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人们在做某一件事或处在某一处特定的环境时,越担心发生的事情,往往越会发生,越不想见到的人却偏偏总会遇上。臧霸、吴敦、尹礼因为心中有愧,决定在吕布的墓前悄悄祭奠一番就此离去,却恰巧遇到了也来祭奠的陈宫、高顺等人。高顺因为他们在吕布身亡之后投靠了曹操,见了他们顿时怒不可遏,欲在吕布的坟前杀了三人,来祭奠吕布的亡灵。臧霸见此情景,叹道:“我们背叛了奉先将军,实在是死有余辜,但是,你现在杀了我们,我们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又该何去何从。请伯达宽容我等几日,我们回去以后,把幸存的兄弟带来交付与你们,那时,再杀我们也不迟。那些兄弟有你们的照顾,我们死后也就没有了什么牵挂。”
陈宫听了以后,长叹一声,道:“伯达,把剑收起来,不要扰了奉先将军的清净,我们到外面去说吧”。高顺见陈宫劝阻,把宝剑狠狠的还入了剑鞘之中,随后,众人走向俞飞修建的一处房舍,臧霸三人默默跟在众人身后,心中忐忑不安。进了房间之后,陈宫招呼臧霸等三人坐下,道:“若不是看在你们不顾道路难行前来祭奠,今日绝不会轻绕你们。”
吴敦道:“公台先生,你们也不能埋怨二位兄长,奉先将军身亡以后,你们也生死不明,我们也想去和曹操拼命,但手下的万余兄弟怎么办,我们死不足惜,但这些兄弟呢,他们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人,难道我们就忍心带着他们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去送死。”
高顺道:“难道你们不会先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以图后继,为什么偏偏去投靠曹贼”。臧霸道:“当时我们是可以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但这么多人,又能隐藏多久呢。就算能够躲避一时,但以后呢,而且你们生死不明,这么多兄弟也需要活下去,你让我们怎么办”。张辽道:“算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宣高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就不要追究他们的过去了。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如果我们之间再产生隔阂,我想奉先将军泉下有知,也会不得安宁”。高顺道:“宣高,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过去,但今后呢,难道你就打算一直为曹贼效力,让幸存的兄弟们跟着你们一起蒙羞?”
尹礼道:“伯达,以前我们投靠曹操,乃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现在找到你们了,我们兄弟当然要在一起,我们回去以后就召集手下兄弟来投奔你们”。陈宫道:“此时关系重大,需与俞将军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否则,会坏了俞将军大事”。高顺道:“公台所言甚是,现在俞将军与曹贼还没有撕破脸,如果让曹贼得知你们投奔了俞将军,一定会引起曹贼的震怒。那曹贼必然会率领大军前来兴师问罪,如是,就会给俞将军带来祸事,所以,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臧霸不满道:“我们迫不得已投靠曹营,你说我们背主弃义,我们现在想带领兄弟前来投奔你们,你们又怕给俞将军引来祸事。为什么反正都是你的理,我们怎么做都不是好人”?张辽笑道:“宣高不要生气,我们也希望咱们兄弟能够在一起,但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这时,门帘一掀,李茂走了进来,见到陈宫等人笑道:“公台先生,你们来得好早啊”。陈宫笑道:“这不是下雪了吗,雪后天气寒冷,我们过来给你送些衣物,也祭奠一下奉先,左边的房舍里有我们带来的酒菜,你去生火热一下”。李茂笑道:“多谢公台先生,我这就去热酒菜,热好以后,咱们喝几杯暖暖身子”。臧霸站起身来:“李茂,你的腿怎么了,受伤了?”
