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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流景跑到门口,狸奴便带着老头和一大堆人马涌了过来,她赶紧躲到一旁,以免被他们踩到。 “帝君,帝君你总算醒了。”
壮汉率先跪倒在床前,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猫耳朵却立得高高的。
其余人也纷纷跪倒在床边,落在流景眼中就好像一群大孝子,在跪自己那鬼门关上走一遭且……没穿衣裳的老父亲。 非寂沉着脸将被子往上扯了一下,略微盖住腰腹后开口:“滚。”“是。”
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往外退,流景还没来得及看热闹就险些被落下,赶紧低着头跟在后面急匆匆出去。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非寂一人,屋外却是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帝君总算醒了,我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不用日日担忧师父回来会弄死我了。”
老头感慨。
流景听到他学童一样的戏言,忍不住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岁数?”“明年就八十整了。”
老头回答。
才七十九,还是个孩子,难怪说话也像小孩。流景笑笑,扭头看向狸奴:“狸奴大人,现在帝君已经清醒,可以放我离开了吗?”狸奴木着脸:“你说话挺客气啊。”
“应该的,应该的。”
流景讨好。大黑蛇变非寂,她那点优势全没了,说话可不得客气点。
狸奴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屋里传来非寂的声音:“滚进来。”“是!”
狸奴立刻答应一声,进门前看了流景一眼,转而吩咐老头,“随便找间偏殿把她关起来,没我的允许不准放她离开。”
“狸奴大人,你这就不地道了……” 狸奴板着脸直接进屋,砰啷一声把门关上,追在他后面的流景连忙止步,才没被门板拍在脸上。 “这位……姑娘,请吧。”
老头讪笑。
流景:“我叫流景,流动的流,景致的景。”“流景,南流景……金乌耀目,这名字可真够大的,”老头再次感慨,又赶紧道,“我叫问悲,你唤我悲老翁就行。”
才八十岁,怎么好意思自称老翁。流景笑笑,跟着他一起下楼:“悲老翁,你刚才提到你还有个师父?”
“对,我师父正是冥域第一魔医,断羽,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悲老翁与她攀谈。
流景挑眉:“与天界那位舟明仙君齐名的断羽大夫?那可真是如雷贯耳,老翁作为她的徒弟,想来医术也极佳吧,不如帮我瞧瞧识海的伤?”“哪里哪里,我跟师父相比,还是差得远呢。”
悲老翁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顺手为她检查了一番。
“如何?”流景询问。
悲老翁没探出她的识海深浅,只隐约瞧见几道大裂,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你这是得罪谁了,竟然被下了如此死手。”识海仅差分毫便要全部裂开,一旦裂开便是神魂俱灭,连转世都不能,于修仙之人而言是彻底的死亡。
“我若知道得罪谁了就好了,”流景无奈一笑,“所以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尽快平复?”“识海与别的不同,唯有慢慢修复。”
悲老翁叹气。
果然没有捷径,流景也跟着叹气。 “不过你也别太着急,我才疏学浅想不到别的法子,我师父说不定可以,等她回来再帮你医治就是。”悲老翁宽慰道。
“她去哪了?”流景顺口问。
“去找万年合欢花了,其汁液可以生成情毒,花瓣却可做抑制情毒的药,帝君先前不肯让任何人近身,便只有这一个法子可解他的毒,”悲老翁顿了顿,笑,“不过现在好了,有流景姑娘在,应该是用不着花瓣了。”“……还是要用的。”
流景干笑。
不利台占地极大,里头却不设偏殿,唯有一座无妄阁,最近的偏殿走过去也得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一刻钟里,流景不断与悲老翁套近乎,等走到偏殿门口时,悲老翁已经将她引为人生知己。 “没想到我这么大岁数了,竟还能交到如此知心的朋友,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尽管与我说,我定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悲老翁激动道。
