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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松庭把纸人烧了。
他是要告诉徐志穹,我已经察觉到了纸人的存在。 这样会给徐志穹造成错觉,肖松庭既然发现了纸人,势必不会留在远处,肯定会离开那座民宅。 可其实徐志穹根本不知道纸人的事情,他是用中郎印追踪肖松庭的。 杨武发现纸人状况不对,提醒了徐志穹一句:“志穹,我放在肖松庭身上的纸人,好像被烧了!”徐志穹诧道:“什么纸人?”
“我新学的手段,追踪用的……” “新学的手段也敢用在他身上!”
徐志穹责怪了杨武几句,杨武没敢作声。
不光在肖松庭身上有纸人,徐志穹身上也有,常德才身上也有! 好不容易学会了一项术法,杨武真想卖弄一下,拿着纸人到处贴,可看徐志穹的态度,他又不敢多说。 …… 韩笛战战兢兢守在院子里。 肖松庭让她把徐志穹和杨武引开。 若只是杨武来了还好说,若是徐志穹来了该怎么办? 当初用了多少方法勾引徐志穹? 约徐志穹去客栈,他都不上当! 别说几句甜言蜜语,就是脱剥了衣衫贴上去,徐志穹都懒得看她一眼。 想引开他是不可能的,徐志穹这厮心狠手毒,韩笛真怕自己死在他手上!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窗前风铃作响,肖松庭在屋子里道:“你师兄们来了,去巷子里等着。”“去,去,去巷子里?”
“快去!”
韩笛无奈,推开房门,站在了巷子里。 巷子里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韩笛哆嗦了一下,都快尿裤子了。 看肖松庭刚才那模样,好像受了重伤,多半是打不过徐志穹。 一会若是杨武一个人来了,且想办法把他引开。 若是徐志穹一起来了,我就跑,不能为了肖松庭白送了性命! 韩笛打定了主意,站在巷子里四下张望。 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 是杨武! 只有他一个。 韩笛满心欢喜,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先把杨武抱住。 “杨师兄,你果真来了,你答应每晚都来找我,你当真没有骗我。”
杨武神色木然,韩笛心头一凛。 这傻子看来有防备。 杨武冷冰冰的推开了韩笛:“韩师妹,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可你为什么又骗我?”
怎么办? 死不承认? 不妥! 杨武已经知道真相,若是一句实话没有,却不好让他上钩。 说实话! 说一半实话。 韩笛鼻尖一颤,眼泪说来就来。 “杨师兄,我对不起你,”韩笛抽泣道,“我被六公主逐出了红衣阁,流落在京城,吃住都没着落,都快要饭去了, 也怪我愚笨了些,遇到肖松庭那恶徒,却说愿意传授我阴阳术,我一时糊涂又信了他, 他做过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以为他真把我当成了弟子,且按他吩咐,在瓦市摆个饮子摊,赚个糊口钱,我真没想到他想利用我算计你, 杨师兄,我昨晚真的没有骗你,见了你我真心欢喜,你若不信,且把我这心剖出来给你看看! 直到今夜,我才自己中了他的奸计,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给你送信,肖松庭布下了罗网,想让你和徐师兄上当,你可千万不能去找那姓肖的,他们有上百人埋伏在那院子里。”
杨武思量片刻,摇摇头道:“我不能信你,今天那姓肖的必须得死,否则我没法和志穹交代。”
韩笛哭道:“杨师兄,你若不信小妹,小妹当即死在你面前!”
韩笛拔出匕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动作虽然逼真,但韩笛自有分寸,她连一点皮肉都舍不得割破。 杨武也舍不得她,一把攥住了韩笛的手腕,抽泣一声道:“师妹,我,我信你。”
韩笛心下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泪落不止:“师兄,小妹发誓再也不骗你,小妹对你,是真心的!”