李茂这才看清楚房间内还有臧霸、吴敦、尹礼三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瞬间就逝而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眼神。他没有回答臧霸的问题,转身就走出了房舍。臧霸见李茂如此对他,登时尴尬无比。张辽道:“宣高不必在意,他的左腿是在我们突围的时候受的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就落下了残疾。奉先将军的遗体,就是他安葬的”。臧霸道:“我听说是葬在城东二十里的一片树林里,我也曾派军士前去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怎么会让李茂安葬在这里”。张辽道:“由于我们突围时杀死了曹军的不少将士,乐进也被奉先将军杀死,李茂担心曹军怀恨在心,损害奉先将军的遗体,所以就偷偷的跟在安葬将军遗体的曹军身后。曹军军士走了以后,李茂又把将军的遗体搬出,偷偷的安葬在了这个地方。后来,他还是不放心,就在将军的墓前搭了三间茅草屋,从此在这里住了下来”。臧霸、吴敦、尹礼三人听后,都低头不语,片刻之后,他们起身站起,来到了李茂生火做饭的地方,李茂看到他们到来,正欲不理,却见臧霸等三人对他齐齐施了一个大礼。李茂长叹了一声说道:“三位将军先去和公台先生及几位将军叙话,酒菜热好以后,我给你们端过去“。臧霸见李茂原谅了他们,十分高兴,道:“李茂兄弟,我们来帮你。”
李茂忙到:“这里太杂乱,我一个人就够了,这酒菜马上就热好了,你们先去布置桌椅吧”。吴敦道:“不就是热一下吗,你别管了,这点活就交给我们了”。李茂道:“这可使不得,你们都是将军,怎么能让你们干这些粗活”。臧霸道:“李茂,今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哥,现在这里没有将军,只有你的兄弟”。李茂见他们如此,也就不再阻拦,吴敦、尹礼两人,一人烧火,一人热菜,忙得不亦乐乎。李茂对臧霸道:“既然你们愿意叫我一声大哥,那么,我这个当大哥的有一句话必须要说,希望你们不要生气”。臧霸道:“李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骂我们背主弃义吗,你放心,我们绝不会生气,我等作出这种事来,虽然是被形势所迫,但也确实不该,你尽管骂就是”。李茂听臧霸这样说,反而骂不出口了,他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也不骂你们了,你们也有你们的苦衷,但今后你们是如何打算的”。臧霸道:“公台先生和文远、伯达他们正在商量,他们担心我们投奔俞将军如果处理不好,会给俞将军带来祸事”。李茂道:“俞将军是好人,当时为了营救奉先将军一行,差点丢掉了性命,公台先生、文远等几位将军,还有众位将军的家眷,都是俞将军带人救出来的,俞将军对我们有大恩,所以,如果是对俞将军不利的事,宁愿我们自己受些委屈,也不能让俞将军遭受损失。”
尹礼道:“李大哥,俞将军营救一事,为什么我们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李茂道:“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是谁营救了文远等几位将军,这些事情也是俞将军他们找到我以后,和文远将军他们闲聊时知道的。据伯达将军讲,当时俞将军刚从庐江讨伐袁术回来,得知了下邳的情况以后,就马上做了安排,由于当时俞将军手下的将士都已十分疲惫,但下邳的情况又不能拖延,所以,俞将军和他的师兄子龙将军就率领了两千骑兵,亲自前来救援。俞将军让子龙将军在外面接应,他自己带了一千骑兵前去救援,期间救出文远等将军以后,又救出了众位将军的家眷,最后一次去接应奉先将军时被曹将缠住,因此受了重伤,差点丢了性命。他们返回寿春以后,由于俞将军昏迷不醒,曹操的大军又离寿春不远,所以就将此事隐瞒了下来”。臧霸三人听了以后,都沉默不语,良久,吴敦说道:“与俞将军的义举比起来,我等实在是无地自容”。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李茂,公台、文远他们是不是到你这里来了,你们聚在一起喝酒却不叫我,是不是对我不满”。李茂抬头一看,正是俞飞、秦瑜二人。俞飞送走郭嘉之后,本来打算把下邳交给高顺、魏续之后,就和其他人返回寿春。不料天降大雪,再加上高顺竭力挽留,于是,就耽搁了下来。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地上的积雪深达两尺,俞飞知道,没有旬日,道路就无法行走。那时,因为战争的原因,人口大量减少,下邳也不例外。没有人走动和清理,再加上天气寒冷,只依靠太阳的热度来融化,大雪融化的速度自然是十分缓慢。李茂笑道:“可能是因为将军军务繁重,文远将军他们没有打扰你”。俞飞笑道:“是吗,我怎么不清楚今天有什么事啊”。李茂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将军您也知道,我在这里从来就没有出去过”。俞飞看到臧霸等三人很是面生,而且他们都是便装,以为是军中的兄弟下雪天无事,前来陪伴李茂,所以,就没有在意。俞飞道:“你们聊,我和师兄先去给奉先将军上几株香,回头咱们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