流景殷勤道:“那你能放了我吗?我不想留在幽冥宫。”“你这几日也辛苦了,快进去歇着吧。”
悲老翁同样殷勤。
流景:“……” 悲老翁:“……” 漫长而尴尬的沉默之后,老头子咳了一声,一脸为难道:“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八十岁了还怕师父骂的可怜人。”“你这小孩真不讲道义。”
流景冷笑一声,进屋、关门、绝交。
小孩?谁?悲老翁茫然摸摸山羊胡,赶紧召来几个侍卫守在门口。 流景独自站在不知比无妄阁奢靡多少倍的偏殿里,开始接下来的事。 现在非寂刚醒,幽冥宫里兵荒马乱暂时顾不上她,算是最好的离开时机,一旦错过了,就得另想法子,可问题是她若想强行离开,势必要穿过层层防御结界,如此一来肯定会惊动非寂。 他虚弱到以原形出现时,尚且能轻易化解她的攻击,如今别说她要冲出结界,就是出去跟侍卫们打一架,估计都能把他引来,到时候别说走了,命都未必能保住。 所以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瞒过所有人悄悄离开这里。 流景席地而坐,后背刚靠在门上,肚子便咕噜了一声。 ……差点忘了,今天早上还没吃饭呢。 所有思考抛诸脑后,流景起身开门,门口七八个侍卫加宫人齐刷刷看过来。 “饿了,可以送早膳了,要玉带虾仁、百鸟朝凤、白龙曜和佛跳墙,今日胃口不佳,吃点清淡的。”报完菜名,立刻将门关上了。
侍卫和宫人们面面相觑,半晌有人憋出一句:“佛跳墙……清淡?”无人回答。 众人不知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什么路数,犹豫半天到底还是上菜了。流景见他们还算配合,就顺势提出要些灵药。 “灵药归狸奴大人管,我等要想取用,得先禀告他才行。”
宫人回答。
“那算了,”流景果断放弃,“帝君刚醒,他估计忙得很,还是别打扰他了。”宫人狐疑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看到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午膳记得加一道甜羹,再要一小叠清水豆腐。”
流景早饭还没吃完,就开始点下一顿的菜了。
宫人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对上她正气清澈的目光,还是犹犹豫豫答应了,只是一转头就去找了狸奴,想核实一下流景究竟什么来头。 帝君神志不清这段时间,一直是非启负责冥域的大小事,因此埋下不少祸患。现在帝君醒了,太多地方急需整顿,狸奴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管谁吃什么喝什么的事,听说监视流景的宫人来了,便忍着烦躁说了句:“看好她,其他的事之后再说。”这话落在宫人耳朵里,‘看好她’就成了‘照看好她’,对流景顿时更加上心了。 流景时隔三天,才发现监督自己的这群人突然热情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总归是好事,她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打坐,一直到下一顿饭送过来。接连点了好几日的菜后,宫人们已经彻底习惯,除了不准她出偏殿的门,其他要求几乎全都答应。 每天好吃好睡地养着,流景没有之前那么迫切想要离开了,但同时也有了新的烦恼—— 她识海的恢复速度,似乎比之前慢了不少。 同样是没有灵药辅助的打坐,在不利台时每次都会有微小的进步,而这几天在偏殿,识海却是毫无变化。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流景叹了声气,沉思片刻后开门:“午膳不用准备太多吃食,简单找只百年大鹅炖一下吧。”
宫人:“……”上哪给你去弄百年大鹅! “记得加点枸杞,我总感觉最近气血不足,需要补补。”
流景吩咐完,就再次关上了门。
距离午膳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宫人们临时收到百年大鹅的要求,一时间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找到一只,赶紧抓着往后厨送。 狸奴正四处排查非启在幽冥宫布下的暗棋,突然听到一阵乱糟糟的‘咕,咕,咕’由远及近,一扭头看到一群人正满眼放光的抓着鹅往前走,顿时额角青筋直跳。 “做什么呢?!”他呵斥一声。
抓鹅的几人吓一跳,险些放开怀里的鹅,看到是狸奴连忙献殷勤:“回狸奴大人,小的们给流景姑娘抓鹅去了!”他们不知该如何称呼流景,便学着悲老翁按凡间的方式唤她姑娘。 “抓鹅干什么?”
