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姝知晓谢良辰不熟悉八州,于是在地上简单画了舆图。 “大约这么远。”
程彦昭带兵过去支援至少要走上一日,若是路上遇到有人阻拦,那就不知晓会是什么情形了。 可以预见的是,这一路不会太平。 “快点将饭食做好。”
谢良辰嘱咐了丽姝一句。 丽姝点点头,谢大小姐可能是在担忧战事吧!他们虽然送来了军资,但西关这一仗能不能赢下来还不知晓。 “韩卫很厉害,”丽姝道,“八州的人都知晓,就像是镇州的百姓都知道宋羡将军一样。”
谢良辰点点头。 镇州的军备来了之后,张老将军明显感觉到军心为之一振。 谢大小姐不止是送来了军备,还带来了人手。 营地中饭食飘香,虽然只多了一些晒好的肉干和萝卜干,但委实让大家吃了个饱饭,那萝卜干比什么都香似的。 程彦昭望着自己手里的饭食,只觉得宋羡太可怜。 一切准备好,程彦昭带着兵马前去西关。 谢良辰也大约知晓了宋羡此时的情形,这次是宋羡西征以来,打得最困难的一仗,带去的兵马本就不多,面对韩卫的大军,没有半点喘息的时间,只能苦苦支撑。 好在将韩卫牢牢困在了原地,只要韩卫没有前进一步,那就说明宋羡没有败退。 那支轻骑,是宋羡亲自带出的振武军,换做其他兵马,早就顶不住了。 谢良辰不知道宋羡能不能等到援军前去,也不知晓宋羡有没有受伤。 只能等待西关那边传来消息。 到了忻州之后,谢良辰更加繁忙,要照顾伤兵,还要帮忙筹备粮草,但每次做完手中的事,想起还没有战报传回来,忍不住心中一沉。 “应该是西关的消息到了。”
陈咏胜看了一眼,从马背上跳下的军头低声道。 谢良辰看向常悦,常悦立即快步走向军帐。 片刻之后,常悦从军帐里走出来:“张老将军请大小姐过去说话。”
军帐原本是不允许寻常人进入的,但张老将军从程彦昭和常悦等人那里看出谢大小姐的不同。 别看如今宋羡和程彦昭将剩余的兵马交与他手中,但在宋羡等人心里,他及不上这位谢大小姐。 谢良辰坐下来,张老将军道:“援军到了,宋将军与韩卫在代州死战。”
这一场战事下来,必然决出胜负。 张老将军道:“韩卫的兵马去了大半,已经是强弩之末,宋家军也损伤不少。”
谢良辰静静地听着。 张老将军接着道:“宋将军也受了伤,信函上没说伤情如何。”
谢良辰沉默半晌抬起头:“如今战局稳下来了吗?”
张老将军道:“我看了看舆图,再加上战报,韩卫该是逃不掉了,不出三日就会有结果。”
三日。 谢良辰点头:“两日后我带人去西关医治伤兵,老将军觉得可行?”
张老将军觉得可以等几日再做打算,当他抬起头对上谢大小姐那双清澈的眼睛时,只觉得那看似平淡的目光中有几分急切。 鬼使神差地,张老将军道:“可能会有些危险。”
谢良辰道:“不会干扰战事就好。”
谢良辰起身向张老将军行礼,然后走出了军帐。 站在军帐外,谢良辰看向西关的方向。 …… 西关。 宋羡与韩卫兵马交手之后,双方各自后退稍作休息。 不用清点人手,宋羡就知道这次韩卫的兵马损伤严重,韩卫如今已经没有了章法,从猛虎变成了一只恶犬。 宋羡与程彦昭看舆图。 “他们想要从这里逃走,只要堵住他最后的退路,就能将他斩杀在代州。”
宋羡点头。 程彦昭接着道:“我们俘虏的兵马已有上千人,韩卫的军心已乱。”
韩卫输了之后,宋羡再东进,就会势如破竹。 宋羡手指向舆图,正要做些安排,嗓子一痒顿时咳嗽起来,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淌出。 程彦昭不禁面色一变:“你怎么了?哪里受了伤?”
宋羡摇手:“不碍事,没有伤及脏腑。”
程彦昭眉头紧皱:“若不然我带兵前去,你歇一歇。”
“不用,”宋羡道,“明日一战就能定结果。”
宋羡下了决定没有人能够左右,程彦昭叹口气:“别忘了,谢大小姐还在忻州等着你,你若是有个闪失,我也不用回去了。”
宋羡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她与你说什么了?”
见到这人神采奕奕的面容,程彦昭顿时宽心不少,还能有精神思念谢大小姐,宋羡的伤或许真没有他想的那般严重。 程彦昭道:“那就一日,明天过后,无论有没有斩杀韩卫,你都要歇着,剩下的事交给我去做。”
宋羡点头。 稍作调整之后,天不亮宋羡带兵再次迎战韩卫。 韩卫兵马刚刚做出防御的军阵,宋羡带着振武军就冲了上去。 厮杀声音四起,脚下是数不清的尸身。 韩卫的兵马试图护送韩卫离开,却被宋羡牢牢挡住了去路,韩卫咬牙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到了最后,韩卫没有求降而是选择死战。 宋羡放马上前,手中的长枪与韩卫缠斗几个会合,最终刺入了韩卫的胸口,韩卫手中的长刀也陷入了宋羡甲胄之中。 宋羡冷静地将韩卫尸身挑落在地,吩咐道:“收拾韩卫的残兵,降者不杀。”
天色暗下来。 宋羡骑马回营,翻身下了马,宋羡瞧见了迎上来的程彦昭,他想要说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然后是程彦昭仓皇的面容。 “怎么样?”
“伤口不深,已经敷好了药。”
宋羡听到身边传来说话的声音,一个是程彦昭,另一个是……辰阿姐。 宋羡睁开眼睛,想要将周围的情形看清楚,只是瞧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宋羡再次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军帐,他转头向身边看去,他的床边靠着一个少女,少女闭着眼睛,鼻息悠长,显然是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心意相通,少女忽然醒了过来,她抬起头顿时与宋羡四目相对。 这一眼,宋羡心中一颤,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谢良辰怔愣片刻,才道:“忻州那边都安排好了,我……带着人来看伤兵。”
军帐里十分安静,宋羡定定地望着她,经过一场鏖战,睁开眼睛就瞧见最想见到的人,他的那些心思如何还能压得住:“是看伤兵还是看我?”
谢良辰抿了抿嘴唇,只觉得心跳如鼓:“都看。”
宋羡伸手似是想要捉住她,却又迟疑着停下:“那我与他们到底一样不一样?”
谢良辰只觉得今晚的风格外的大,她想说代州比镇州要冷的多,心思一动,手就被人握住。 她整个人不禁一缩,嘴唇开启。 她听到自己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