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房间大门。进屋，开灯，片刻后出屋，然后下一间，再进屋，开灯，片刻后再出屋……基本上半分钟一间屋，每两三间就会有枪响声，但因为有消音器，枪声很轻，偶尔才会有一到两声正常的枪响声，但结果还是一样的——只要有枪响，最后站着走出来的一定是卫中华。但每次出来的他却做了一件之前从没做过的事情——每次枪响，他都会拖出一到两具身穿白大褂的尸体，重重扔在走廊上。柳晴处于高度专注和紧张的状态，她必须时刻戒备，紧盯二楼左边和上方情况。再加上戴着防毒面具，她根本看不到卫中华的表情，也没有觉察出任何异常。……“你去检查三楼和四楼，这边交给我。”

简单的一句交代，卫中华就越过她朝二楼左边走去了。“好。”

刚跨上几层台阶，柳晴突然一愣，蓦地停下了脚步。两人相处时间久了，她对卫中华的性格和平时生活中很多细节已经非常了解，也适应了。刚才的声音，低沉，嘶哑，就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一样，还伴着沉重而艰难的呼吸声……他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从内心来说，柳晴是真的不敢违逆卫中华的命令。因为，这是最初她就承诺的。再者，跟着卫中华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敬畏他——这个男人，不仅强大，刚毅，神秘，值得信赖，而且从来就没错过！“幽灵，你说的人间地狱，就是三楼和四楼吗？”

话音刚落，她清晰地听到卫中华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说……就是这里。”

柳晴一字一句说道：“二楼！”

卫中华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四目相对，防毒面具下，谁都看不到谁的脸，可谁都能感觉到气氛的异常和僵持。卫中华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丫头太聪明了，根本就瞒不过她。“这人间地狱……你确定要看？”

“要！”

“是你带我来的，既然都来了，我当然要看！”

“那跟我来吧。”

卫中华沉声回了一句，转过了身去。二楼左边共有20间房间，东西各10间。“砰——！”

卫中华一脚破门，这一脚力量之大，直接把整扇木门都扯脱，飞了出去。这是东1房间，跨进房的那一刻，柳晴浑身陡地一颤，僵在了原地。房间很大，也很安静，空无一人。里面放着四排分格玻璃立柜，几乎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着一只玻璃器皿，有大有小。最靠门的那个大玻璃瓶里，装着的是一个双手双腿蜷曲着，仰头大张着嘴的婴儿……这婴儿一看就还不足月，可那稚嫩的脸上却显露出成人才会出现的痛楚神情。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这么小小一只，就这样呈痉挛状静静悬浮在玻璃瓶里，被淡黄透明的药水包裹着……再往旁边看，同样浸泡在药水里，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头颅，表情扭曲而惊悚，头发被剃光了，脖颈断口处留着几段神经血管组织，漂浮在药水里。这女人两边嘴角被撕裂了，一直延到两耳下方，能清晰地看到外翻的肌肉和血管组织……再旁边，是一颗像蜂窝一般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旁边，是一颗肿胀到令人难以置信，通体紫黑色的男孩头颅。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和骨骼，连带血管神经组织的，残缺的，正常的，病变的。还有碳化的残躯，脱水，完全干化的头颅，长满恐怖肉瘤的大腿，黑斑密布的半张人脸……连第一排玻璃立柜都没看完，柳晴就猛地摘下了防毒面具，跪倒在地剧烈呕吐了起来。“这就吐了？这只是人间地狱的开始……”“给你一分钟时间，把防毒面具给我戴上，时间紧迫！”

卫中华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必须盯着外面的情况，防止任何一个军医、技师、护士或卫生兵趁机逃脱。此时，他基本已经肯定——这幢楼里，没有真正的日本士兵了，有的……只是那些从事人体试验的恶魔、刽子手！当柳晴强忍着情绪和不适感，爬起身来，戴上防毒面具，卫中华沉声说道：“来门口守着，负责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