杨武擦擦眼泪道:“无论你是不是骗我,我都信你,你赶紧走,我想办法引开志穹。”
杨武把韩笛搂在怀里,抱了好一会,转身离去。 “师兄,师兄,师……”韩笛的眼泪戛然而止,看着杨武消失在巷子里,韩笛吹亮了火折子,点亮了双生蜡烛。 任务完成了,我也算对得起肖司徒了。 我还回不回院子? 若是杨武引不走徐志穹,那厮绝对不会放过我,我回去了就是等死。 如此说来,却不该再回院子。 可若是杨武能引走徐志穹呢? 我若不回去,岂不是错过了大功一件? 韩笛犹豫半响,还是对杨武有些信心,决定先回院子。 刚走两步,突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身后袭来。 没等韩笛回头,杨武从身后抱住了她。 韩笛大惊失色,手里的蜡烛掉了,被杨武一把接住。 “这蜡烛可不能灭了,这是你刚给肖松庭送去好消息。”
韩笛想喊,杨武一把堵住了她的嘴。 韩笛想要挣扎,忽觉刺骨的气机正慢慢灌注到她的经脉之中。 那感觉像被剥了一层皮。 剧痛之下,韩笛的眼中满是血泪,剥皮之痛过后,又感觉有一把刀子在剔自己的骨肉。 纯阴之气蚀体,以韩笛的修为完全无法抵挡,整个人好像经历一场凌迟。 阴气彻底灌注,杨武打了个寒战,满足的笑了。 韩笛看起来毫发无损,可实际上人已经死透了,魂魄被阴气锁在了躯体之中,杨武将尸体藏好,悄悄走进了民宅。 …… 自韩笛出门,肖松庭把为数不多的气机全都集结在一起,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管是徐志穹还是杨武,只要他们敢进这间屋子,肖松庭至少要给他们一次重创。 直到看到双生蜡烛亮起,肖松庭有如劫后余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用处,肖松庭始终相信这世上没有废物。 在他所有部下当中韩笛的天资最差,吃了恁多丹药,杀道修为还在九品中,阴阳道勉强入品,至今还在九品下。 可修为差,不代表本事差,杨武始终在她的掌控之下,能把一个男人拿捏到这一步,就连肖松庭都为之叹服。 歇了将近半个时辰,气机多少攒下一些,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差不多就能使用法阵了。 肖松庭闭上眼睛,集中意念,在经脉之中不断温养气机,气机原本在经脉之中缓缓流动,不知是何缘故,忽然疾速运转。 肖松庭一惊,睁眼一看,徐志穹站在面前左手刚好触碰到他的肩头。 费尽心力积攒的一点气机,瞬间被徐志穹吸得干干净净。 徐志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杀他,肖松庭心机太深,手段太多,徐志穹怕中了他后手。 如今被吸干了气机,肖松庭绝望了,徐志穹再没给他留下半点机会。 “志穹,你听我说,你不能杀我,这其中有很多机密,杀了我,你再也别想知道。”
徐志穹拔出了鸳鸯刃,对准了肖松庭的眉心。 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过,肖松庭只剩下一张嘴了: “你知道怒夫教有多少教众?怒夫教里有多少道门?饕餮外身从何而来?饕餮残魂从何而来?我都可以告诉你,志穹,容我一条命!”
鸳鸯刃直接刺了下来,徐志穹不想听他多说一句话。 这些秘密徐志穹确实很想知道,但比起活人,徐志穹更想审问他的灵魂,只要他活着,对徐志穹乃至整个大宣,都是莫大的威胁。 刀尖刚刺进眉心一寸多些,一把短刀突然砍向了徐志穹的手腕。 徐志穹立刻缩手,用意象之力操控着鸳鸯刃继续刺肖松庭的脑门。 鸳鸯刃又刺进去一寸,隋智把鸳鸯刃拔了出来,想要注入气机。 若是被他注入了气机,鸳鸯刃会改换主人,徐志穹赶紧调动意象之力,把鸳鸯刃夺了回来。 隋智这厮又来了! 来得好! 肖松庭脑门上开了个窟窿,神情恍惚,目光涣散,艰难喊道:“大,大,大司马救我!”
隋智慨叹一声:“肖司徒,我到底要救你多少次?志穹,你别介意,我带肖司徒先走一步。”
“隋大司马,别急呀,坐下喝杯茶再走!”
徐志穹操控鸳鸯刃,刺向了隋智的喉咙。
隋智躲开鸳鸯刃,笑道:“志穹,就凭你的茶艺,也想留得住我?”隋智有三品饕餮道修为,五品兵道修为,五品杀道修为。 论实力,别说留住隋智,能从隋智手底下逃命,也算是徐志穹的造化。 可徐志穹今天非要留住他。 “老常,动手!”
