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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菡苑内一群宫人将甬道围得水泄不通,个个脸上露出或惊奇或鄙夷的神情。
“殿下,该您投箸了。”一位小厮跪在六博棋局的一侧,他对面的男子身着紫衣眸如明星。
刚要执箸只见内监过来传话,“三王子,元大妃宣您,请速来永宜宫。”男子一脸怅然撇下箸拂袖而去。 “母亲,您唤儿臣何事”魏洵笔直的站在殿内,望向面前虽上了年纪却依旧风流旖旎的妇人。 元大妃跪坐在榻上,抬首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颇为不满,“你看看你整日只知道饮酒、六博,哪里有魏国王子的模样。我输给宣瑛还不够难道我的儿子也要输给他儿子么。”
魏洵微笑,他太了解母亲了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 “母亲,您这样直呼宣王后的名字已是僭越,太子是我的兄长请您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
元大妃听后面色更加难看,饮了杯茶之后吩咐婢女去取一幅画。 “洵儿,你看此女如何。”
元大妃慢慢地拉开卷轴,‘西方美人图’五个字在画的一侧和画中那位闭着眼睛却依旧张扬的红衣女子一并映入魏洵的眼中。
他良久说道“极美。”元大妃听闻后笑了笑,“这是我今日得来的,据说是那位值五座城的俞国神女。今日我去给王上送汤,没成想宣后不知从什么人那得来一幅美人图去给太子说亲,这么美的女子当然只有我的洵儿配的上了。我就借着下月我生辰讨个双喜,王上已然答应了。这次终于胜了她一筹。”
魏洵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母亲,不知为何有一丝怜悯。这样一个心思简单又真心把父王放在心里的女人怎么会想到这也许根本是父王同宣后的计策。 什么神女,不过是个说辞罢了,俞国战败企图用美人来换取城池,恐怕魏国不答应的话俞国转身就会同楚国结盟,到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迎娶公主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几年他为了避开太子的锋芒沉溺饮酒作乐,没想到父王还是不放心。俞国公主根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两国交好便罢了,若打起仗来她可能就不再是公主而是敌国细作了。父王怎么会将一颗随时有危险的棋子放在他心爱的太子身边呢。 魏洵却不忍揭穿这一切,他笑着说“何时迎娶,宫中多一位美人自是赏心悦目。”
元大妃有时总觉得魏洵的目光时而深沉,时而悲悯远不像一个纨绔公子,她倒希望她的洵儿做个闲散侯爷早日分封,远离朝堂之争。 “月底吉日。”
元大妃走近魏洵替他理了理衣襟。
远在俞国的俞子简接到魏国使臣送来和亲事宜的消息已经快临近月底。 “公主,这魏国也太不把您当回事儿了,不是说嫁与魏太子么怎么变成三王子了。而且奴婢听闻那三王子不关心朝政只爱饮酒作乐。”玳瑁一边说着一边摘着桃花。 俞子简怕她糟蹋了花赶紧拿出绢子在玳瑁下面接着,“嫁给谁都无所谓,只要他是魏国王室。不过玳瑁,你要是敢糟蹋我的花就罚你去刷恭桶。”
玳瑁听闻后手上动作轻柔了许多,她知道这是公主亲手栽下的,而且公主又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不过还是觉得委屈。 “公主您也太狠心了,为了做桃花糕竟说出这番话来。”
俞子简也不理她,独自坐到对面的石凳上半眯着,玳瑁只知道桃树是她亲手栽下,却不知她早已去世的生身母亲曾对她说,等什么时候阿简的桃花糕做的如母亲一样好,母亲就回来了。 她常常想一定是她做的还不够好。 俞子简出嫁那日,春意正盛,阳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梳妆完毕后她手持团扇隐隐遮住容颜,在宫人的搀扶下拜别了王上王后坐上了和亲的马车。 临行前最让她挂心的只有她的胞弟。 虽然碍于礼数无法再叮咛几句,可是她似乎从叮当做响的珠帘缝隙里看到了俞子义眼角的泪光。 当马车缓缓驶出城门时,不知是哪个女子在唱曲,只听得“重到红楼意惘然,闲评诗画晚春天。美人公子飘零尽,一树桃花似往年。”
咿咿呀呀让人有如入梦之感。
俞国虽毗邻魏国但尚需两日才能到达魏都城平野,第一日夜宿大魏边境川泽的驿站。 玳瑁环视了一圈说道:“川泽地处偏远自是荒凉无比,如今还能张灯结彩看来那个三王子已提前吩咐过了。希望他能真心待公主。”俞子简看着喋喋不休的玳瑁一阵头疼,她看天色不早便吩咐玳瑁去打水准备擦洗休息。 正当她转身欲走向床榻时,只见一个黑衣人从她们所在驿馆二层的后窗翻进来,手持一把匕首逼近俞子简想杀人灭口。 此时玳瑁端着水盆正欲进来,发觉屋内有异便轻轻放下水盆,迅速推开门。 黑衣人见进来的是个小丫鬟并未放在心上,举刀呵斥玳瑁站在门边,说时迟那时快,玳瑁奔向黑衣人抬手夺刀几下便将其牵掣住。 “说,是谁派你来的!”
玳瑁厉声诘问。
黑衣人眼见逃脱无望咬破牙后毒药自杀而亡,俞子简和玳瑁二人俱是一惊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方才并未惊动他人,所以俞子简也并不想此事传扬出去,便让玳瑁将尸体偷偷运出驿馆。 驿馆里,已过子时的屋内还燃着烛火,玳瑁趴在桌上已然睡熟。俞子简独自抚摸着黑衣人的匕首,刀柄一侧是兽面纹另一侧是两个奇怪的文字。 前去和亲的俞国公主如果死在大魏的边境势必会挑起俞、魏两国战火,到时楚国便可享渔人之利。如果没猜错,黑衣人应该是楚国派来的,难道是他,不,一定不是…俞子简思及至此只觉乏累,躺在床上和衣睡去。 魏王宫 冗长的喜乐伴随着众多的王族贵胄,婢女们一列列体态轻盈连个头都大致相同,手里端着魏王的赏赐,有金玉,鲛珠等,一时间好不热闹。 “已行过礼了,我偷看了一眼,那俞国公主真是倾国倾城,跟咱们公子正相配。”两个宫女在殿外的一角说道。“只是听说那瑶华公主骄纵得很,王子好美人不知她受不受得了。”
一个宫女说完掩面而笑。
玳瑁自小练武在殿内便听到二人的话,刚想去理论一番已然被俞子简唤住,“你去作甚。”玳瑁走近说道:“她二人诋毁公主,我去与她们理论。”
俞子简放下遮面的团扇从榻上下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朗声道:“猫儿咬了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