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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字体印刻在墙上,如直戳心脏的刀子,叫人心惊胆战。
暗处,不语正一脸严肃,随时准备出手。 楚照秋派她来秘密跟踪陈宏。 调查陈宏的事则交给楚家其他弟子。 楚照秋特地嘱咐过,让她不要贸然出手被陈宏察觉。 “我对这个人一直放不下心,你去跟着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小心行事,不要被他发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楚照秋当时是这么跟她说的。 不语回想着少家主的话,若有所思。 纠缠林云的水鬼应该已经出现,就在这附近。 而那墙上的字又证明了林云先前看见的那个“他”指的就是陈宏。 这是个大发现。 只是还不知道陈宏和这水鬼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不语决定再等等,再往下看看。 除非陈宏有性命之忧,否则她绝不出手。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宏的方向,绝不放过陈宏的每一个动作。 很快,她看见他动了。 陈宏突然朝写满红字的墙走过去。 他抬起手,轻轻地按在墙面上,跟着划了划,就像是在擦灰。 不语眉头轻皱。 ……这是在干什么? “又有人在这里乱打广告了啊……” 陈宏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一丝无奈和抱怨。 只见他手拿开的地方,底下隐隐约约有一排红色的电话号码。 不语:“?”
陈宏收回手,转头继续往前走了。 他面色从容,毫不慌张,仿佛根本没看见那几乎要撑满一面墙的警告字语。 不语皱了皱眉头。 他难道真的看不见吗? 不等她细想,水鬼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陈宏每往前走一步,他旁边的白墙上就会多出一行“离她远点”的字样。 密密麻麻,气势汹汹地刻满了他路过的每一堵墙。 就像是在赌气,铺天盖地地包围他,非要他看见不可。 可陈宏还是一脸平静,就像真的看不见。 到了后来,这些字体变得越来越淡,就像油漆用完了,没力气再写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空气中只有幽幽飘荡的水声没有停息。 陈宏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走进小区了。 不语忽然觉得,那只水鬼好像不会伤人。 她不太确定,又有盯人的任务在身,不好随便离开调查。 于是她先给楚照秋发消息说了这个情况,然后继续耐心地藏在暗处盯陈宏。 这是一处比较老旧的小区。 她看见小区其中一户人家亮起房灯。 随后,紧闭的窗户被打开,陈宏出现在窗口。 他在窗口站了一会,什么也没做,好像是单纯地想吹会夜风。 过了一会,不语看见他拉上了窗帘。 陈宏转过身,视线投向家门口。 有一个女孩站在那。 她人很清瘦,皮肤很白,白得沧冷,浑身上下不停地往下滴水,水滴在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就会化作缥缈的黑气,留下淡淡的黑雾。 她看着他,不解又很不高兴地问:“你为什么要假装看不见我的字?”
陈宏唇角微扬,慢悠悠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串佛珠套上手腕。 他轻轻推了一下眼镜,眼底的光充满算计。 “要是有人跟着我,我不假装看不见,那不就露馅了吗?”
水鬼顿了顿。 万万没想到,他连这一步都提前想好了。 这让她感到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人。 憋了半天,她只能忿忿地骂出一句:“你真的是个坏人,有心机的坏人!”
她当初怎么就信了这个男人呢! “是,我有心机。”
陈宏没否认。 他径直走进房间,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条色泽老旧的项链,接着又走回到客厅的柜子前,将顶层的一个上锁的铁盒取下。 他打开铁盒,从里面拿出几张符纸。 符纸用朱砂写过,字迹已经干了许久,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我不仅有心机,还心狠手辣。”
水鬼顿时脸色一变,又因为他手上的佛珠,无法近身,只能停在原地诧异地瞪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陈宏笑得十足无所谓:“当然把你封起来,让你这辈子都只能困在项链里,哪也去不了啊。”
女鬼愣了一下,跟着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你早就打算这么对我了?”
