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单于阳和单于厉的尸首并排摆在大厅正中间。单于烈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到两具尸体跟前站定。右边那具骨瘦如材的尸体是单于厉,他被关在暗室折磨了数日,已完全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而且全身上下都是纵横交错的鞭伤。左边是单于阳,他的左胸有一处血淋淋的伤口,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死前应该极为痛苦。单于烈以为看到两人的尸体,心里会有大仇得报后的快感,可是并没有。两人的死,在他心里已经完全激不起任何波澜!就好像死了两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样。单于烈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外,看着王都方向,轻声呢喃。“母妃,我终于替您报仇了!您在天上看到了吗?”
这时,一个暗卫在纳智耳边耳语了几句。纳智脸色一沉,上前道,“二王子,王都那边来信,说王后在集结拥立大王子的老臣,想立大王子的血脉为新王!”
单于烈眯着狭眸,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离开王都时,给她下了寒毒。一般中了寒毒之人,都扛不过两个月就会自杀,距他离开王都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吧!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这女人还真是能忍!难怪她能把持后庭这么多年!略一思量,开口道,“去准备一下,明日回王都!”
……夕阳西下。沈离在楚景怀里睡得香甜,而楚景的眸光也一直没离开沈离,看着她睡着后微微嘟起的嘴唇,还有熟睡后发出的轻微的鼾声。那落日余晖,将依偎在一起的人影拉得老长。楚景真希望时间可以慢点,让他可以多抱沈离一会儿。因为一旦回了戈兰,他们就要避嫌,不能像现在这样将她抱在怀里。很快,夜幕降临,开始起风,沈离感觉到了冷意,幽幽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打量着四周。“我们到哪儿了?”
她的声音黏黏糊糊,还带着点奶和嗲。听得楚景心尖不由一颤,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紧了紧环在她身上的手,在她头顶低语。“快到戈兰了!”
沈离掩唇打了一个呵欠,又伸了一个懒腰,“找个地方停一下,我自己骑马,别让其他人撞见了。”
“好!”
楚景应了一声,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轻轻磨擦,沈离感觉有些痒,朝一旁躲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楚景,痒……”楚景这才停下来,在她耳间深深叹息,嗅了一口她身上的药香,声音沙哑的说道。“阿离,等回了京都,我就去你家提亲可好!”
沈离睫毛轻颤,脸上闪过一抹羞涩,“这也太早了吧?况且,我之前也说过,师傅的仇一日不报,我就一日不嫁人!”
楚景咬着牙,“我一定要会找到杀害你师傅的凶手!”
沈离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决心般,轻声问道,“你跟太子的关系怎么样?”
楚景略一沉思,“我跟太子的关系……谈不上好!因为我的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所以父皇对我的关注就比一般皇子要多得多,而太子担心我会影响他储君的地位,所以从小就把我当成竞争对手,事事都想要压我一头,直到我远离京都,上了战场,也没改变他对我的敌意。”
沈离点头,这跟外界传的差不多,她今日当着楚景的面问,是想再次确认一下两人的关系。楚景察觉到了不对劲,反问,“阿离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沈离抬眸看着京都方向,眼底带着一抹恨意。“因为太子就是杀害我师傅的凶手!”
楚景闻言,眼底闪过惊鄂,他万万没想到沈离会说出这番话,勒停胯下的马,停在原地,低声询问,语气似有些不信。“阿离怎会知道太子就是凶手?”
沈离听到楚景微冷的声音,感觉心沉了沉。她十指微拢,抓着马鬓,在楚景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咬着嘴唇。既然已经决定说出来,她就打算一次性说清楚。“我从那晚的黑衣人身上拿到一枚太子府的令牌,如果你不信……”如果你不信,师傅的仇,我就自己去找太子讨。后面的话,沈离还是说不出来!她不能要求楚景为了她的私怨,去得罪南秦未来的帝王。楚景沉眸,大手握住她的细腰,将她抱起,沈离惊呼一声,等她再次落下,已经跟楚景面对面。她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景,从他脸上看到了凝重之色。“那枚令牌呢?让我看看?”
“令牌不在我身上!不过我记得令牌上的图案。”
牵起他的手,在他掌心描绘出令牌上的图案。当沈离最后一笔落下,楚景就已经确定,那枚令牌的确出自太子府,而且还是太子近身侍卫才有的令牌。就像林七,柳成身上,也带着能证明镇北王府的令牌一样。他一直都知道沈离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也以为她是想借自己势力找到杀害药机的凶手。结果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沈离她一直都知道凶手是谁!而且还将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抬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眼底既复杂,又有着对她的怜惜。沈离摸不透楚景心里的想法,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我选择今天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不是要逼你做决定,而是让你有知情权,让你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不想帮我,我也不会怪你。”
“傻丫头!你忘了你当初去治瘟疫时说的话了吗?既然我当初答应你,等你治好瘟疫,就为你的家人报仇,那我就要遵守诺言。”
沈离看着楚景的眼睛,点了点头,随即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心头,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闻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楚景,谢谢你帮我!真的谢谢你!”
楚景轻笑,“如果你真想谢我,那就以身相许吧!”
沈离笑着应下,“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吧!反正我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