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卿，我...！”

“也许因为他即将不久于人世吧、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忽然就没那么恨他了，甚至...有些不舍！也许是因为他虽然不是个好父皇、却是个明君吧，至少东越自他登基以来百姓安居乐业，没有任何的动荡出现。”

百里长安知道自己其实已经不恨百里修了，也许是从菀卿之前告诉的那番话、也许是自从有了她的存在之后自己便在无意间慢慢放下了很多东西，更或者...是听到师父说他已经时日无多的...闭上双眼感受着怀里的人儿那贴心的暖意，百里长安那光洁妖娆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滑过两行泪水滴落在渝菀卿的头顶。“长安、不管何时我都在你身边。虽然陛下时日无多，可是我想也许他在这个时候要的只是你能在他身边陪他渡过最后的时光！”

感受到百里长安那轻微的抽噎，渝菀卿抱着他沐浴在月光下、两人依偎着静静的站在甘露殿的门口。“小安子、你父皇醒了说是叫你进去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小雀儿的声音响起两人这才回过神儿来。“长安去吧，有什么心结刚好趁此机会打开、陛下他...最疼爱的便是你了。”

“嗯、我们一起！”

牵起渝菀卿的手，两人相视一眼走进了甘露殿。看着迎面走来的二人，百里修那苍老的脸上显的很是激动，干涸的双眼里泛着湿意。像个孩子一般有些语无伦次的道：“长、长安...你终于，终于肯见我了...我...我好高兴...”“陛下您怎么样了？”

渝菀卿担忧的上前询问。“无碍、孤...想和长安说说话。”

看着眼前自己十来年以来都不愿和自己多说一句话见上一面的儿子、百里修的眸子里满是慈爱和期盼。“菀卿、你去外面等着。”

“嗯。”

渝菀卿长舒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双手随后转身低着头出了内室。瞧着眼前垂暮苍老时日无多的百里修，他憎恨了多年，埋怨了多年、甚至...从前心里巴不得他能尽快死去以告慰母妃的在天之灵的人此刻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百里长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长安、你...你能靠我近一些么？我...我有十二年未曾好好的看过你了...”百里修颤抖着双手想要触碰自己这最心爱的儿子。百里长安秉着气狭长的眸子看了百里修一眼，随后上前坐在了床前有些近乎冷漠又压抑的道：“百里修、你可知我曾经有多恨你？”

“恨你为什么当初母妃蒙冤之时你都不曾想过彻查还她清白，甚至你连她的尸骨都不愿葬入皇陵！可现在我不恨你了，因为你的时间也不多了，而且就如今日那宇文林所言帝王之家最是薄情。你是皇帝，是这东越的王不可能不顾天下江山而执着于一女子。况且菀卿也将你同她说的话全都告知于我，虽说我不赞同你为了天下负了母妃，可也能理解你的苦心。何况你到底给了东越百姓安稳的生活，虽然为父你不配、但是为君你却是个好皇帝，所以、现在我不恨你，也不怨你，只愿你能无憾的渡过最后的时日。”

说完，百里长安抬起头看着屋子里的摆设静默。而百里修见则愣在了当场，干涸的双眼里顿时泪如雨下、一时间父子俩只见的气氛很是沉闷。好半响、躺在龙床上的百里修这才双目无神的盯着头顶纱幔缓缓说道：“长安、对不起。正如你所言孤因为这天下负了雪儿，也负了你...当初因为陈氏一族根基太深，又牵连几十名朝中大臣孤不得不压下了所有的不甘。至于雪儿的尸骨没有被葬入皇陵是因为孤当时不能这么做，不然朝中之人定会再给雪儿扣上诸多的罪名、而你也会被因此牵连。其实...雪儿的尸骨是孤托了母后借着为她老人家修建陵寝时葬在了白头山上。”

“长安、你是孤最心爱的儿子。如今你母妃的大仇在你们三兄弟的协助下终于得报，孤此生也无憾了！只愿你能和菀卿日后恩爱一生，长相厮守。在此我还要求你两件事，以后这东越的江山孤便要交托于你了，还望你不要拒绝。虽然孤也知道你不屑、可孤如今能给你的只有这东越的天下，还有、孤希望你能在孤死后将我与雪儿葬在一处，孤要在黄泉之下乞求得到她的原谅，追寻她的下一世、之后的生生世世...”看着百里长安的背影，百里修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水蔓延了整个脸庞。而百里长安那狭长的眸子里也泛着泪意，好一会儿这才转过身看着似乎下一刻便会立即死去的百里修声音有些冷硬：“你的江山我不要、五哥德才兼备心怀天下他是你皇位继承人的最佳人选。而至于你要与母妃葬于一处，这件事情自然有宫里的人槽办，若是你没什么可说的我便先出去了。”

“长安！长安！”

“孩子...孤的天下你不要？”

虽然早已知道百里长安不会要他这牺牲了自己最爱之人性命守住的江山，可真的亲耳听到他拒绝，百里修只觉得这心硬生生的被撕扯一般疼痛。“帝王之位我不屑、也不想要，只愿此生和菀卿相伴一生便好。何况我与你不同，我做不到接受除了菀卿以外的女子，所以、你的皇位继承人自己再斟酌吧！”

言罢、百里长安头也没回的出了内室，留下百里修一人躺在床上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最后泣不成声！殿内的几人正筹措的来回踱步，见百里长安从内室出来百里长青连忙上前急切的问道：“父皇怎么样了？”

“你自己进去看！”

不冷不热的回了句话，百里长安脸色阴郁的走向殿门口，百里云和百里长青两人看了他一眼便立即走向了内室去看百里修。渝菀卿看着神色有些阴郁黯然的百里长安有些孤冷的站在那里只觉得一阵心疼，于是走上前站在他的身侧牵住了他的手静静的陪着他看着眼前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