陈宏抬眸,藏在镜片后眼镜冷得吓人。 “是你先越界毁约,这是你应得的。”
说罢,他迅速将封印符纸摁到项链上。 女鬼连忙飞向窗边,可刚摸到窗帘就猛地被吸回项链里,连发出哀嚎的时间都没有。 陈宏赶紧用符纸包住项链,一连包了三张,最后小声念咒,符纸便紧紧贴在项链上,好似融为一体,不会脱落。 而这个女鬼,也没办法再出来了。 陈宏将被封印的项链置于手心,唇边闪过一抹嘲讽的笑。 “所以说你真的很蠢,又蠢又笨,难怪当鬼这么久了还这么弱。”
他其实也是一个修士。 一个学艺不精,法术浅薄的修士。 真和那些有本事的修士打起来,他是半点好都落不着。 不过他有祖传的护身佛珠,寻常精怪近不了他的身,也就伤不了他。 他还有脑子,对付不了别的修士,对付这种不聪明的小鬼怪可是绰绰有余。 他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留她,更别说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了。 现在这个小女鬼居然擅自毁约,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导致他的计划受到威胁,还有别的修士介入此事。 那个女人…… 陈宏想起楚照秋,眯了眯眼。 那个女人看着并不简单,所以他不能再让这只鬼在外面乱晃,以免被对方抓到,把他的事情捅出去。 他低眸看了一眼手上的项链,冷冷地丢进铁盒锁上。 现在外面说不定真的有人在蹲着他,他不能乱跑。 等她们对他放松警惕后,他再把这块麻烦丢海里去,让她永远也回不来。 他把铁盒放回柜子上层,颇有些烦躁地合上柜门去洗澡。 烦死了。 要不是砸碎项链就是在给这女鬼自由,他真想直接暴力销毁这个麻烦! 今天一天真是诸事不顺! 他烦闷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小区外,不语正在向刚刚赶来的楚照秋汇报情况。 “看不见?”
楚照秋迟疑地重复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陈宏家的方向。 窗户依旧没关,连窗帘都打开了,仿佛在昭示主人的堂堂正正。 楚照秋沉默了一会,启声道:“他有没有可能是假装看不见?”
“假装?”
“嗯。”
不语有点不明白了。 “大小姐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有问题,他今天在林家的表现不是还挺正常的吗?”
“正常,也有不正常的,”楚照秋说,“下意识说出来的话会暴露一个人的认知。”
她看向不语,眼眸镇定:“陈宏知道捉妖师的存在。”
今天晚上,陈宏问她是不是真的会捉鬼。 她反问了一句是不是同行,没提过别的词汇。 结果陈宏立马否认,说自己就是一普通人,不会是修士、捉妖师。 楚照秋说完,转头看向陈宏的家。 “他也知道普通人当不了修士、捉妖师,可普通人连这两个是什么都不知道。”
陈宏的下意识否认表明他对这一行有所了解。 结合水鬼方才的文字,说不定他和水鬼真的有什么关系。 “你回去休息吧,”楚照秋说,“我留在这里,顺便找找水鬼的踪迹。 “明天我们再想办法去他家一趟,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不语摇头:“不能让您一个留在这里,我留下陪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见她坚持,楚照秋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等着陈宏的下一步的动作。 … 00:37。 不语低头看了眼时间,小声地提醒楚照秋:“这么久没出来,他不会是睡了吧?”
“……” 楚照秋夜看了眼时间,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从刚才到现在,陈宏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是真的没问题,还是很沉得住气? 忽然,一缕银丝闯入她们的视线范围。 细细小小的一根,像羽毛飘在天上,不注意看就要漏过去了。 下一秒,银丝精准无误地飞进了陈宏的家。 这对他们捉妖师来说是很熟悉的东西。 不语顿感诧异,指着那道银丝:“那是——” “追踪术。”
楚照秋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两人面面相觑。 难不成有人在追踪陈宏? … 追踪银丝穿过窗户,飘入陈宏家的客厅。 它目的很明确,直奔客厅里唯一的柜子——顶层。 到达顶层,它悠悠地穿入上锁的铁盒,落在被包裹严实的项链上,消失无踪。 它的任务完成了。 屋外的路灯往客厅里泼了些许光,能看得清路,也能看得清站在屋内的不速之客——一个女人。 她脚不沾地,轻盈地飘在半空中,眉目疏离。 身形微动间,光掠过她的眼尾,轻抚缀在眼下的泪痣。 扶连雪长指轻动,柜门便悄悄地自行打开。 跟着铁盒的锁也自己解开了。 修长的五指伸入铁盒,无视那些警告般泛着微光的符纸,从容地取出被封印的项链。 扶连雪拿着项链,摇了摇头。 都怪楚照秋,害得她堂堂一只大妖,一位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半夜跑别人家里当小偷。 不过……这只小水鬼被封得这么死,她要是把她放了,救她于水深火热之间,怎么不算是在做好事呢? 她望着被封印包裹严实的项链,笑得十分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