你转世投胎? 说笑呢! 少说也得乘个一百,两千年起步! 犄角不停的跳,昭兴帝不是太安分。 徐志穹找到陆延友和夏琥,先看怎么写判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