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恩娜由宋仁赫推荐进入SM, 经他一手培养，他对她的关注和偏向，大家都看在眼里。

　　练习生努不努力, 未来的前程是自己的，说实在跟声乐老师没什么关系, 只要知识和技巧教完了, 点到为止, 几乎没有谁会逼迫你去提升，但宋仁赫对裴恩娜这样做了。

　　《Poison》这首歌, 从编曲作曲到舞台设计，任谁看都是“好饼”, 公司肯定会建议宋仁赫把它送给主捧，但最后还是给了裴恩娜, 他肯定在其中做了不少周旋。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口舌是非，关于宋仁赫如此关照裴恩娜的原因，好的版本是她父母与他可能有私交，不好的版本的当然是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这些传言边泊贤只听过一次，在“帕恰狗创可贴”那天, 她走了之后, 韩俊浩提过一嘴。

　　当时他没在意。

　　宋仁赫这个人, 授课非常认真，但他性格孤僻, 从来不做虚伪的人情世故, 不像一个生活在社会里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喜恶分明”, 他不喜欢你, 他就真的不搭理你, 但如果他喜欢你……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看他喜欢过谁，就连对李琇满都是礼貌疏离，且想啥说啥。

　　EXO没出道那会儿，宋仁赫还不是声乐老师，只是制作人兼助教，两人交集不多，每次见面他都毫无表情。

　　韩俊浩诉说八卦的时候，边泊贤还没亲眼见过宋仁赫如何对待裴恩娜，觉得他说得多少太夸张。

　　现在看来，哪里夸张。

　　把自己能掌握的最好资源都给她，吝于口舌却唯独对她和颜悦色。

　　而且，当他问出“你和泰珉的表演一共有几场”这个问题时，按照常理，只是裴恩娜“伯乐”的宋仁赫完全没必要像刚刚那样回怼。

　　——都是针对他才说的。

　　这就是亲徒弟的待遇吗？又或许……

　　所以边泊贤才提了“合气道”作为试探。

　　可惜什么都没试出来。

　　“好啊，学了防身术之后，不仅可以保护我自己，遇到突发情况还能保护欧尼和依琳！”

裴恩娜立即开心地答应，“但是前辈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是不是有别的什么要求？

　　她的眼神立即带了些防备和质疑，像是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

　　边泊贤：“……”

　　他又看了看她的蓝牙耳机。

　　这回裴恩娜注意到了，直接摘下来：“前辈，你还有话跟宋老师说？”

　　边泊贤：=_=

　　怎么能有这么傻的孩子啊啊啊啊！

　　他跟宋仁赫看起来关系有那么好吗？

　　“没，我就是来跟你说防身术的事，之后再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你们继续聊。”

　　“仁赫前辈，我先走了。”

　　还礼貌地跟那边的人也道了别，仿佛刚刚的微妙气氛没存在过。

　　裴恩娜注视着边泊贤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淡出视线：“我要说什么来着？都忘了。”

　　长时间没有操作，宋仁赫的电脑已经熄屏：“MAMA结束了？”

　　“对，老师您不是在看直播吗？”

　　他淡淡回答：“没看多少，就关了。”

　　其实只看了她的开场。

　　“已经结束了的话，就赶紧回宿舍吧，今晚一直在台下坐着，不累？”

　　“不累！我和成员们约着要一起去打卡香港夜景呢！”

　　宋仁赫看看时间，十二点多，如果换算到中国，那就差不多也已经有十一点了。

　　折腾了一天还能去打卡夜景。

　　她们精神真好。

　　“那你们玩。”

　　“好，老师再见。”

　　等裴恩娜先挂断，屏幕回到主界面，宋仁赫才撂下手机。

　　空荡荡的大平层，只远处的廊灯开着，冬日太冷，微微晕黄的暖光连蚊虫都未曾吸引一只。

　　他又想起了边泊贤刚刚跟裴恩娜说的那两句话。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果对象是她，边泊贤能有心思一点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自己。

