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闻天海天天往医院跑。离婚协议打印了一份又一份,傅延萱都撕累了。每次看见他来,都恨不得把人关门外。闻天海脸皮也厚,就算傅延萱不给他进来,他也能舔着脸进。离婚协议又一次被递到傅延聿面前,平常他连看也不看,如今终于动了动高贵的手指头,竟翻开看了眼。傅延萱也被大哥行为震惊,难不成他真要签了?一旦签了后申明,嫂子就和他们家彻底没关系了。她心里着急,紧盯着大哥。傅延聿沉默着一张脸,数天的养病,让他面色看着比前几日好不少,至少不再眼窝深陷,有了些血色。他低头紧蹙眉心看协议,当看到财产分割时,故意问了句。“没想到闻总缺房子住。”
闻天海自然早已想好理由:“以后她牌位便放在那边,也算是有个归宿。”
“闻总真是想的周到。”
“不管怎样,她总归是我认养的女儿,能相遇就是缘分,更何况是父女。”
“嗯,闻总说的是。”
闻天海摸不准他几个意思,见他又在翻着离婚协议,从头开始再看。他更加不懂,离婚协议其实并没多少内容,也就简短几页纸,财产分割也没涉及太多。他不应该反反复复看才是:“傅少放心,离婚协议里没下套,你放心的签。”
“嗯,是挺简单的,签了之后呢?要对外申明?”
“对,你们以后就不是夫妻,这样我女儿也能心安,毕竟她死前肯定伤透了心。”
傅延聿绷着脸将离婚协议合上,脸上笼着一层霜。“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傅少,这事简单,人也死了,你签了事就完了。”
“离婚和丧偶是两码事?”
傅延聿阴着脸,闻天海被问的答不上来。当然是两码事,可对于他现在而言,也差不多是一回事。为了今天就能把事办成,他故意下了剂狠药。“傅少,你就不能让她走的安心?她都托梦给我说她死得惨、恨啊,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如此坚持?”
“活着那么美的一个人,死后竟惨不忍睹,我唯一能给她做的就是这件事,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了她?”
闻天海说的激动,更是揉着发红得眼。他的话又一次刺激到傅延聿,恨字从他口中出来,就宛如一把刀插在身上。他差点忘了,她会恨他,曾经有多爱就有多恨。傅延萱见大哥眼眸漆黑,压抑的脸上肉都在轻微颤抖,她忙过去拉着他,给他安抚。下一刻,她竟听大哥冷漠的说:“笔给我。”
闻天海大喜,刺激果然有用,他真要签了。忙从包里掏出笔递去:“傅少,赶紧吧。”
傅延聿接过,眼看着就要签了。傅延萱却急的看不下去,立马摁住桌上离婚协议。“大哥,你真的想清楚了?签了就没有回头路。”
她摁在桌上的手,很快被他拿开。傅延聿翻到最后一页,修长的手快速落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眼见他签完,闻天海更是笑的满脸褶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包里。“既然傅少签了,那我就不打搅你养病,先走了。”
傅延萱见他一脸得逞的样子,气的呼吸都急促了。偏偏大哥竟同意,是脑子坏了吗?“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她气的搁下这句话便跑出去,而傅延聿始终沉默,一双眼若有所思。等她离开后,他立马给陈越打去电话。“这几天盯好闻天海。”
他交代完之后,才发现刚才的激动牵动了伤口,那里隐隐作痛。可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不及阿姝的痛万分之一。他几分颓废的靠在床上,闭上眼在脑子里一点点描摹着她的样子。而闻天海从他这里离开后,急着去找谢凉兑现。他开出的条件太过诱惑,让他迫不及待。他直接让司机去谢氏,偏偏不巧的很,谢凉竟出去。他索性直接在公司等,一直等到傍晚他才回来。谢凉一听闻总找他,就知道事情办成了。他笑着脚步一转去会客室,闻天海早早等在里面,那封离婚协议更是早早摆在桌上,见他进来立马笑着递去。“谢二少,傅少爽快的签了。”
谢凉直接翻到最后看了眼,确实是签了。“嗯,办的很好。”
“那我们之前谈的事?”
“闻总放心,我谢凉不会食言。”
有谢二少这句话,闻天海顿时放心,心里大石头也落了地。只是想起他掺和闻姝的事,一直觉得奇怪,他怎就掺一脚进来呢?莫非是他想的那样?二少也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真是这样,当初还不如把闻姝送给他,也许都比给傅少好,那厮抠抠搜搜,脾气又差,岳父也不放在眼里。可惜只能想想,毕竟闻姝也死了,没有回头路。“那我就先走了。”
“好,闻总慢走。”
谢凉笑着把人送到电梯口,又笑着折返回去,刚拿到的离婚协议让他心情激荡。而此刻傅延聿已接到陈越汇报,闻天海从医院离开后,竟直接去谢氏,让他起了疑心。闻家和谢家之前并无什么往来,不管是谢凉还是他老子,和他都没太多交情,今天竟一去就是几小时。傅延聿怀疑他见得是谢凉,而谢凉可是全程参与闻姝绑架案,对于情况十分清楚。当时他的人也在现场,更知道事发地点。如果他真做了什么手脚话,也不是不可能,这也就能解释通了闻天海的行为,背后是谢凉在授意。他这么深想下去,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他眼里散发着明亮的光,亮得几乎要吓人。傅延萱进来便见大哥换下病服,竟是一幅要出去的样子,她吓坏了。“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还不能出院。”
这一刻傅延聿脑子里全是闻姝可能没死,她还活着,被谢凉藏起来的可能。他一秒钟也等不了,要现在就去找他确认或对峙。“让开,我要去找你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