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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水月庄。
司空见在得知秦风弃走水月庄后,深感自责,认为是自己说话失了分寸,未顾及到秦风的感受才致使后续事情的发生。 想到自幼父母双亡的秦风是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却是与自己亲生孩儿无异,如今因一时之气而出走,自己有责任将他寻回,日后当对他悉心教导,使其重返正途才是。 司空见将水月庄大小事务暂交蓝月夜后,只身一人离开了镜湖,踏上了寻找爱徒的旅程。 秦风对战靳越时本是不敌,但他为求取胜却不顾道义,趁其不备,暗施偷袭,致使靳越因此丧命。 靳越之弟为给兄长报仇,不惜散尽家资雇佣了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佣兵组织——“夜魔团”暗杀秦风。 在秦风败给卓不凡愤而离开水月庄后,他就已经被夜魔团的两名杀手给盯上了。 顶尖的杀手一向都是伺机而动,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出手。 果不然,待秦风独行至一处僻静小路时,在此设伏的两名杀手于左右两侧突然杀出,虽说秦风反应敏捷,立时闪身躲避,但依然被对方的暗器所伤,顿觉血气逆流,四肢麻痹,惊骇间意识到暗器有毒,心想必须要赶在毒素行遍全身之前解决掉眼前的敌人,遂迅速拔剑迎敌! 然而这两名杀手武功极为厉害,且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面对左右两翼的夹击之势,秦风实难招架,已呈节节败退之状,纵然使出全力迎击,激战数十回合后还是败下阵来,而交战中右手手筋也不慎被挑断,手部失去知觉的瞬间长剑跌落在地,同时随着毒素的蔓延,浑身更是麻痛难忍,最终无力地瘫软跪地,已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 此时的秦风心灰意冷,默默闭上双眼静待死亡的到来,脑海中闪现走马灯,只感这一生太过短暂,眼角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或是对理想还未实现的不甘,或是对师父殷切期望的辜负。 然而就在这性命垂危,生死交关之际,司空见突然现身并将秦风护在身后,为了搭救爱徒更是不假思索地与两名杀手拼死力斗起来,眼前这一幕令秦风震惊不已,师父的毅然决然与奋不顾身使那高大伟岸的形象再次在脑海中清晰起来,从小到大,每当遇到危险,师父总是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他的“孩子”,就像现在一样...... 念及至此,内心的坚冰瞬间融化,满腔的积怨一扫而空,直至此刻秦风才意识到,原来师父一直以来从未放弃过他。有心起身协助师父退敌,然而身体已不听使唤,意识也逐渐模糊,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扑通一声伏倒在地,下一刻,便晕死过去...... 当秦风再次睁开双眼时,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身上缠满了绷带,只觉身体虚弱无力,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隐约间在耳边听到有人高呼:“师兄醒啦!”,恍惚中又看到一个人影飞快地窜出屋子,不一会儿便引来了一众人围坐在床榻旁。
秦风可以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在触碰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确认身体的恢复状况,也能听到几个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少时,秦风逐渐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此间不是梦境,自己并没有死。 随着视线的恢复,房间中的陈设纷纷映入眼帘,确信这正是自己在水月庄的居所,屋内一尘不染,整洁如初,自己不在的这几年原来一直有人在细心打扫这间屋子。身边守候的几人也终于得以看清,不是别人,正是蓝月夜与卓不凡,还有一位则是神剑阁的段振南。秦风心中一紧,惊讶之色溢于言表,此时突然回想起,在失去意识前,司空见为其舍身奋战的画面,想到这里,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条件反射般想要起身,奈何伤势太重,身体还无法动弹,只得焦急地询问蓝月夜师父的状况。 原来秦风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今日才刚刚醒转。 当初他负气离开水月庄后心中积怨难返,但当他冷静下来以后,反复琢磨师父对他训斥的那番话,分明有恨铁不成钢之意,而卓不凡似乎也把他打醒了,不禁开始反思,越想越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太过急功近利,一路走来才会一错再错,现在这种结果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反省至此,顿时想折返回去跟师父磕头认错。转念一想,就这样回去岂不是颜面无存?