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刀，砍的可不仅仅是喉咙，是整个脖颈——斩首！这男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脑袋滚出几米远，脖颈断处鲜血狂喷，死状惨烈。小女娃对这一切毫无觉察，依旧在嚎啕、大哭，可地上披头散发的女人却全都看在眼里，整个人都吓懵了。“你叫什么名字？”

国语，纯正的北方口音！女人浑身一颤，泪如泉涌。“施……施凤兰。”

“后面是你家么？”

卫中华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环视着四周低声问了一句。“对，是我家！”

“金陵本地人？”

他曾在金陵军区待过两年，这女人说的是纯正的金陵方言。“是的……”“好，先带你女儿进屋，安抚好她情绪，弄点吃的，让她安静下来。”

施凤兰点了点头，可当她望向女儿身下那开膛破肚，身首异处的男尸时，整个人又瞬间跪倒在地，掩面恸哭了起来。“没时间悲伤了，坚强点！”

卫中华盯着她，声音低沉：“国难当头，畜生横行，要想和你女儿一起活下去……就给我擦干眼泪，站起来！”

当头棒喝！施凤兰浑身一震，抬头瞪着他，眼神渐渐变了。没有吭声，她抿紧嘴缓缓站起，转身抱起还在哭嚎的女娃，一把捂住她的嘴，快步走进了后面的屋里。片刻，卫中华夹着一个黄布包也进了屋，反手轻轻掩上了木门。这是个很普通的民居，地方不大，陈旧而杂乱。外面时远时近地不断传来枪炮声、轰鸣声和凄厉的哭喊声，可屋内却异常安静。女娃已经睡着了，施凤兰抱着她蜷缩在床边，一瞬不瞬盯着卫中华。她的眼中没有警惕，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痛和绝望。外面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卫中华快速检查了一下战利品，从里面拿出一个水壶和两个罐头，抛到了她脚下。“等孩子醒了，你俩把这些吃了。”

“家里……家里还有些米和腊肉。”

“不能生火，太危险，就先吃这些吧。”

“你准备些水和食物。”

卫中华头也不抬，沉声说道：“天就快黑了，等你女儿醒了，我们吃点东西就出发。”

“出发？”

施凤兰蓦地一怔：“去哪？”

卫中华低头思索了片刻，低声问道：“你知道约翰·拉贝吗？”

她一脸迷茫，摇了摇头。“那金陵中学，或者鼓楼医院你认识吧？”

“认识啊！”

施凤兰赶忙点了点头：“就在西边。”

卫中华眼睛一亮：“西边？离你家这有多远？”

“过三条巷子，到山西路，再转广州路……差不多5里路的样子。”

“好，就去那儿！”

施凤兰一脸愕然，欲言又止，他没理会，扭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老年历：“今天是1月几日？”

“葵丑月甲寅日，呃，你说的是洋历吧……”施凤兰瞅了一眼老年历，低声道：“22日。”

22日？距离金陵大屠杀结束还剩两天？卫中华脸色瞬间一片铁青，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沉默片刻，他蓦然转身，踹开门就冲了出去。此时此刻，他情绪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整个人就像一头极度暴躁的凶兽，满脑子只有一个字：杀！杀杀杀——！……明明踩中了地雷，却没死在中越边境，反而不可思议地穿越回了抗战时期的1938年……卫中华已经接受并默认了这个事实。没有慌乱，没有恐惧，相反，他热血沸腾，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身为新中国极为优秀的一名现役特种兵，如今的他终于有了亲手干掉鬼子的机会！这是他一生的夙愿，也是他曾经以为永远都无法实现的遗憾……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愈渐浓重的夜色中，他悄无声息穿行在一处处废墟和火幕烟雾里，迅疾而隐蔽，像个幽灵。现在的金陵城，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尸横遍野，残垣断壁，满目疮痍，惨不忍睹！卫中华的心情极为沉痛，他的心脏在抽搐，在滴血。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置身其中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根本就不是他曾经想象的那样！看着随处可见的同胞尸骸，其中很多都是扭曲狰狞的，支离破碎的，焦臭变形的……他的心，真的在泣血！离金陵大屠杀结束还剩两天多的时间，他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这些畜生，杀！斩尽杀绝！祭奠同胞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