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中华整个一天都待在密营里没出来，连训练好后的新警卫营检验都没参加。杨将军这几天也没在密营。在来密营当天卫中华告诉他加茂部队的存在，以及这支部队真实状况后，怒发冲冠的杨将军当晚就组织了3支侦察小队，分批潜入了哈市。他自己亲率一支侦察小队，至今未归。杨将军不在，也没人敢管卫中华的事，直到第二天深夜，一个人的到来才打破了僵局。……“幽灵同志，你真是让我好找啊——！”

正在密营自己坑位里写写划划，旁边已经丢了不少废纸的卫中华陡然一怔。这声音……老猫？？这着实是大惊喜！卫中华二话没说，蓦地站起身，片刻便钻出了密营。五米开外的林边站着四个人，柳晴，包长明，徐瑾，还有一个——中等身材，一副棕色圆框眼镜，八字胡，一件蓝色长衫，气质儒雅，正是久未见面的老猫！“老猫，你怎么来了？”

双向奔赴，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找你是真的好难啊，幽灵！”

老猫上下打量着他，苦笑道：“涞源，我慢了一步，易县，我又慢了一步，接着就被你甩飞了……”“要不是你在哈市的动静闹得太大，兄弟部队的情报帮忙，你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行进速度……我这辈子恐怕都追不上你了！”

“情况有变，实在抱歉。”

卫中华咧嘴一笑：“追我追得这么紧？你到底什么情况，老猫？”

“我当然是带着任务来的。”

老猫看凝视着他，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幽灵同志，关于科学研究部的事……延安那边已经同意了！”

“现在，有几位领导想要见见你，跟你当面商谈一下成立科学研究部的具体细节问题。”

这一席话简直有如五雷轰顶，直接把卫中华给炸懵了。他完全没想到——科学研究部的事……中共延安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好好好！太好了——！”

“那我们一会就走，连夜赶去……”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了。“老包，徐瑾，你们知不知道杨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包长明微一思忖，沉声道：“杨将军执行侦察任务一般不会超过5天的，明后天，他怎么着也应该要回来了。”

“行，那我就等杨将军回来再走。”

卫中华点了点头。有些话，他还没有交待杨将军。不管有没有用，他必须要亲口跟杨将军说了才能心安。1940年2月23日……这是杨将军壮烈牺牲的日子，他刻骨铭心。这次来鸡冠山，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最后有没有可能改变杨将军这个“强命线”者的命运……他不知道。但至少，他一定要把所有该做的都做了，这样，他也就问心无愧了！老友重聚，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聊就是一宿，到最后也就柳晴还在陪着他俩，包长明和徐瑾都抵不住困乏，昏昏睡去了。本以为得多耽搁些时间，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杨将军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此时，山中幽静，绝大多数抗联战士都还在睡梦中，几人不想惊扰大家伙，就拿齐东西，边走边低声聊着，一路走到了草坡前的树林边。“杨将军，警卫营的武器清单回头老包会给你的，所有武器装备只能由您、老包、徐瑾三人管控，其他人一概无权管控、调配。”

“任何情况下，严禁外流，严禁外借，一律如此，不存在任何特殊对待。”

杨将军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加茂部队是极为隐秘的一支细菌部队，日军对它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抗联在东北战斗了这么久，根本就不知道加茂部队的存在！卫中华告诉了他这个极为重要的讯息，并且根据提示，他们这次出动三支侦察小队很有收获，已经锁定了日本人出没频繁的平房区改建地带。那里，极有可能会是加茂部队下一个秘密做细菌试验的据点！卫中华绝对立下了抗联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功劳！就凭这一点，杨将军对他不仅刮目相看，而且已经极为信任，所以对他这些奇怪，甚至有些苛刻的“条件”，他现在变得很宽容，也愿意接受了。就更别说他无偿援助给东北抗联的巨量物资和武器了……这个幽灵，就是中国***最亲密，最无私的友人！“还有一件事，这是我斟酌再三，最后决定一定要跟您说的！”

“你说。”

卫中华紧紧握住他的大手，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杨将军，您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抗日将领，所以……”“请您一定，务必把我这句话听进去——”“越是您觉得牢靠、信赖、欣赏的属下，请您越是要保持警惕和清醒！”

“一定不要无条件相信任何人，我是指任何人。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记得多留个心眼，给自己留条后路，行么？”

杨将军凝视着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困惑，但他没有犹豫，断然点了点头：“好！幽灵同志，你的话……我一定谨记在心！”

卫中华微微一笑道：“您执行任务刚回来，快回去休息吧。”

“我和老包他们再交代一下就出发了。”

“我送送你。”

“放心，我还会回来的，将军。您看您，一脸疲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听我的，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冲一旁的徐瑾使了个眼色。徐瑾会意，赶忙上前，搀住了杨将军：“将军，我先陪您回去吧，今晚我和老包还要跟您汇报警卫营的事呢。”

“那这两个鬼子……”杨将军瞥了一眼旁边草地上被绑的粽子一样的永山平太和菊川美智子。“我把他俩押回延安再审，中央……一定得知道日本细菌部队的存在，以便后期的统一部署和应对！”

“行，还是你考虑缜密。”

杨将军深深看着卫中华，也没再坚持，沉声说了一句：“幽灵同志，你记得——抗联第1路军永远是你的家，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