常德才一直蹲在房梁上,听到徐志穹的命令,立刻跳到隋智身后,伸出手指,点向隋智后心。 隋智不躲不闪,趁着常德才从房梁上跳下的时候,他把手里的短刀吞进了肚子。 这是作甚? 徐志穹看呆了,下一个节目是不是胸口碎大石? 等隋智把短刀吞下,常德才已经点中了隋智的后心,与此同时,徐志穹操控鸳鸯刃割中了隋智的喉咙。 怎么看,隋智都没活路了。 可常德才点了三下,听到了三声脆响。 铛铛铛! 老常傻眼了,他的心是铁做的。 鸳鸯刃划过喉咙,迸出一片火星。 隋智的喉咙也是铁做的。 饕餮七品技,吞铁。 隋智吞下了钢刀,强化了自己的身体。 他面带笑容看着徐志穹,拎起肖松庭,破窗而出。 “拖住他!”
徐志穹大喝一声,杨武在窗外释放出一道阴气。
隋智很想把这股气机吞了,可闻了闻气机的成色,赶紧屏住了呼吸。 纯阴之气,隋智不上当。 他避开了大部分阴气,一脚踢开杨武。 杨武也不恋战,撒腿跑出了院子。 这是徐志穹的吩咐,打完这一下,杨武立刻撤退,常德才暂时留在屋子里,等待接应。 拖住这一会就够了,徐志穹已经送出了消息,援兵马上就到。 隋智不理解徐志穹的意图,也不想去理解,他操控骨骼里的机关,正要飞起来,一股威压迫使他低下了头。 梁季雄飞在半空,俯视着隋智。 隋智大惊,脚尖点地,连续滑步,极力避开梁季雄,忽觉一步踏空,赶紧把脚收了回来。 脚下有机关! 隋智一抬头,但见钟参现身在半空,默默看着他。 林天正和左楚贤是用来对付肖松庭的。 梁季雄和钟参是用来对付隋智的。 从徐志穹决定出手那一刻起,就把隋智一并算了进来。 什么级别的帮手,对付什么级别的敌人。 只要隋智敢来,徐志穹就把握让他有来无回。 把你们这两个鸟厮一并拾掇了,再把怒夫教一网打尽! 梁季雄飞到隋智身前,笑道:“隋侍郎,随老夫到苍龙殿喝杯酒,老夫有不少事情想问你。”钟参来到隋智身后:“当年北征,你我也算有同袍之情,别打了,咱们叙叙旧,我再找皇帝求求情,让你死的痛快些。”
太卜站在隋智身边,神情严肃道:“除了饕餮外身和饕餮残魂,你们怒夫教里还有什么宝贝?都拿出来吧,我还想炼一炉好丹!炼成了我分你一半!”
隋智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卜这番话说的很有诚意! 徐志穹看着太卜道:“你来作甚?”
他没请太卜过来。 太卜回过头道:“狂生,我来帮你,你还嫌弃我是怎地?”
是有点嫌弃你。 谁请他来的?谁给他的消息? 来就来了吧,看太卜的样子还算正常,不过他每次都装的很正常。 只要不受刺激,打一架的实力应该还是有的。 就算突然发疯,只要不捣乱,问题也不大。 “隋大司马,这回你还能往哪逃?”
徐志穹从窗子里跳了出来,微笑的看着隋智。
隋智回头看着徐志穹,也笑了:“贤侄,放我走吧,我是为你好!”“又是为我好?”
徐志穹笑道,“你能换个说辞么?”
隋智没作声,只默默看着众人。 众人耳畔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若是那人间的星官还在,你们勉强还有一战之力,可惜他不在,你们实在看不入眼。”
话音落地,除了徐志穹,在场所有人,包括粱季雄在内,全都低下了头。 等抬头再看,却发现隋智和肖松庭都没了踪影。 不光是他们,徐志穹也不见了。 有人抓走了徐志穹! “主子……”躲在屋子里的常德才吓傻了。 粱季雄惊慌道:“志穹,志穹去哪了?时才那是什么人?”
钟参一脸茫然。 太卜看着粱季雄,端正神色道:“是你先人!”
“先人?”
梁季雄看着太卜。
太卜点点头道:“他是你先人,他越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