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是采簧以为宁焉雪要认真记忆药典的时候,宁焉雪滚着轮椅又到竹林去了,滚到竹林中间的小路上,宁焉雪小心翼翼的从轮椅上爬下来,她的双腿不能动,只能全部依靠上本身的力量,只要一个不小心,轮椅就会往旁边打圈圈,宁焉雪也会从轮椅上掉下来,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练习,宁焉雪已经能很好的掌握好力度,至少不会让自己掉下去。她一下一下的往竹林里挪,拿着手里的纸片,一片一片的挂到竹林里,不一会,一百多片的纸片就都挂好了。挂好了,宁焉雪开始练习,双手扶着竹子,眼睛看着纸片,一边念一边试着站起来,摔倒了也不喊不叫,再继续练习再继续记忆纸片上的东西。不远处,秋子画站在石子小路上,安静的看着竹林里的人,古竹将一个信封送过来:“竹子,这是刚刚从南疆传回的消息。”
秋子画接过信封,展开信件,将信看了一遍,淡淡的道:“一个月后回药王谷。”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提前做好准备。”
到了晚上,宁焉雪就将今日记忆过的纸片默写一遍,再接着抄明日的纸片,她的记忆力很好,虽然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在特种部队,老爷子为了让她能在出任务的时候有更多的有利条件,硬是从小就开发她的记忆力,只不过是碍着身份不能参加公众节目,不然真正的记忆大王是谁还说不定。采簧很快就发现了宁焉雪的记忆能力,她收拾着宁焉雪已经全部记忆下来的纸片,难得主动道:“姑娘记忆力真好,只怕不用一个月就能将这些东西都记住了。”
宁焉雪笑笑:“都是以前开发的好。”
说完继续抄写手里的纸片。南方多雨,若是遇到有时候下雨不能出去,宁焉雪就在屋子里练习,他在屋子里贴满了纸片,屋子本就简朴,除去一面镜子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套茶壶,茶壶里泡着从秋子画那里拿来的药茶,宁焉雪很喜欢的味道,淡淡的,既不刺鼻,又总是有香味萦绕。她扶着床,从床头走到床尾,再抓者桌子椅子往前,她的腿还是没有任何的反映,不过以前每日都要采簧按摩,她这般的折腾下来,倒是将采簧按摩的功夫减去了。到了第十一日,宁焉雪滚着轮椅,到了荷花塘对面的秋子画的房间。秋子画的房间有一半是建在水面上,此时,他就双腿盘坐,腿上放着一张七玄琴,十指在上面轻轻的拨动。宁焉雪不懂音律,只觉得那琴声万分的好听,滚着轮椅靠近,盯着秋子画的面容,只觉得那琴似乎是在诉说着个什么故事,闭上眼睛,琴音缓缓的从耳朵里进去,顺着血液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全身,宁焉雪只觉得不注意间,眼泪就滚了下来,琴音里的伤感像是不能阻挡的利刃,一刀一刀切割着她的肉体。渐渐的,宁焉雪能听出琴音里的故事来了,是一个男人在失去他心爱的姑娘之后的伤感,悲怆得痛骨。许久,琴音停了,宁焉雪张开眼睛,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他垂着眼眸,像是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宁焉雪不知道要说什么,许久,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屋檐下的秋子画。秋子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宁焉雪的到来,直到宁焉雪手里抱着的药典不小心掉到地上,秋子画抬起头,才看见不远处的宁焉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挥手拿起七玄琴,之间古竹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双手恭敬的结果琴,转身放到屋子里。“何事?”
宁焉雪这才知道是与自己说,弯腰捡起刚才不小心掉了的药典:“秋神医,这个药典已经记下来了。”
秋子画有点诧异,双眼看着宁焉雪:“我不喜浮夸之人。”
宁焉雪笑笑:“若是秋神医不信,我可以写出来,不过秋神医说好了,若是我写出来了,您就要收我为徒。”
秋子画脸色难得的带着一抹纵容:“若是真能写出来,那便如你所愿。”
宁焉雪高兴的让采簧在秋子画的屋子前面罢了案桌,拿起笔就开始默写,秋子画不说话就在一边看着,这厚厚的一本药典,就算是抄也不一定能用十一天的时间抄下来,这样的记忆速度,秋子画不得不说,似乎自己随便玩东皇走了一遭,就捡到了一个宝了。宁焉雪写的很快。《南方药典》之所以有那么厚是因为除去药物的描述里面还搭配了打量的图画,秋子画以为,宁焉雪就算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整个《南方药典》记住,记住的也只是里面的文字,谁知道宁焉雪在写的时候竟然将上面的图画也一起给画下来了。秋子画只觉得不可思议,最重要的是,那些画下来的画,若不是他亲自看见宁焉雪在这里画,他或许会觉得是自己画的。当然,秋子画并不知道宁焉雪还有一个模仿别人的绝活,就是字迹她都能画出来,更何况是一副小小的药材图呢。最终秋子画还是没有让宁焉雪全部都默写完,而是说了一些让她写,这一次,别说是图画了,就是上面的字迹都与秋子画的一模一样了,宁焉雪有意卖弄,喜滋滋的看着正在看自己写的药物的秋子画:“师傅,是不是觉得徒儿还是很有才的?”