狸奴听到流景的名字一顿,勉强想起她是谁了。
带头的人脸上挂着笑,一边努力抓紧各种挣扎的大鹅,一边恭敬回答:“狸奴大人先前不是说过嘛,要照看好流景姑娘,我等谨遵您的吩咐,这段时间予取予求随便她要如何,这不,她要吃炖大鹅,我等便……” “我什么时候说照看好她了?”狸奴莫名打断,“我说的是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看好’和‘照看好’,可全然不是一个东西。 抓鹅的几人表情突然僵住,在与狸奴大眼瞪小眼的过程中总算明白了什么。 狸奴扫了他们一眼正要再说什么,突然看到属下示意,便留下一句“什么都不必给她”立刻离开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咕!”
百年大鹅发出抗议的叫声。
偏殿里,流景正闭目养神等大鹅,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房门。 刹那之后,门被踹开,几个宫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这么快就炖好了?”流景从床上坐起来。
“炖个屁!”带头的宫人忍不住骂了句,“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还想怎么使唤我们?!”
“什么意思?”
流景不解。
年纪最小的那个气愤道:“别装了,你根本不是什么贵客,不过是被关在这里的囚犯而已,竟然故弄玄虚把我们骗得团团转,真是好不要脸!要不是今日遇到狸奴大人,你还打算骗我们到什么时候!”“我之前好像什么都没说吧,是你们自己上赶着巴结,怎么现在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这辈子都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的流景乐了。
几人顿时恼羞成怒,七嘴八舌分辩自己才没有巴结她,是她故弄玄虚才唬住他们等等。 流景被吵得头疼,突然啧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可让所有人莫名有种被烈阳拂过的敬畏感,虽然这敬畏感只是一闪而过,却也让偏殿彻底安静了。 “狸奴怎么跟你们说的?”一片安静中,流景缓缓开口。
“他说并没有要我们照看好你,只是看好你,别让你跑了。”年纪小的宫人立刻将狸奴的话撂出来。
流景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见她到了这地步还如此淡定,众人心里又开始疑惑了。 “算了,随便你们如何吧,”流景叹了声气,“反正等帝君忙完,自会接我回不利台。”
“你怎么知道帝君很忙?”
带头的人狐疑问道。
因为想也知道,非启在他神志不清这段时间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流景斜了他一眼:“自然是帝君同我说的。”“帝君跟你说这些?”
众人更疑惑了。
流景抬眸:“不然呢?我可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他自然什么都跟我说。你们以为他为何要将我关在这里?还不是因为要收拾非启阎君留下的那些烂摊子,暂时顾不上我,可又怕我会悄悄离去,毕竟我与他日夜缠绵的这段时间,他已经爱我入骨,无法容忍我会离开他,思来想去只能暂时将我关起来。”说罢,她惆怅地整理一下衣领,无意间露出脖子上残留的那些痕迹:“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做,毕竟我在与他恩爱的这段时间,也早就对他情根深种,这辈子除了他身边,哪里都不肯去了。”
她没来偏殿之前,众人就听说了帝君留她日夜相对的事,此刻听到她如此真情的剖析,顿时信了三分,看到她身上过了这么久都没消散的痕迹,三分又变成七分。 “若帝君喜欢你,狸奴大人为何不让我们关照你?”
还是有人质疑。
流景扫了他一眼:“他只是说看好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关照我?”“他言外之意就是如此。”
这回他们不好糊弄了,毕竟刚才狸奴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明显对她不喜。
流景沉默片刻,问:“你们可知道,狸奴在我之前,还送过男人给帝君?”他们先前负责守着不利台,这事儿对他们而言不算秘密。 流景做作地抚平衣领,叹息:“若帝君愿意接受,狸奴大人应该很高兴吧,毕竟他……” 众人先是一愣,听明白她的意思后,顿时如遭雷击。 刚到无妄阁的狸奴突然打了个喷嚏,王座上的男人清浅地扫了他一眼,他赶紧站直了身子。