　　不知哪根神经答错了，非要冲动地用“越，多，越，好”这种幼稚的言语跟边泊贤争个高低，完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为什么？

　　是因为……将心中的那份“执着”转移了吗？

　　她是他挂上夜空的一颗星，永远闪耀是他对她的期望，就像他曾经无数次要求练习室中的自己那样。

　　好像也是不同的。

　　宋仁赫一向清晰的脑子有些杂乱。

　　*

　　《Poison》隔天就正式公开了音源，累计在榜melon五十多周。

　　【宋仁赫？之前没听过这个编曲家呢？】

　　【我知道！Red Velvet的一些收录曲，他都参与了！很擅长写抒情曲！】

　　【好像和权愅认识！权愅有提到过他！让我翻翻采访记录。】

　　【等等，恩娜居然参与了作曲？】

　　【是编曲！作曲和编曲不一样的！】

　　【哇！我女好牛！】

　　【泰珉参与了作词哎。】

　　【这音源成绩，太能打了……干脆“珉娜”出个双人组合怎么样？像trouble maker一样。】

　　【现在只要听这歌，就能想起来MAMA的舞台。】

　　社交媒体上的翻跳视频层出不穷，裴恩娜的“战损妆/伤痕妆”仿妆也在油管等各大视频平台火了。

　　“六边形”中的创作一栏从5.5涨到了6.5。

　　“这一分是因为……？”

　　系统0016挥舞荧光棒：【恭喜主人，拥有了第一个署名作品！】

　　裴恩娜：……她受之有愧。

　　知道那种写不出来论文被导师强行带躺的感觉吗？她现在只想抱紧宋仁赫的大腿。

　　“如果我每次都能创作出评分为5.5的作品，再让宋老师给我改、发，那这样算起来，我还大概需要十二、三个左右。”

　　系统0016：【……出息。】

　　系统0016：【有没有一种可能，主人，SM不会给你这么多发自作曲的机会！你要争取创作出一首能加几十分的爆火单曲！】

　　裴恩娜躺上更衣室的椅子，把外套往身上一盖：“睡了，梦里什么都有。”

　　系统0016发送过来一个“使劲摇晃”的表情包：【主人振作！】

　　裴恩娜没理他。

　　然而，没眼力见的手机再次振动了一下。

　　接着一下变多下，“嘟嘟”，“嘟嘟嘟嘟”，震得她心烦。

　　死石榴你最好有事！

　　不然她等会一定要把超市的石榴都买下来通通吃掉！

　　——哎？不是0016，是涩淇欧尼。

　　熊淇淇：【恩娜！你想玩的游戏是不是叫PUBG？字母没错吧？】

　　熊淇淇：【翻译过来是“绝地求生”？】

　　熊淇淇：【我找到内测资源了！】

　　熊淇淇：【设定看起来好有趣！感觉会火哎！】

　　熊淇淇：【现在哪儿呢？回来上号呀！】

　　……

　　裴恩娜瞬间激动。

　　点开姜涩淇发来的图片，是熟悉的待机画面和场景画面，真的PUBG出现了！

　　可是——

　　她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换上的道服，今天是和泊贤前辈约好的练习防身术的日子。

　　裴恩娜一下坐起身，想立刻跑回宿舍的渴望和不能放他鸽子的道德感在疯狂打架。

　　她把衣柜锁好，慢慢吞吞地走出更衣室。

　　边泊贤早已等在了外面。

　　他的道服和她的不一样，纯黑色衬得人更加清瘦，同色系的带子系在腰间，是荣誉的代表。

　　“前辈，如果我说，我想换个时间学，你会不会生气呀？”

面前小姑娘用前所未有的乖巧态度抛出了一个荒谬的试探。

　　刚要打招呼的边泊贤：？

　　细细的脚踝在宽松的裤管下露出短短一截，高高的马尾干净又利落，裴恩娜揪着手指，抬眼看他。

　　“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话呢？”

　　果然在泊贤前辈这里行不通啊，带着三分讨好和五分渴望表情的小脸瞬间垮了。

　　“换好衣服了？”