更何况已发誓不再回头,又岂可自毁誓言?到底是去还是留,一时之间难以抉择,内心纠结万分,也正因如此他在镜湖附近盘桓数日,并未远去,同时给自己定下了七天的期限来考虑这个问题。 漫长的七天过后,万般无奈之下还是做出了离开的决定,他不想再给自己留任何回头的余地,作为水月庄的大弟子,堕落至此也没脸再回去见师父及众师兄弟。心神恍惚之际,这才遭了杀手的暗算。 而出门一路打听爱徒下落的司空见也及时找了过来,危难之际救下了奄奄一息的秦风,他拼死杀掉了其中一名杀手,另一名杀手被重创后极速逃离,同时司空见也因此身负重伤,浑身多处创口流血不止。 见危机解除,赶紧查看秦风的伤势,观其脸色铁青,怕是毒素已进入五脏六腑,性命堪虞。来不及多想,强忍剧痛,吃力地将他背起,朝水月庄方向急行,他深知只有二弟子蓝月夜才有能力挽救秦风的性命。 然而长时间的负重急行导致司空见浑身的伤口崩裂,鲜血如涌泉般溢出,身上的白衣早已浸染成暗红色,身后也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红足迹。 当他背着秦风颤颤巍巍地走到主路时,由于失血过多,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万幸此时恰巧遇到了正欲赶往水月庄拜送逍遥子六十大寿请帖的段振南。 此时的段振南只有十八岁,眼前的这一幕令他惊骇万分,只见他忙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上前一把扶起了倒地的司空见,轻轻将他唤醒,而司空见在看到眼前之人正是年少有为的段振南时,心里如一块大石落地,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用尽最后的气力嘱托段振南:“立刻...将秦风送到水月庄......” 说完便断了气,惨死当场。 好在年纪轻轻的段振南处事镇定,并未慌张,他连忙探了下鼻息,确认司空见已死,又见秦风气息微弱,脸色青黑似是中毒已深,瞬间便明白了司空见临终所托的用意。 段振南将身上所有的银子一把甩给了围观的几个路人,叮嘱他们务必将司空见的遗体护好,并放言:“如有差错必来问罪!”虽然段振南年纪轻轻,但却思维敏捷,处事果决,言行举止间自带威严。 几个路人见此情形也未敢多言,忙收钱应允。 段振南不负司空见临终所托,快马加鞭及时将秦风送到了水月庄,并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蓝月夜的救治,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治疗,其身体的毒素已全部祛除,但奇经八脉受损严重,今后无法再修习炼力,手筋虽已接续,但此后不能再提拿重物,更别说挥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风始终昏迷不醒,卓不凡则每天守在病榻前,为大师兄换药包扎,擦拭身子,可以说照顾得无微不至,因为在他看来,秦风的出走与司空见的死都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每每念及至此,都是愧疚不已,只希望能为秦风多做点事来弥补过错,心里也可以寻求些许慰藉。 得知这一切的秦风懊悔不已,不禁失声痛哭,此刻更是心如刀绞,悲痛欲绝。他无助地躺在床上,满目凄楚,不住地向师父的在天之灵忏悔,直言贪图名誉、傲慢自大的自己根本就不值得拯救。他痛恨自己,厌恶自己,认为最该死的也是自己,大喊着多么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回师父,嘶哑的声音里堆满哀伤。 秦风回想着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一直以来将他辛苦带大培养成人的师父,那高大伟岸的形象在脑海中渐渐消逝,眼角再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失了魂似的摇着头,无法接受师父已死的事实,他狠狠地咬破自己的嘴唇,用疼痛来麻痹自己,希望可以暂时忘却这段悲痛的经历,他深感罪孽深重,这是穷此一生都无法弥补的滔天大罪! 又过了半个多月,秦风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再一次来到师父的坟前祭奠。自从他伤愈能独立行走后,便每天来到这里,一跪就是一天,有时见他痛哭不已,有时见他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墓碑,暗自神伤。 司空见的死令整个水月庄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但逝者已矣,众师兄弟们都不忍心见秦风如此哀痛下去,怕他大病初愈再次伤身,所以每次都是蓝月夜与卓不凡劝他到很晚才肯离去。 然而今日二人再来劝他的时候,秦风却坦然开口,向他们辞行,并对自己当初的无礼行为虔诚地向蓝卓二人道歉。 随后他又说出了自己今后的打算,便是用自己的余生努力拼搏,开一间大的客栈,让天下间的穷人都能寒有衣穿,饿有饭吃...... 听到这里,本想规劝其留下的二人却双双怔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默默地低头喟叹,因为“让天下间的穷人寒有衣穿,饿有饭吃”正是司空见常跟弟子们提及的人生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