秋子画没好气的道:“有没有才要以后才知道。”
宁焉雪可骄傲了,她的心情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般的高兴过,她将轮椅卡住,双手扶在案桌上,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徒儿给师傅磕头。”
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第三个起来,额头都是红的。秋子画淡淡的道:“采簧,去端拜师茶。”
说完身形下移,在宁焉雪前面站住。采簧很快将拜师茶端了上来,宁焉雪双手接过,恭恭敬敬的送到秋子画面前:“师傅请用茶。”
秋子画接过茶,抿了一口,放回到托盘里,从袖子里拿出一朵玉石花:“这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无心之花,这世间只有洪泽一朵,被第一代药王养在白玉里,成形后就成了这般模样。这无心之花是每一代谷主亲传弟子的身份代表。为师是是第十二代药王谷谷主,如今你就是我秋子画这一生唯一的徒弟。”
宁焉雪再次将脑袋磕在木板上:“弟子一定努力学习,不给师傅丢脸。”
能拜在秋子画门下,是宁焉雪觉得前世和这一世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师傅说,药王谷有药王谷的规定,就是药王谷谷主的嫡系弟子再未学完师父的所有一切本事之前不得离开药王谷,所以,在宁焉雪拜完师就要离开承州前往药王谷。宁焉雪自然是没有不应的道理,如今的她还太渺小,她还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一个连侍卫都可以踩死的蝼蚁,她只有变得强大了,在这个世间才有立足之地,在这个世界上才有存在的价值。不过是用了午膳,宁焉雪就被采簧抱进了马车,这次,她与秋子画坐在一起,为了方便照顾她,秋子画正式将采簧送给了她。采簧在马车里磕了主仆礼,恭敬的道:“小姐,请赐名。”
“师傅取的名字,我很喜欢,就继续用采簧吧。师傅,你说是不是?”
秋子画淡淡的道:“你喜欢就好。”
宁焉雪一下高兴得不行,拜了师宁焉雪才知道,有师傅和没师傅的人可是不一样的,她师傅可关心她了,一切都由着她的性子来,宁焉雪有种感觉,哪怕是她将天捅破个洞,她的师傅都只会淡淡的道:“你喜欢就好。”
不过师傅对她的学业很是严格,传授了她一套心法,每天晚上睡觉前要联系一个时辰,白日的时候就继续记忆大部头的书。秋子画似乎永远都有书,宁焉雪刚刚记忆完一本,秋子画就会取出一本,在宁焉雪记忆完第三本的时候,采簧说:“药王谷到了。”
宁焉雪掀开帘子,只见远远的一圈栅栏,像是陶渊明谢过的采菊东篱下,即使是在冬天,篱笆外一久爬满了大朵大朵的牵牛花,宁焉雪被采簧从马车上抱下来,这才感觉,就像是在春天。惊喜的冲着秋子画喊:“师傅师傅,这里一点都不冷。”
秋子画淡淡嗯了一句,并不多言。对于师傅的这般冷淡,宁焉雪已经习惯了,不过一点都不影响她话多,这一路上,除去记忆大块头的书,宁焉雪就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说路上看见的见闻说前世知道的一些小玩意给秋子画听,好在秋子画虽然不爱说话,但并不禁止宁焉雪说话。“你有徒弟了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想起,宁焉雪被吓了一跳,这声音说的无比的哀怨,像是要将所有的哀思都叹息出来,宁焉雪扭头看了好一会,才在自己师傅后面看见一个女子,穿着一袭青色翠烟衫,散花水无百褶裙,身披淡青色的剥烟纱,明眸皓齿,最绝的是头上倭堕鬓斜斜插着一只浑然一成的玉簪。视线再次转向自己的师傅,只见师傅的头上不就是插了那么一根天青色的玉簪,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奢华的装饰,单单一只玉簪,倒是与一身的青色长衫浑然天成。“带小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