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一个负责接待的小弟弟，“跟我来吧，因为泊贤师傅说要带朋友过来，所以特意给留了训练场地，东贤师傅已经在里面了。”

　　裴恩娜靠近边泊贤，低声疑惑：“师傅？”

　　“哎。”

　　“……”论占便宜还得是他，裴恩娜额头滑下几道黑线，“这个人为什么管你叫师傅啊？”

　　“你以为我黑带三段白拿的？”

边泊贤睨她，“在道馆里他们都这么叫我，除非段位比我高。”

　　接待小弟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泊贤师傅很厉害的，合气道黑带段位的升级考试有年龄限制，要不是之前不到23岁，这两年又没时间参加，早就升黑带四段了。”

　　边泊贤满意：对对对，就这么宣传他！

　　裴恩娜哑然。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随便练练，结果居然这么厉害。

　　“泊贤前辈，那——”

　　“在道馆里叫师傅。”

　　裴恩娜停顿良久，半晌终于应声：“……师傅。”

　　边泊贤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很快到达训练场地。

　　大面积地铺了软软的柔道垫，每个人都需要光脚训练。

　　“恩娜你好，我是你的合气道老师，我叫林东贤，你可以直接叫我师傅。”

　　原来主讲不是泊贤前辈，而是面前这个男生。

　　那他来干嘛？

　　“我们这节课主要学几个防身术动作，先试试，体验一下，如果恩娜你确实感兴趣，从下节课开始，我们再从基本功等等细细学起。”

林东贤说话干脆柔和，看着非常礼貌。

　　“第一个场景，当对方从后面冲过来，抓住我们的手腕时，我们要反应迅速地转身，旋动手腕用力将他的胳膊拧过去，这时候对方肯定会挣扎，不能给他机会，直接用另外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压在地面，这也是警察擒拿时的常用姿势。”

　　林东贤先拿边泊贤做了下示范。

　　裴恩娜这才明白他原来是配合教学的“工具人”。

　　为了不伤到边泊贤，林东贤的力度不重，但看着“泊贤师傅”被猛地制服在地面，裴恩娜惊叹地“哇”了一声。

　　东贤师傅这一下看起来好帅！

　　“来，你慢点，一步一步。”

两人同时起身，他转向裴恩娜，让她尝试实践。

　　“首先，抓住手腕——”

　　边泊贤冲过来，按照步骤握住了裴恩娜的手腕。

　　“转身，扭他的胳膊。”

　　练了那么多年，保护自己已经成了本能，边泊贤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

　　所以理所当然的，他的胳膊纹丝不动，她的攻击没有任何效果，甚至于自己的手心还感受到了由于摩擦产生的刺痛。

　　尝试第二次，依然如此。

　　“泊贤前……师傅他不配合我！”

　　边泊贤挑挑眉，刚想回“歹徒可不会配合你”，就看见林东贤朝他望过来：“恩娜才上第一次体验课，肯定扳不动你，稍稍配合一下呀。”

　　边泊贤：……啊啊啊啊要不是他的专长不是女子防身术，轮得到这小子来教？

　　与他从小一起练合气道也算是发小的林东贤坦然回视：看什么看？不是你不想我俩单独相处才主动过来当“工具人”的嘛？

　　边泊贤憋屈地认命转身，接着顺利地被她扭过手腕，按住肩膀，压在了地上。

　　林东贤赞许：“对对，就是这样，恩娜你好有天赋。”

　　边泊贤：“……”

　　他是歹徒他是歹徒他是不能反抗的歹徒！

　　裴恩娜舒心：“泊贤师傅，我这样压，你疼不疼呀？”

　　声音甜甜的，甜得连她语气里的挑衅也能选择性地忽视掉。

　　“……不痛。”

　　“而且你最后一个分节动作错了，腿要压在肩关节，才能让对方无法动弹。“

　　裴恩娜：啊～学到了！

　　她立即挪动位置，用膝盖压上他的右肩，同时又掰了掰手中桎梏着的他的手臂。

　　“嘶啊——”

　　训练场内突然响起了边泊贤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